凌滄笑這樣的傷勢,已經不單單是肉體的破敗,他全身的經脈都已經亂作成麻,即使像萬愈靈脂,能夠復生殘軀,也不可能讓他的軀體恢復巔峰。
但是瑤荷仙芝有造生之力,遠遠不止修復殘軀那麼簡單。
仙芝化成一縷縷的白色霧氣,進入到了凌滄笑的身體之中,直到最後,那仙芝開始消散無形,甚至連一絲的灰燼都沒有留下。
凌滄笑心中不由暗道:“這仙芝的確是仙物,完全是由最精純的仙靈之氣孕育而成,即使被吸納了,也不曾留下絲毫的雜質……”
他只感覺周身有一股氣在遊走,不過幾個呼吸,就已經走遍了全身。
他的身體竟在這黑夜之中泛起了熒光,久久之後,才逐漸的斂去。
就在這時,一個鬼祟的身影, 躡手躡腳的摸進了凌滄笑所在的房間。
他剛一進屋,一個疾步就衝到了石塌之前,緊接就是銀光一晃,死命的朝着塌上的凌滄笑就是一陣猛扎。
不過幾個眨眼,就已經捅了不下數十刀。
那身影,這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映着那利器的一抹亮光,隱約能看到,這人正是那灰鬍老者。
他之前左思右想,始終覺得這件事,不能走漏風聲,所以也就不能假借他手,否則自己殺人奪寶的事情,傳出去,必然會引起附近一些強大族羣的窺伺。
因爲一個從虛無之中走出的人,沒有人會質疑,他裹物靈具內的收藏,有多麼的豐厚。
所以,他選擇了親自出手,這一刻他很緊張,畢竟殺的是一個貌似深不可測,摸不清跟腳的人物。即便這人,已經於死人無異,但就這人身具的那種,傳說當中的未知力量,仍讓他膽顫心驚。
但他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黑暗中,他露出了癲狂無聲的大笑。
不知是因爲過度的緊張,還是被貪婪奪了心智,他下手捅了幾十刀,連一滴血都沒有滴落這樣的事情,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他已經擼下了凌滄笑手指上的翠玉色的指環,放在了眼前,細細的打量。
“寶物啊!這必是裹物的靈具無疑,比我得到的,祭祀的裹物錦囊,完全不可與之相比……”
他興奮的手舞足蹈。
當初他在那祭祀死後,力排衆議,以保護村莊爲由,貪下了本傳給王靈的一個錦囊,和這把刺殺凌滄笑用得靈匕,現在見到這眼前,精美的翠色指環,他知道自己賭對了,其中必然有,珍貴於靈匕數倍的寶物。
他也不急着查看,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明天處決王靈時,再把捅殺‘天兵’的罪名,想法設法,按在那孽種的頭上,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自認做得完美無缺,滴水不漏,隨即把匕首往懷中一揣,貓身出了門外,隱入了黑暗之中……
不久之後,一個房間中,傳出了狀若癲狂的笑聲,驚起了部落中,一陣的雞飛狗叫。
凌滄笑的指環之中,雖然歷經了幾次靈寶的煉造,財產大幅度縮水,但也遠遠不是,這一個小小部落的人,能夠見識到的。
那灰鬍老者,眼中激動的神采,只有一夜暴富的人,才能夠深切體會,他一會坐下,一會站起,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有了這些海量的財富,與那些我都不知道名字的珍寶,還有那些珍貴到極致的靈兵,我必然能打通關係,進入上族,離開這荒涼破敗的小部落,成爲上等族人。”
“甚至……我定能借助此等財富,購到修煉用的祭法,成爲尊貴的血靈祭祀,之後更是有資格獲得,那傳說之中,延壽的寶血……”
越想越是開心,越想越是激動,最後又是一陣狂聲大笑,他已經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了,因爲他馬上就要立刻這個破爛的村落,成爲上等族人。
終於他恢復了些許的冷靜,他來回渡步自語:“爲以防萬一,不留後患,明天繼續開刑場,處決掉王靈,順便把那不明來路的人,一同焚燒掉,等我……”
說着,他又深情的看向了食指上的那枚指環:“等我將來修煉有成,成爲了真正的血靈祭祀,就回來……把這小部落的人,全部剷除掉,從此沒有人知道我財富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我的跟腳……”
對他來說,這是一個不眠之夜,對這時的凌滄笑來說,同樣也是如此。
瑤荷仙芝的神奇藥力,正在對他的身體進行着重塑,他那身上的幾十個刀洞,這時早已經不見了蹤跡。
雖然身體暫時仍無發動彈,但他的軀體已經有了知覺,而且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不知過了多久,他全身亮起了一百零八個星芒,代表着他身體的一百零八處穴竅,已經重塑而成,緊接着,從那穴竅之中,衍生出了無數道密密麻麻,宛若蛛網一樣的脈絡,他全身的經脈已經開始了重塑……
……
第二日凌晨。
部落中又聚集了大量的人羣。
老人眼圈深黑,眼中佈滿了血絲,顯然是激動的籌劃,讓他一夜未眠。
他意氣風發,腰桿都比平日直了三分,大吼一聲:“帶王靈上刑架……”
“天兵昨日夜裡被王靈所殺……”
“什麼!”
