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啊,你就不要看地圖了!”
已經入夜,高伯逸的書房裡,祖珽猶如熱鍋螞蟻一樣圍着他打轉轉。
“怎麼了?莫非是有人爲難你?誰跟你過不去,我去幫你出出氣。”
高伯逸將地圖放在桌案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祖珽着急,心中暗爽。
祖珽幽怨的看了高伯逸,長嘆一聲道:
“你不是說讓我去揚州的麼?那麼多水靈靈的妹妹,啊,啊那個腰啊,那個胸啊,又白又那啥,要什麼樣的沒有?你又不是不懂?
之前不是都說好了麼?現在你怎麼想去找那個王琳來坐鎮淮南,他不是咱們的人啊,我去那邊,命還有沒有都要兩說!”
當初打算安排祖珽去揚州的時候,這廝叫一個歡騰啊,幾乎要把房頂都掀開了,如今卻跟死了爹媽差不多,隔幾天就要到自己府上來鬧騰一下。
“稍安勿躁,你聽我慢慢道來。”
高伯逸將祖珽按在自己對面的位置跪坐好。
“你若是現在去了揚州,而王琳不去,那就是世家的揚州,而不是你祖珽的揚州。世家那幫人鐵幕一般,你一個人去了以後也是白給,被人家像豬一樣養着而已。”
聽到高伯逸的話,祖珽面色也冷下來,最後臉上掛着無奈的苦笑道:“你說得不錯,那幫人啊,要是沒人壓着,也是要翻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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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也是出身名門,先祖是創造了“聞雞起舞”“中流擊楫”等成語的祖逖。他的出身,爲他在這個時代揚名立萬創造了極爲便利的條件。
這就跟高伯逸是高德政兒子一個道理。如果他是出身農夫之家,還沒有走出第一步,就會被死死按在田地裡勞作,直到死亡。
大世家做事是什麼德行,祖珽是非常清楚的。這些人平日裡不顯山露水,但是一旦他們想要誰成事,或者想搞砸誰的事情,不說易如反掌,至少是有足夠的能力與手段的。
哪怕沒有高伯逸,也有李伯逸,張伯逸,就算北齊找不到人,他們也會去北周找。如果祖珽單槍匹馬,或者跟個窩囊廢到了揚州,他也只可能變成一個傀儡。
就跟前任的那些淮南刺史一樣。
清代的時候,揚州不產一粒鹽,卻爲國家提供了60%的食鹽,足以見得這位置的要害。
“你是想,讓王琳壓制那些世家麼?”
祖珽聰明絕頂,很快就想明白了高伯逸到底想幹什麼、
“不止如此,其實也是讓世家反過來限制王琳。二者是一種互相制約的關係。”
聽起來有那麼幾分道理,可是祖珽發現裡面有一個致命漏洞。
“萬一,我是說萬一,有些世家要是支持王琳稱王,那要怎麼辦?”祖珽疑惑的問道。本來想二者互相制約,然而他們若是聯合起來了怎麼辦呢?
“你以爲那些眼高於頂的世家中人,會看得起王琳?還是看得起他那些手下?
侯景來的時候,乾的第一件事,就是殺死世家那些田莊的看守者,讓佃戶們自己有仇報仇。這樣手裡沾了血,就只能在他手下做事!
這些佃戶裡面,就有人成爲了王琳的手下。更別說王琳那幫人,更多的都是行船的,沒什麼正經行當遊手好閒的。
這些人一直都仇視世家,世家更是視他們爲毒蛇猛獸,這兩者要是聯合起來,要麼,王琳投靠世家,他會失去支撐他到今天的老兄弟。
要麼,他還是帶着自己那幫人混,跟世家水與油共存,誰也不惹誰。”
高伯逸還沒有說完,祖珽就哈哈大笑道:“你好壞啊,把蛇跟老鼠丟一個籠子裡。不是蛇吃了老鼠,就是老鼠咬死蛇,厲害厲害!”
瞧這比喻打得,簡直可以用“蛇鼠一窩”來形容。
高伯逸擺擺手道:“不是不讓你去淮南,而是要王琳和他的部衆到了那邊去了之後,你纔要過去。”
對着祖珽招招手,等對方湊近以後,他才壓低聲音道:“齊國水軍不堪戰,跟陳國打等於是送菜。
你到了淮南,幫我訓練出一支水軍來。當然,這些事情王琳會做,你要幫他跟世家之間溝通,另外,也要組建自己的班底,趁機把王琳的手下拉攏一下,懂麼?”
王琳到了淮南,定然是跟世家勢力勢成水火的。這個時候,祖上當過流民帥的祖珽,兼有世家與流民帥後代的雙重身份!
他是天然能跟兩種人溝通的角色。更別說祖珽“五毒俱全”,他肯定會很受王琳手下那些粗鄙武夫的歡迎。
而祖珽本人,心中也有個元帥夢,有個宰相夢,只要是能大鳴大放的事情,他都想來插一腳。
可以說這個安排,兼顧了祖珽的能力與性格,以及各方勢力的複雜關係。難怪祖珽一直拍手叫好呢。
“對了,還有件事……高家的那些人,最近聯繫很頻繁呢,你當心點。”祖珽沉聲說道,他今日來,主要是爲了跟高伯逸說這件事的。
高氏皇族,除了主枝高歡這一脈以外,也有些旁支,雖然血緣關係不近,但他們也是天然的向着高家。
怎麼說也不會來給高伯逸當舔狗!
這些人頻繁聯繫,肯定是有了一個“主心骨”,至於這個“主心骨”是誰,其實可以猜測的範圍真的很小,也就那麼幾個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高伯逸擺擺手,祖珽本來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卡在喉嚨裡,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祖珽走後,他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自言自語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是想幹嘛呢?這麼快就跳出來了?”
“阿郎,有點事情。”
門外傳來李沐檀的聲音,帶着猶疑。
高伯逸走過去開門,就看到自己的夫人面色糾結的看着自己。
“你叔父來了?”
一聽這話,李沐檀略有些吃驚,隨即點點頭道:“黑着臉,像那天我炕糊了的燒餅一樣,我看他帶着佩劍,你小心點。”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起來。
黑成鍋底大概可以想象,不過帶着佩劍就純屬調侃了。高伯逸捏了捏李沐檀的小手道:“那行,我就去看看你叔父怎麼拿劍砍我了。”
高伯逸離開後,李沐檀倚靠着牆,看着他的背影出神,最後化爲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