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尾
“放心吧，我打算——不，是已經決定了走原力古神的道路，信仰之力的領域雖然會接觸，但是那只是輔助性質的力量而已……”
知道妖怪少女真正想要問的是什麼，穆修直接回答道。
八雲紫微微蹙眉：“那你爲什麼要她的神性？異神的神性恐怕不是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吧？”
妖怪少女的眼神依然充滿了狐疑與不滿。
“這只是我爲了接下來要做的一件事所準備的以防萬一的手段，雖然情況就理論上來說肯定沒有那麼糟糕，不過也要考慮到最壞的情況……”
穆修只能夠儘量這麼解釋，不想要讓對方引起誤會。
“偏偏我自己的神性是戰爭向的，因此延伸出來的權能也多是偏向於攻伐性質的，力量同樣沒有恢復系相關的屬性，所以只能夠藉助月夜見的神性了。”
說到這裡，少年自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儘管不願意輕易認輸，但是他也的確不是真正全領域精通的。
而月夜見的月之都已經足以證明了，她所掌握的纔是真正的明淨境界——
看看那些月之民就知道了，沒有任何的污穢。優曇華是一種生活在月球的植物，只吸收人世間的污穢爲生，因爲在月球沒有污穢甚至不能開花。
由此可見，那位月神是真正的驅逐了一切污穢，創造出了這樣永遠寧靜的天空之大地，月面之神國。
因此，穆修覺得對方的神性纔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在這樣的事情上他自然不會逞強。
“……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嗎？”
妖怪少女深深的凝視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才嘆了口氣，她帶着一絲明顯的奇怪情緒如此說道。
“匆匆離開一趟，回來之後似乎又突破了……別想着矇混過去，你的氣息變化雖然被你收斂了起來，但是我卻最清楚，而且我當初設置在你身上的境界妖術已經消失了。”
“……”
穆修聞言微微一怔，然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他倒是一直都忽略了這件事，當自己真正覺醒了那絕對自我的心靈之力後，宛若奇蹟的成就便已經從比靈魂的更深層次補完了他自身的存在基礎，不再是“殘缺的太極”。
既然如此，那麼藉助紫的妖術維持的境界補完，自然也就不需要了。術式的破碎穆修並沒有感覺到，因爲對於紫的絕對信任，他早就習慣了自己身體之中的那道超強大的妖術的存在。
但是，妖術的作用效果本來就是爲了幫他補完存在基礎，當他自己的存在基礎已經從更深層次補完了的時候，術式的消失自然不會讓他察覺到有任何的不同。
卻渾然沒有料到，這卻成爲了妖怪少女判斷出自己的變化的重要依據，偏偏自己還以爲自己將氣息變化完美的掩飾過去了。
“……很明顯麼？”他嘆了口氣，問道。
“氣息的變化不明顯，不過足夠咱判斷出這個事實了。而且你的表現就有些明顯了，似乎從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很溫和，相當的溫和……”
八雲紫看着對面的少年，發現對方的嘴角一直都掛着淡淡的微笑，但是卻又更加像是在冷笑的弧度，不由的搖搖頭說道。
“……這樣的變化很不好嗎？”穆修皺了皺眉毛，略微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
“……”
“那也不是，至少咱就覺得你有這樣的變化太好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八雲紫突然笑了起來，非常柔和的緩緩說道。她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奇異的神采，看上去熠熠生輝。
“即使沒有蔑視人類的想法，卻已經有了嘲諷凡物的心態……你正在真正的轉變成爲純粹的非人之物呢，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啊啊，越來越想要把你吃掉了。”
“喂，你給我好好說話，不要舔嘴脣啊……”
穆修有些毛骨悚然的後退了一步，總覺得對方最後的那句話信息量有些大啊！
不過妖怪少女說的其實非常的正確，經過之前那一系列的事情，並且親手發動了一個毀滅全人類的術式，他的心態的確是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確切的說，是猛然間對於自己變成了一個怎麼樣的高層次生命體這件事，第一次有了實感，並且真正的開始以神明的視點看待問題。
於是，一切都開始截然不同。
世界似乎一瞬間就不再是那個世界了，原先在意的某些事情看起來是如此的膚淺可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已經站在更高層次的他……看到的是表象之下的本質。
而且，達到了現在這樣的境界，儘管距離圓滿還非常遙遠，然而穆修也已經能夠觸摸到法則層次的邊緣，那是整個世界的脈絡，發展次序。
同樣的，也更爲清晰的隱約感應到了冥冥之中錯綜複雜交織的命運軌跡。
或許不是什麼一切都已經早就註定，但的確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
就如同自己所遭遇到的事情那樣，也許並不僅僅只有抑止力的存在，同樣的也是「主神」的大意志所推動造成的——
抑止力是無形的力量漩渦，會根據應該抹消的對象而改變規模出現，但即使發生也不會引人注目，不會被任何人意識到。
它的存在或許就是世界本身的意義，在毀滅世界的重要因素髮生的瞬間出現，抹消這個因素。
