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幹完了,收鏟子的時候,一個金屬的東西從鐵鏟裡面飛出來,落在地上。
媽突然咦了一聲,走過來從地上撿起來了一串鑰匙來。
大嬸好奇的說道:“這是誰家的鑰匙啊?”
我看了一眼,這鑰匙上面還掛着白色的一個小狗的塑料吊墜,上面有四五把鑰匙,看着鑰匙的種類,就知道應該是住樓的人的鑰匙。
其他人都說:“管他呢,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累死了!”
媽卻說:“不行。要是這個鑰匙很重要,對方一定很着急的,我在這邊等一等吧。”
其他人都覺得媽有點實心眼兒,也不說什麼,直接就走了,我和媽就在一邊等着失主過來,轉眼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我和媽本身掃了雪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這一會站在這邊很快就凍透了。
我說道:“不如交給前面的派出所吧,我們再不回去,可能就要感冒了。”
“也好吧。”媽轉身往前面走。
這時候身後響起了車子的引擎聲,兩道光亮照射過來。
一輛綠色的小車停了下來,車門一開,車上跳下來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還有兩個穿大衣的小年輕,一起仔細的搜索起來。
“這都這麼長時間了,能看到嗎?”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中年男人揉了揉自己的脫髮,聲音很是焦慮:“我記得我當時就在這邊抽了一根菸和老吳說了一會話,就只能掉在這邊了。”
兩個手下也在仔細的找東西,媽走過去了:“你們找什麼嗎?”
“去去!我們忙着呢!”一個小年輕道。
我皺眉:“你說什麼呢?我媽好心好意的問你們丟東西,你就這樣的態度嗎?”
“有你們什麼事兒啊?”這人傲慢的說道:“不要妨礙我們辦公。”
“閉嘴!”中年男人瞪了那個小年輕一眼:“對不起,我們太着急了,這個同志的脾氣不好,我替他道歉。”
“沒關係,你們丟的是什麼,是鑰匙嗎?”媽問道。
“是!我丟了一串鑰匙!”
“我倒是撿了一串鑰匙,只是你們得描述一下,我才能確認一下。”媽笑呵呵的說。
那個小年輕輕蔑的看了一眼媽:“你這個人還挺能整事兒的,知道我們是誰嗎?還敢對我們這麼說話?我們會騙人?”
我拉了一下媽的胳膊:“咱們不要和他廢話了,既然這麼看不起我們,就話不投機半句多,咱們走吧。”
媽拉住我:“算了,人家着急呢,幹啥置這個氣?”
中年男人扯過了小年輕,嚴厲的喝斥起來:“你說話的態度真是惡劣了,你平時就是這樣爲人民服務的?你的思想覺悟有問題,明天寫一份檢查來,不然這一份工作你也不用要了!”
小年輕終於嚇得瑟縮了一下脖子不敢說話了。
中年男人對我媽說:“大姐,我丟的鑰匙一共是六把。中間還一個白色的小吊墜。葫蘆形狀的,不知道大姐看到了沒有?”
“嗯,是這個嗎?”媽把鑰匙拿出來遞過去了。
另外的兩個同志一起驚喜的喊了起來。
中年男人也是格外的激動:“謝謝你了,大姐就是這個!”
“嗯,我們掃雪的是看到的,正要送到派出所呢。”
“太好了。”中年男人接過了鑰匙來了。然後和媽握了握手:“這個是我們辦公室的鑰匙,非常重要的,根本沒辦法配別的,只有我手上的一把,您這次幫我們大忙了!”
“這也沒什麼,天也不早了,我們回去了。”
“等一下大姐,這點心意你收着,這是我們的意思……”中年男人拿出了五十塊錢遞給媽的手上,我媽一笑,推給他了。
“多大點事兒啊,換做旁人也會這麼做的。你們也回去吧。”媽一點也沒有因爲被人看不起而臉色不好,拉住我往前走。
那個小年輕跑過來攔住了我媽誠懇的說:“大姐!剛纔是我的錯,我態度不好。”
“沒關係,也沒多大點事。”媽笑呵呵的對他點點頭,然後繞過他們的車子走了。
我瞪了一眼那個小年輕跟着她走,他一臉羞愧的看着我們。
媽回家的時候笑着說:“今天幫了一個人,我的心情還挺好的。”
“可不是。只是有些人狗眼看人低,真是討厭的傢伙!”
“翠喜,你不要這麼針鋒相對的。”媽說道:“他們也是鑰匙丟了心情不好,多說了幾句話,沒關係的。”
我不再多說了,和媽往回走,到了門口的時候,王長龍正在門口劈柴呢。雪都清掃出去了,他拿着一個小板凳一塊塊的木柴被劈成了一個個的小塊看,整齊的碼在一邊。
媽笑道:“天都黑了,你還在這邊劈柴?”
