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城,寧泰商行
這是益城最古老的商行,在益城開始種植鳳尾草開始,這座商行便在益城着手處理所有與鳳尾草有關的生意了,六百年來,一直都沒有換地址,雖然經歷過幾次修整,但還保持着原本的模樣。
或許這座商行不是益城最豪華,最大的,但絕對是益城最有名,同時也是最有實力的商行,因爲這座商行的後面,站着的是西南三州的統治者,寧王府。
因爲寧泰行一直做的是鳳尾草的生意,因此在開始的時候,只有在鳳尾草的收穫季節方纔開來,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鳳尾草的儲存技術有了提高,寧泰行也隨之儲存了大量的鳳尾草,生意不斷,持續了整整六百年。
自二百年前,寧泰行一年三百六十多天中,除了盤點的五天外,從不關張,在鳳尾草豐收的季節,這裡更是人來人往,通宵達旦,徹夜不眠,可是今天,並不是寧泰行盤點的日子,寧泰商行卻關了張。
黑色鐫花的古舊大門緊緊的閉合着,但是在大門後面,卻是熱鬧的緊,益城幾乎所有商行的大掌櫃都齊聚於此,除此之外,還有益城碼頭上行船的船老大們,林林總總竟然有近五十號人匯聚在這寧泰商行的大堂之內。
王觀瀾看着羣情激奮的衆人,感到一頭的霧水,他來益城已經整整一個月了,一個月來,益城已經因爲鳳尾草價格與運費的事情已經鬧翻了天,而他這個寧泰行的實際掌權人卻一面未露,十分的逍遙!
寧泰與其他商行之間一直僵持着,越來越多的鳳尾草積壓下來,已經形成了明顯的滯銷現象,因爲沒有生意,碼頭上近六成的船也都停運了,整個益城,處於一種詭異的僵持狀態之中,直到五日前,寧泰行將十大車新鮮的鳳尾草運往寧王府後,事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這個時候押運十大車的鳳尾草,意義有些不一般啊,要知道,益城寧泰行每年除了要向寧王府交納一部分收益之外,也要負責寧王府鳳尾草的供應,但是供應量其實並不多,一年也就一車而已,一大車的鳳尾草足夠寧王府用一年還有節餘的了,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下子押運十車,足夠寧王用十幾年的,雖然說這鳳尾草的藥效最多隻能夠保持三年,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藥效會漸漸的消失,但是如果提前將其製成丹藥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使的普通的丹藥,藥效也能夠保存十年以上,一些高級的丹藥,甚至能夠保存百年以上。
因此,寧泰行的這一舉動,被看成是在向寧王府尋求支持,當然了,十車的鳳尾草,就算能從寧王府那裡得到支持,這支持也不會太多,手筆太小了,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但是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在僵持之中,寧泰行首先出招了,要知道,處於僵持平衡之中的雙方,任何一點小動作,都有可能打破原本就脆弱的平衡,所以,在得知了寧泰行的動作之後,益城幾乎所有的商行都動了起來,從各方面給寧泰行施加壓力,想要迫使王觀瀾出面談判。
當然,這也是這些商行沒有辦法的辦法,王觀瀾與他們之前所遇到的對手完全不一樣,在許多時候,他根本就不給你們與他對抗的機會,甚至連面都不跟你見,就像是這一次吧,商行派出代表,想要和他商談藥材價格的事情,被他打發了王清一句話擋了回來,商行覺得受到了侮辱,被蔑視了,回來之後,便開始聯合抵制寧泰行,這近一個月來,寧泰行的鳳尾草是一棵也沒有賣出去,換成是其他人早就急了,可是王觀瀾偏偏不急,理都不理,彷彿寧泰行不是他開的一樣,至於怒水河上那些船老大要漲運費的事情,他做的更絕,直接一句話便改變了運貨方,徹底的將這個包袱扔給了各大商行,各大商行當然不會同意,可不同意歸不同意,王觀瀾卻根本就不搭理他們,使得他們有着千般的手段,也無處施展。
五天前,王觀瀾向寧王府運鳳尾草,他們知道這是王觀瀾出招的預兆,再也坐不住了,終於開始串連起來,聯合船老大,運用了種種的手段向王觀瀾施壓,怒水河上六成的船停了,大量的貨物積壓在碼頭運不出去,益城的商鋪停半了八成,現在益城的人連買根蔥都要跑遍整個縣城,還不一定能買的到,這樣的情況下,首先坐不住的是縣尊姚一飛大人,身爲縣令,益城的老父母,當然不能仍由益城變成死城,終於親自出面,促成了今日的會面。
王觀瀾可以不給商人的面子,可以把一城的商行都晾在碼頭喝西北風,但是身爲讀書人,又是寧王府在益城的代表,卻是不能不給姚一飛這個縣令的面子,所以,今天也就勉爲其難的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王觀瀾的出現,讓早已經積了一個多月怒火的人們,似乎有了發泄怒火的地方,望着這位年紀輕輕,看起來彷彿是一個好欺負的瘦弱少年模樣的王府十四少,一個個的目光都顯得有些不善。
“我不喜歡他們的目光!”王觀瀾看着這幫人,面上閃過一絲譏誚的笑容來,“看起來,好像是在逼宮啊!”