而自己似乎已經走上了歪路，不需要「主神」的安排就能夠向更高層次進發，只要契機到來那麼就連之前已經確定的生命之樹藍圖都不再需要，就能夠達到圓滿境界。
「主神」對此肯定並非是一無所知，然而也許是限於規則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它不能夠直接針對自己動手來糾正，可是卻也不意味着會不準備懲罰。
也許自己遭遇的一連串問題，並不只是阿賴耶的自發性的現象干涉，背後也有「主神」的影子若隱若現。
就連招惹上了安哥拉·曼紐，被那種恐怖的魔神開始關注這樣的結局，也有很大可能是它對自己的警告。
這種感覺很不好，因此穆修自然更加不可能按照它的意願來行進，而是更加想要拼命的掙脫出去。
可是，自己終究還是相對來說太弱了，在那之前……能做的就只有隨波逐流。
穆修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稍微斟酌了一下，有選擇的對八雲紫告知了部分情況——
“我之前想要毀掉一個位面，而且已經基本成功了，不過在最後的關頭有個老不死的傢伙跳了出來，也不知道那個世界是不是他的原世界，反正就是好像鐵定了心思要和我作對。”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穆修卻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寶石翁澤爾裡奇的主世界估計就是那個位面。
首先，按所謂的“劇情”來說，那條世界線本來應該屬於正傳。其次，寶石翁不是一開始就是成就第二法的魔法使的，在他能夠干涉、統合無數平行世界之前，他本身也肯定是單一世界的某個個體。
最後，就是抑止力的干涉了。
因爲不管是蓋亞還是阿賴耶，都只是一種泛意識，它們只能夠推動現象的出現，卻沒有任何可能直接對某個“目標”進行干涉與命令。
如此一來的話，澤爾裡奇好歹也是魔道元帥、第二魔法使，而不是抑止力的走狗，實在是不應該爲了抑止力的意志，就來和自己拼命的啊！
唯一的解釋，就只可能是……那是他的老家，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自己的滅世。
“哦，很麻煩，你解決不了他嗎？”八雲紫靜靜的聆聽着，然後點點頭反問道。
“很麻煩，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那傢伙真的很強。”穆修皺起眉頭，“對於魔術師來說，近乎無限的魔力就幾乎可以等同於能夠實現一切願望，偏偏他就正好是最高位的魔術師，並且擁有近乎無限的魔力……”
第二魔法，平行世界干涉，真的是非常的bug。
面對一個完全下定了決心的寶石翁，穆修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對方的魔力完全能夠全方面的壓制自己。
再加上平行世界多重存在的原因，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手段又沒有辦法真正的殺死對方，因此無論擊敗對方多少次，他都能夠重新以完好狀態擋在自己面前。
這就形成了一個矛盾，穆修如果不擊倒寶石翁，就沒有辦法解除覆蓋星球的魔法之域，揮下最後一擊。
而他如果想要將另外一個世界直接毀掉的話，對上自稱魔術王的那一位是必然的。還有就是需要進行時間旅行，對不同特異點下手摧毀才行……這麼一來，邏輯又變得奇怪了。
因爲魔術王本來就準備毀掉世界，只是在花費時間收集巨大能量而已……
“那你打算怎麼辦，需要咱幫忙嗎？”妖怪少女眨了眨眼睛，問道。
“不需要。”穆修果斷回答道，“不外乎就是變成了持久戰而已，正好我缺一個試驗場，慢慢和他耗就是了。”
稍微猶豫了一下，他補充了一句：“我現在更加想要先拿到月夜見的神性。”
“很急切嗎？不過我看你好像非常從容的樣子啊！”八雲紫奇怪的問道。
“因爲越是麻煩就越是要做好萬全準備，如果兩個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速不同甚至相差過大的話，我再急切也是沒用的，還不如準備好所有才出發……而且，我絕對不會遲到。”
穆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數秒鐘後重新睜開，他的眼眸已經變成了清亮的湛藍之色，彷彿如夢似幻的光芒。
八雲紫微微蹙眉，然後不確定的問道：“你……給它命名了？”
任何事物在沒有被命名之前，都是屬於最爲純粹的存在，而在被命名了之後雖然失去了那種純粹，但是概念卻會因此清晰起來。
就如同一塊泥胚開始用以燒製具體的瓷器那樣，用途已經確定了下來。
儘管它因此失去了其他方面的可能性，然而卻也因此變得更加清晰明瞭，該是瓶子就是瓶子，該是盆子就是盆子，作用定位無比明確。
穆修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第六法，不過卻沒有能夠完全運用起來，因此只能夠以符文魔術和千里眼的形式加以利用。
不過那些都只是表面的形式力量，其真正的“核心”是對於阿卡夏記錄的操作，鏈接時間的史書，改寫過去的因果，修正未來的事象……
能夠觀測到就能夠干涉，能夠干涉到就能夠支配。
其名爲——
“拉普拉斯之眼。”穆修輕聲說道，“這是我取的名字。”
“……”
“……”
“知道了，你先繼續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並且準備好要準備的東西吧，我會盡快幫你取到你需要的事物的。”
似乎明白了什麼，妖怪少女輕輕點頭，如此說道，然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的轉身離去。
幽玄明亮的和室之中，恢復了安靜，柔和的陰影與光線的變化，似乎使得環境更加的模糊曖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