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來客見聞

城市之外的爛地、泥濘道路也得到了治理——爛到那種程度,還滿是人畜的糞便排泄物,這種情況穆修是第一個就不能夠忍的。

所以,雖然沒有如同城內那麼奢侈的所有道路都鋪設了石板或者紅色磚塊,但是道路也修整得非常的平坦整齊,不管是商隊還是馬車都能夠輕鬆通過。

更遠的地方,則是能夠看見開墾好了的大片大片的遼闊土地,田地裡面是綠瑩瑩的農作物,充滿了綠意與生機,能夠看見很多農夫在田地裡面勞作着,充滿活力與希望。

某些方向甚至能夠看見鋪設好了的軌道,一列列鐵皮火車冒着黑煙穿梭在田地、平野和山林之間,似乎是在不斷的運送着大量的物資。

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從其他地方將物資向着駿府城輸送進來,還是從駿府城之中將各種物資運到其他地方去。

至於城市之中,更是有着爲數不少的粘土魔像和鋼鐵魔像在行走着,它們移動起來笨重但平滑,如果不是路面的地基厚實的話,每一步都能讓地面顫抖。

前者是在不斷的清掃城市之中的雜物垃圾,對於違法亂紀的那些傢伙進行逮捕或者罰款,順便檢查各處的設施。後者則是在不斷的巡邏,似乎是在真正意義上的維護治安。

不會有人願意無視鋼鐵魔像的存在感的,這種鋼鐵製成的魔像傀儡有着鋼鐵製成的人形身軀以及兩倍於普通人的身高,就像是武裝的巨人一般。

由於完全就是由純淨鋼鐵製造出來的構裝生物,光是重量就有足足五千磅,也就是兩噸多一點兒。這樣的重量以及材質,當它們用精準而難以置信的致命力量攻擊的時候,作爲它們的對手就明白有多麼的絕望了。

只是事情都有着兩面性,對於本地居民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種不會說話也不會發聲,也沒有任何可以辨別的氣味的魔像傀儡更加有安全感的了。

尤其是當駿府城的高層下定了決心,要徹底整頓城市風氣的時候,乾脆就將數量一直形成不了規模的鋼鐵魔像投入到城市治安之中去了。

雖然因爲數量原因,在戰場上成不了規模,對上了那些將武裝色霸氣修煉到極高層次的姬武將的時候沒有優勢。因爲鋼鐵魔像在她們的重擊之下真的不比塑料堅固多少,往往會被直接橫掃一大片。

但是當投入到城區之中使用的時候,卻就能夠確保覆蓋整座城市了,畢竟駿府城的基礎終究還是古代城池,擴建雖然一直在進行。

然而卻也不是現代城市動輒上千萬人的那種數量級,動不動就需要上萬的警力才能夠維護城市治安的那種。

所以最近的駿府城風氣是一天一天各不同,別說是偷雞摸狗的了,就算是乞丐都再也看不見了,全部都被抓了起來進行改造,實在是沒有對社會的存在價值的那種乾脆就扔去開礦了。

正因爲這座城市是如此的與衆不同,因此不管是誰第一眼看見的時候,都感覺到了相當的震撼——

如果說這個時代正在崛起的話,那麼這座城市就是這個時代的文明之理的縮影!

……

……

“這真的是駿府城……?”

話語之中充斥滿了濃濃的不信情緒,說這話的是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的少年,完全就是作行商打扮,身後還跟着幾個護衛和侍女。

“理論上來說,的確是的,信澄大人。”

在他身後作侍女打扮的一個藍髮藍瞳的少女似乎也是忍不住驚歎道,眼眸裡滿是驚駭與激動混雜的神色。

她們本來就是過來打聽消息的,然而纔剛剛抵達目的地就已經被眼前所見驚着了,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了一股無力感,這樣的敵人應該怎麼樣才能夠對抗?

似乎距離之前的異人戰爭也就堪堪才過了一個季度的時間吧?!

所以說,這短短的三個月之中,今川義元到底是有了什麼奇遇,或者說她轄下的居城到底是騎在什麼東西上面向前橫衝直撞的,爲什麼一下子就拉開了這麼大的差距?!

剛纔遠遠的在城外的時候,丹羽長秀就已經覺得足夠震撼了,現在進了城之後,才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一頭怪獸。

一座自成體系並且侵略性十足的城市!一座在蒸汽科技和鍊金工藝的雙重技術支持下的蒸汽朋克風格的鋼鐵怪物!

城市之中的魔像傀儡、鍊金工坊之類的東西,她其實並不陌生,因爲織田家以及其他的姬大名都在這方面努力的發展。她真正震驚的卻是這座城市的完成度,不管是誰都能夠看得出來這座城市的改造已經到達尾聲了。

剩下的只不過是不斷的擴建,針對性的調整規劃……如此一來,差距就是顯而易見的了。

織田家集中力量首先發展起來的城池,至今也仍然處於一種複雜的混合狀態,先進與落後並存。大量的鍊金工坊、蒸汽鍋爐以及那些木屋棚屋、土窪道路、矮小磚牆一同存在——真的是非常明顯的差距。

其他的姬大名估計也是差不多的,但是唯有眼前的這座駿府城,實在是有些顛覆她的想象力了。

“果然過來探查消息是正確的,不然的話我們可能會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七十分。”

少女擡起頭來,看着天空中環繞城市的蒸汽空軌,儘管這部分的懸掛式單軌交通運輸系統還在建造之中,然而卻已經開始試運行了,順着隆隆的聲音看過去,能夠看見幾節列車車廂的運轉。