衆人聽老者突兀這麼一句話,無一不是大驚失色,昨日他們把“天兵”擡進了屋中以後,就已經被老人趕了出來,更是嚴詞不準靠近分毫,所以沒有人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
那叫做王靈的少年,聞言大吼:“老鬼,你又想往我身上按罪名,我看是你……你貪婪成性,必是貪圖那人身上的寶物,將其暗殺了,現在又嫁禍於我身上,企圖讓我背鍋……”
“閉嘴!”老人怒吼。
他自認昨夜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想不到,這小子已經看透了自己,一個亂猜,就被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早有籌謀。
悲憤說道:“天兵降臨,是爲了拯救我等,而你這孽障,仰仗自己修習的血靈秘法,深夜對重傷的天兵下殺手,就是爲了阻止我等行善舉,得厚報,你這是在報復……”
老人聲淚俱下,急劇的一陣喘氣,最後竟然翻起了白眼。
後方衆人,連忙扶住了他,他這纔有氣無力的說道:“十惡不赦,大奸大惡,今天必要將王靈處決,還我部族平靜……”
“天兵已死,將其請出,把他一同和王靈焚燒了吧,在陰間,王靈必會爲其所作所爲,向天兵贖罪的。”
“這……”衆人聽聞要將天兵焚燒,都開始面露躊躇。
這個世界,那是隻有大奸大惡之輩,纔會被處以屍骨無存的火刑,其餘無論是怎麼死的,一般都是土葬,因爲要講屍骨完整,才能來生轉世。
老人見狀道:“天兵不是凡體肉胎,俗體對他們並沒有意義,把人間穢體燒掉,才能登昇天界,到時你們這麼做,不但不會受到天的怪罪,還會得到豐厚的賞賜……”
衆人聞言,大多都恍然大悟,高呼有天兵護佑,從此部族將豐衣足食,走向強大。
衆人剛要簇擁着進屋,把凌滄笑擡出來焚燒,突然青冥之上,一聲炸雷響起。
“咔~”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嚇的一個顫慄,頓時趴伏在了地上,朝天空看去……
遠處的高空,一隻巨大的飛天蜥蜴,拖着長長的尾巴,朝着這邊滑翔了而來。
那東西全身尖刺猙獰,猶以背上,最讓人毛骨悚然,血盆般的大口大張着,顯然剛纔的那一聲雷鳴,就是這怪物發出的。
“荊魔蜥龍獸!”刑架上的少年,看着這魔物,驚呼大叫。
“深淵第三層的領主級魔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老人驚恐大叫,這種怪物,他們都只是聽說過,從來都不曾真正的見過。
“難道深淵又暴動了嗎?”
趴在地上的衆人,有人絕望大叫。
他們依然清晰的記得,上一次的深淵暴動。
那一次,流落到這裡的兩頭惡獄魔犬,讓他們死傷慘重,祭祀培養的勇士,更是死的一乾二淨,最後還是因爲祭祀施展了禁法,纔將他們除掉,這也直接導致了祭祀一年後的死亡。
但是惡獄魔犬,也不過是僅僅深淵第二層的魔物而已,而現在,這天空之上的荊魔蜥龍獸,那可是第三層的魔物,而且更是第三層之中,領主一類的強大怪物。
兩頭惡獄魔犬,就讓他們部落,幾十年積累的戰力損耗殆盡,而現在這個東西出現,沒有人不感到絕望,絕望的哭喊聲,頓時響成了一片。
“咔~”血盆大口一張,又是一聲大吼。
趴在地上的衆人,拼命的捂住耳朵,那脆弱的瓦牆,大片大片的開始崩塌,房屋也已經現出裂痕。
一聲吼叫,就有如此威力,衆人都已經被嚇破了膽,連站起都做不到,更別起與之拼命。
那吼聲一落,突然大地又是一陣巨顫。
“嘭!嘭!嘭!”
像是有巨物在踩踏大地一般的聲音。
木架上的少年,臉色煞白,艱難的嚥了一下乾燥的喉嚨。
在場的人,包括那老人,都已經趴在了地上,只有他一個人站着,因爲他正被綁在刑架之上。
也正因爲這樣,他看到了衆人看不到的東西。
“銅……銅睛牛魔!又是一隻深淵第三層的領主級魔物。”
少年聲音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