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說

獵獵的夜風中。

大樓上的金髮麗人靜靜的迎風站立着,在這無垠的夜空下看着腳下的瑰麗正在緩慢的流淌。霓虹燈點亮了都市的奢華,也掩蓋了星月的清輝,喧囂和車水馬龍的另一端蔓延到了遠方的天邊。

那宛如黑珍珠般完美無瑕的紫色雙眸中,倒映出來的正是這麼一座放肆地把變幻的彩色投向天空,繁華喧囂的巨大城市。

“你在看什麼?”

清越的聲音從金髮麗人的身後傳來,一個身材挺拔的黑髮少年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他剛纔抱着雙臂在那裡等了好一會兒了,現在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

“沒什麼。”八雲紫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只是稍微有些感觸而已。”

感觸?

穆修走到樓頂邊緣,往下看了一眼,只覺得自己都有些暈眩,這種高度摔下去已經不是摔倒滿地都是的問題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站在這裡都不會有什麼感觸,要是會長大人的話估計已經站不起來了。

“……”

看了看就站在天台的護欄邊緣,踩着界線的八雲紫,好似大風一吹過來整個人就會晃倒,失去平衡掉下去的樣子,穆修欽佩的後退了兩步。

“嗯?”先是疑惑的半眯起雙眼,緊接着少女的表情似乎變得相當奇妙了起來,甜美笑容之中卻惡趣味滿滿的樣子。

“霍拉霍拉~你難道怕高嗎?”

“當然怕了。”穆修點點頭,絲毫不帶猶豫的承認了下來。

“……”

妖怪少女頓時目光不善的舉起扇子遮住下半張臉,貌似是沒料到他居然承認得這麼爽快,剛剛想到的調侃套路用不上了,所以莫名其妙的不爽了起來。

“喂,你這麼看我幹什麼,我怕高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穆修扯了扯嘴角,“我又不是你這種從一開始就是非人的存在,怕高很正常的吧,這樣的高度一旦摔下去,就算是摔不死,本能反應我也沒有辦法的啊!”

“嘁,明明都已經會飛了。”八雲紫偏過頭去。

“這和會不會飛有什麼關聯,確切的來說我那也不是飛行技能來,至少要加個括弧和個「僞」上去。”穆修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突然切換到鄙視模式的妖怪少女,“這好歹要給我一個適應的過程吧?”

說到這裡,他突然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快說正事啊,這大晚上的我不是專門出來跟你吹冷風的啊!”

“……”

“……”

八雲紫微微眯着眼睛說道:“咱家的半身喲,你知道有多少人做了多少的努力,也沒資格和我晚上出來吹一下冷風嗎?”

“不知道。”依然還是毫不猶豫也沒有什麼興趣的秒答。

“……”

心情無比複雜的妖怪少女,現在只想給眼前的這個傢伙的後腦勺狠狠來上一下。

……

……

“這個世界,沒有妖怪吧?”

妖怪少女的臉上帶着不滿的表情,給人以一種生氣了的感覺。

不過穆修卻不以爲然,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應該是沒有,這個世界的魑魅魍魎是靈體的天下,一般都是沒有實質的形體,通常是以半實化的能量形式存在,沒有實質形體但是卻擁有破壞力……”

“硬是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這個世界的「妖怪」了吧。”說到這裡,少年卻是笑了笑,舉起一根手指來,“不過,那也是不能夠完全確定的事實。”

“哦,怎麼說?”八雲紫笑眯眯的站在護欄上,彎下腰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穆修,不過可惜穿的是暴露度特別低的洋裝長裙。

“因爲總會有那麼一些東西奇奇怪怪的,不是惡靈也不是妖怪也有可能的吧,譬如說中央公園那裡就封印着一個精靈,用異國的角度來看,就是天使和惡魔。”

穆修往某個方向指了一下,目不斜視的淡淡說道。

“而有個特殊的我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空間,裡面的那個什麼米達斯王,據說是持有「太古神格」的「英靈」之一……還有根據我掌握的部分信息,很有可能在以後還會有天使和魔王的登場……”

似乎也是被勾起了某些不大好的想法,黑髮黑眼的少年停頓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眼前的妖怪少女一番。根據他所掌握的信息,並不是什麼“很有可能”,而是必然會有異世界的魔王和勇者在以後登場。

至於具體是什麼時候,他就說不準了,也許是幾天後,或者幾個月後,再或者幾年後,都是有可能的。

穆修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時刻保持監視,對於東京都涉谷區笹冢的“Villa-Rosa笹冢”的201號室保持監視,看看什麼時候有個叫“真奧貞夫”這麼蠢的名字的傢伙搬進去。

那就是打工魔王的到來之日了。

要知道那傢伙可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打工人員,纔開始工作半年時薪就已經升到A級人員水準,也經常獲選麥丹勞店內員工的本月MVP,之後還受命成爲特定時間段的負責人的恐怖存在,非常的危險……

不對不對,不是這個!