那空軌的附近上空,還有一艘浮空飛艇的存在。

“駿府城的優勢太大了,相比之下即使是信奈大人已經得到了齋藤道三大人的讓國狀,將美濃緊緊握在了手中,暫時也還是沒有與之對抗的資格。”

一行人都隨着她的話語沉默了下來。

不管是怎麼樣的聽聞或者沒有道理的信心,都不如直接看見雙方之間的巨大差距來得更有說服力。

駿河是東海道的必經之路,經過今川家近兩百年的苦心經營,整個駿河國已經成爲了東海道的重要交通樞紐,其中心就是駿府城——東海道第一弓取今川義元的居城,其名聲甚至已經散播到關東畿內乃至更遙遠的九州羽奧等地。

光是一個駿府城繁榮富庶的城下町,織田家名下的所有城下町加起來再翻幾倍都是遠遠不及,因爲比起駿河,信濃地區真的是窮困山區。

除了石高的數據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一方面是拿得出手的。

在以前的積累也決定着今後的發展,駿河不管是海陸都好,都沒有什麼困難障礙。

相反的是,相對偏遠而且地域廣大人口稀少的信濃想要發展起來的話,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支撐,這就是現實。

一瞬間,丹羽長秀的腦海裡就已經想到了這麼多的事情,無愧於她作爲織田家的智囊的定位。她擡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等人在進城之後,在街道上站着發呆有一小會兒了。

也幸虧最近這段時間,似乎她們這樣的人不少,駿府城的本地居民也是見慣不怪,因此沒有招致懷疑,只是那種看土包子的眼神卻是免不了。

“先找個地方安歇一下,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按照之前的計劃,老老實實的行商就可以了,不要刻意的去收集情報,你們的經驗都不足……”

如同侍女一般的緊跟在織田信澄的身後,丹羽長秀卻是在向着衆人低聲的囑咐道,雖然這一次名義上是以信澄大人爲首,但是實際上她纔是主事者。

畢竟也只有她才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否則的話,要是派柴田勝家過來的話,估計現在就已經暴露了。

“但是我們這一次的機會不可多得,因爲駿府城不是港口城市。而且跟據川並衆回饋的消息,據說是今川家已經搗鼓出了蒸汽輪船,今川義元不久前纔出發前往視察了,所以我們才能夠有這樣的機會。”

她的話語很輕也很細,然而意思表達的很明顯。

這是今川義元的居城,如果那位今川國主親自坐鎮的話,那麼不會有任何人想要過來送死的。不管是搗亂也好或者是單純的想要打探消息也好,任何人的氣息都瞞不過那一位的感知。

也就只有得到了明確的信息,確認那位人盡敵國的今川國主暫時離開了,她們纔有機會過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攥緊了手中的某塊牌子,這是進城的時候獲得的“通行證”,必須時刻隨身攜帶,否則的話要是被那些魔像傀儡察覺到有人身上沒有許可,它們是絕對不會吝嗇於自己的拳頭的。

雖然說有丹羽長秀隨行,魔像傀儡也並不可怕,但是他們卻絕對不會天真到覺得自己等人暴露了身份之後,這座恐怖的蒸汽城市只會用魔像傀儡來打擊他們。

誰知道還藏了什麼可怕的手段?

領隊的少年是織田信奈的弟弟,曾經在周圍人調唆後企圖謀反,被信奈原諒謀反之事後改名使用分家的姓,分家的姓爲津田,所以就改名爲津田信澄。

“我知道了,丹……萬千代。”

他聽完了丹羽長秀的話後,露出個很難看的笑容,但是眼神卻非常的堅定,只是沒有說些什麼。這一次的任務是他自己主動請纓的,雖然非常的害怕,但是卻也同樣的堅定。

丹羽長秀雖然是織田家內部相當穩重的人,卻也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驚駭。

雖然表面上她只是跟隨着隊伍緩慢進城,前往城下町的市場區域而已,然而在過程之中她卻通過對氣息的把握感知儘可能的偵測着這座城市。

結果卻是越來越驚訝。

城中的大部分居民的身體素質都好得出奇,比以前的士兵還好,只是他們的身上都帶上了一絲絲奇特的異樣氣息,似乎是量產的鍊金產物那樣。

但是來不及思考這樣的現象代表着什麼,很快的她的注意力又被城市之中無處不在的蒸汽動力系統吸引了過來——那些蒸汽鍋爐有條不紊的分散設置在城市各處節點,如同心臟一般,通過那些脈絡血管一樣的黃銅管道,向着整座城市提供着源源不絕的動力。

似乎這樣的佈局與設計非常的合理科學,很有參考性來着的,也許自己應該將它們儘可能的多少記下來……

這麼想着的她慢慢的又因爲感應力深入到了地下,察覺到了那複雜龐大的地下水道之後,就更加的頭疼了,這座城市似乎在任何一個方面的建設都已經完成,複雜的嚇人。

這樣的頭疼一直持續到她的見聞色霸氣擴散開來,察覺到了城市中心的區域的某種奇異的神性波動的時候——

那是城市中除了權利象徵的天守閣之外,最爲醒目的一座建築。

建立在中心廣場附近的宏偉神殿。

僅僅只是因爲見聞色霸氣擴散了過去,掃過了神殿,沾染上了一絲幾乎不可察覺的氣息,就讓丹羽長秀有種要窒息的錯覺。

正因爲了解,所以才恐懼。

在那一瞬間,她便已經明白了自己之前和其他人猜測過的關於今川家到底爲什麼要染指神權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所有人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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