“十四少,看起來,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大好辦啊!!”姚一飛同樣感覺到了堂中的氣氛,身子微微向王觀瀾湊了過去,小聲的說道。
“老父母放心,沒什麼大不了的,學生自會妥善解決!!”王觀瀾微微道。
“好,能妥善解決最好!”姚一飛點了點頭,身爲本城的縣令,他當然也不希望出這種事情,畢竟他是這座城市名義上的掌管者,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對他的考績也是有影響的。
“好了,各位,都靜一靜,靜一靜!!”看到人都到齊了,堂下還是一片吱吱歪歪的噪雜的聲音,王清走到堂前,清了清嗓子,大聲的叫道,“大家都靜一靜,靜一靜!”
堂中慢慢的安靜了下來,目光也都集中到了端坐在椅上的王觀瀾身上,至於王觀瀾身旁的姚一飛,則被選擇性的忽視了。
“好了,現在人都到齊了,十四少也來了,大家究竟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要求,可以和十四少商量!!”青衣文士元康一直侍立在姚一飛身邊,看到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便當仁不讓的道,畢竟今天這次會面,乃是縣衙發起的。
對於縣衙主持這次會面,王觀瀾也沒有什麼異議,等到元康說完,下面又是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似乎是在商議着什麼,過了好一會兒,又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只見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慢慢的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
“這個胖子看着有些眼熟啊!”王觀瀾看着走出來的胖子,覺得自己彷彿在哪裡見過這傢伙一般。
“這是寧泰行原來的大掌櫃,翁定舒!!”看到王觀瀾面上閃過疑惑的表情,王清連忙湊上去道。
“哦!!”王觀瀾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胖子就是自己剛來益城時見的那十個掌櫃之一,也是後來決定離開的三個掌櫃之一,原本自己以來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想不到竟然出現在這裡,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再看看他一臉飛揚的表情,王觀瀾就有一種對着他的臉踹上一臉的衝動。
“翁定舒見過十四少!”這胖子搖搖晃晃的走上前來,倒也沒有失禮,不過那語氣,那表情,卻真的讓王觀瀾十分的惱火。
啪!!!
只見王觀瀾一擡腳,一道白影便從他的腳上飛了出來,急速的向那胖子射去,那胖子身形肥大,本身只是爲了養身而練過幾種粗淺的內功而已,哪裡能夠避的過王觀瀾刻意的一腳呢。
於是乎,那道白影正中翁定舒的面門,巨大的力道將翁定舒肥胖的身體打的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慣在地上,身體與地面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砸地聲,便再也沒有了聲息。
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下來!
數十雙眼睛都愣愣的望向兩個地方,胖子躺着的地面和翹着一隻腳的王觀瀾,王觀瀾不僅僅是腳翹着,還沒穿鞋,他的鞋正印在那翁定舒的面上。
王觀瀾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的翁定舒,面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來,掃了一眼一臉愕然的衆人,“我不想和這個王八蛋談,你們換個人來談吧!!”
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是一陣**,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排衆而出,這一次,是一個小老頭兒,有些瘦弱,態度比起翁定舒來完全是兩個模樣,一臉的晦氣,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別害怕,我不認識你,不會對你怎麼樣的!”王觀瀾溫和的道,“我只是看那個二五仔不順眼而已!”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那個胖子,“還不把他拖下去,放在這裡挺屍啊!”
話音未落,天承與天佑兩人便閃到胖子的身旁,將他拖了下去。
“好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望着這個看似瘦弱的老者,王觀瀾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意,興和行的王大掌櫃王貴喜,可不是能夠被一隻鞋子嚇到的人物啊!
王觀瀾在觀察王貴喜,卻不知那王貴喜心中也在暗自嘀咕,暗道這位十四少當真不簡單。
爲了這一次會面,益城的各大商行做足了準備,甚至針對每一個步驟和細節都進行過推演,而翁定舒,則是關鍵的一環。
不過,誰都沒有想到王觀瀾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弄出這麼一出來,一下子將他們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無論是計劃,佈局,第一步總是最重要的,可是這第一步還沒有邁出去,腳就被人砍了,如果是在別的場合,他甚至都有一走了之的衝動了,但是現在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他已經退無可退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他們的計劃很周密,一幫子人也十分的團結,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在益城這麼一個小地方,他們這一幫子人團結起來,會有多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