穆修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要去看看精神醫生了,爲什麼這麼麻煩的事情,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將它往各種無厘頭、不靠譜、不着邊際的歡樂方向靠過去啊!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考慮到什麼神神怪怪都會出來,所以他纔會邀請八雲紫過來自己的這個世界。反正魔王、勇者、天使都會登場,也不差一個大妖怪了。

“原來如此,這個世界這麼有意思的麼?”

八雲紫輕笑着,微微直起了身體。

“還有呢,關於惡靈的始源,目前的心靈業界有很多的推測,不過都不能夠確定……我覺得比較靠譜的就是這個,殺生石,也就是說惡靈很有可能是從千年以前衍生出來的,那個時候還有妖怪——”

穆修手腕一翻,直接取出了一顆散發着猩紅色光華的不祥石頭,展示給八雲紫觀看。

不過他也動用了些手段,四周的光線、微波、紫紅外線等等都被他控制住了,強烈扭曲的磁場封鎖屏蔽了四周一定的空間,AIM擴散力場在這部分區域之中不斷的翻滾變動,使得「確定」與「不確定」互相混淆。

對策室的觀測班在這個時候,也肯定不會察覺到靈氣壓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八雲紫若有所覺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穆修手裡的那顆石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幾秒鐘後,她伸出白嫩的手掌直接從少年手掌心之中取走了殺生石。

穆修毫無所動,任由她拿了過去。

“的確是蘊含着靈魂妖力結晶,非常的純粹,不過其中怨念太多,靈魂也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了……”妖怪少女摩挲着手中的石頭,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她是強悍到極點的大妖怪,本身的妖力在原來的世界裡也是一等一的。雖然不如出雲那邊的那片大花田的那個花妖那般,純粹而且高等,但是卻也只是略遜一籌,更何況她又不是主要靠妖力來吃飯的。

因此,八雲紫完全無視了殺生石的誘惑,這東西對於她來說不是沒有用處,只是直接使用的話必然是弊大於利的。

不過……

妖怪少女大有深意的看了神色自然的穆修一眼,嘴角微微翹起:“吶吶,咱家的半身喲,你拿着這塊石頭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

“有什麼想法?”穆修奇道。

“呵,這東西如果用得好的話,能夠讓你——咦,不對!”

八雲紫突然眨了眨眼睛,然後她一下子跳了下來,上前幾步直接用雙手捧起了穆修的臉,和後者在不到十公分的曖昧距離裡對視着,“……我這才發覺到呢,你身上的變化。”

“……”

“……”

“什麼?”穆修幾乎是瞬間就以看不清動作的速度,倒退出去五六米,拉開距離。

“哎呀哎呀,爲什麼這麼大反應呢……”眼眸之中滿是調侃的笑意與惡趣味,妖怪少女卻也沒有繼續做出那種讓人浮想聯翩的事情,她只是展開摺扇掩飾了一下自己的笑容。

“不過,咱家的半身,你好像身上變化有些大呢,難道我這一覺睡了這麼久?”

就知道肯定瞞不過她,穆修抿了抿嘴脣,知道是因爲自己已經從“人類”變成了“變種人”。儘管並非是完全異變成爲了另外一種生物,只是選擇了人類這個具體科屬的一個分支亞種的進化道路,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卻也的確是截然不同。

不過這樣的事情不需要說太多,所以少年也不解釋,而是看向了其他地方轉移話題:“沒有,肯定是你的錯覺,快說你的發現吧,不然的話我就回去了。”

雖然還是這麼的不客氣,可是八雲紫這一次卻沒有什麼生氣的表現,恰恰相反,看上去她似乎還相當高興的樣子。

笑眯眯的端詳着穆修好一會兒之後,妖怪少女才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就是這個。”

她將那顆紅色的殺生石重新遞了過來。

什麼?穆修一時間沒能夠明悟過來,但是下一秒鐘他突然看向了八雲紫的另一隻手,自己之前拿出來的那顆殺生石貌似……等等,這麼說來的話,豈不就是她想和自己說的事情,也是關於殺生石的問題?

她昨天就這麼出去逛了一圈,就又拿回來了一顆殺生石?

我去!你是位面之子嗎?

“這東西很有意思呢,你剛剛叫它什麼來着?殺生石?”妖怪少女彎彎的眼裡滿是笑意,“它的前身是什麼來着?傳說之中的也可以了,我需要確定一下。”

等等,她居然不知道殺生石?

穆修沒有來得及說話,只是奇異的挑了挑眉毛,然後突然纔想起來那邊的世界線還是一千四百年前。

《竹取物語》的劇情都還沒有開始,要等到九尾狐在宮中暗中活動被識破,然後在那須野被退治,成爲殺生石的傳說開始……怕不是至少還有五百年以上的時間。

要知道那邊現在還是公元六百多年的時間段,而殺生石的傳說是公元一千一百多年的時候的。

就算是八雲紫經常穿越到其他的世界去,但是如果沒有正好遇上歷史背景高度相同的地球平行世界,時間段也不是正好處於公元一千一百多年之後的階段,並且她也沒有刻意關注的話——

恐怕不知道殺生石的傳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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