“阿姨!”王長龍笑嘻嘻說道:“我爸說了,只要我劈了這些柴,就給我十塊的壓歲錢。”
我和媽媽都忍不住的笑了。原來王林就是用這樣的辦法鼓勵自己的孩子幹活的。
劉瑤也跑出來了,笑着說:“媽,姐姐,我飯都做好了,進來吃飯吧!”
“是嗎,瑤瑤真乖。”我們進屋去了。
王長龍卻突然拉住我:“你先等一會!”
“咋了?”我好奇的看着他。
王長龍有些爲難的看着我:“你上次說的那個事兒還算數不?”
“啥事兒?”我想了想,然後笑着拍拍我的頭:“我想起來了,洗棉襖,我都給忘了!”
“嗯!你幫我洗了吧。”
“成啊,你給我吧!”
王長龍飛快的跑進去了,不多時拿着一件黑色棉襖給我,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特長特大,袖子領口還有前胸的地方全是油污。
我笑着看向了他:“是你父親的。”
“對,我的衣服好洗,我自己洗就行了,我爸的衣服我洗不了。也不太會,你幫我洗了吧,這樣就兩清了。”
“行,我答應你了。”
王長龍很高興,轉身走了,繼續在門口劈柴。
我回到家,先吃了點飯,然後就開始洗這個大棉襖。
媽看了看便說:“算了,還是我洗吧,這麼大,見了水很沉的。”
“沒事兒啊,你歇着吧,我自己行,用刷子刷一下就好了。”
我到底沒讓媽洗衣,讓劉瑤幫我把髒水倒了,我自己把棉襖洗了。我當時就覺得是和王長龍說好的事兒,自然說到做到了。
也沒多想誰知道下午因爲這個棉襖還是引發了很大的矛盾。
當時是居委會的人發通知,黃淑芬也跟着過來了。
我也沒搭理她,直接問居委會有啥事兒。
居委會的大媽笑道:“快過年了,外面嚴打呢,我們居委會也要例行的調查一下,不是城裡面戶口的,都要登記。”
登記就登記吧,反正我和瑤瑤也就是小孩,我媽在掃大街,也不算什麼危險分子。
我讓大媽進來了,黃淑芬竟然也跟着往裡面擠了進來。也沒用人讓,自己就擰着粗腰大屁股就跟着進屋了,一進屋就到處亂看,然後撇撇嘴,顯然是覺得我們的日子很寒酸。
我們雖然掙了點了,可是媽還是不捨得花,都存了起來。也沒佈置什麼東西。
媽在那屋睡覺呢,我也沒有吵醒她,領着她們在堂屋,做了登記。
而就在大媽要走的時候,黃淑芬突然陰陽怪氣的說了一聲:“這衣服是誰家的啊?這一看就是一個男人的衣服啊,你們一屋子女的,這衣服哪裡來的?嗯,我想想,這好像是王林的啊,王霞,你竟然給王林洗衣服?”她的聲音很高,很尖銳,非常的刺耳。
王長龍讓我洗的衣服,正在火牆子上面滴水呢。
我冷冷的看着她:“你到底想說啥?”
黃淑芬嘴角帶着嘲諷的笑容:“上次我就說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你們說話的,你們還不承認呢,現在可算是被我抓住了吧?!你媽和他都是單身,要是真在一起了,我也不能說啥,就是明明在一起了,還不承認就不太好了吧,呵呵。”
“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這個是我欠了王長龍的人情,我幫着他洗的,不信你問問他去!你要是敢隨便污衊別人的名聲,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我喝道。
黃淑芬不說話了,一臉不屑的眼光,明顯是不相信我的話,居委會大媽說了幾句和稀泥的話,就領着黃淑芬走了。黃淑芬走到門口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大搖大擺的走了。不用問,一定出去傳閒話。
劉瑤膽怯的說道:“她到底來這邊幹啥的?”
“沒事兒找事唄,不用理會!”我把門鎖上了,心裡面非常煩躁。
果然不出兩天,我媽和王林之間有牽扯的流言就在附近的鄰居周圍傳揚開來了。這事兒我不知道,還是從一些小孩嘴裡面知道的。
媽去掃雪,我回來做飯,把爐子點上了,就讓劉瑤出去買一條豆腐,過了好一會。
她空着手回來了,頭上和臉上都是雪,還眼淚汪汪的,一看就是捱打了。
我頓時火了,拉住她:“怎麼回事?誰打你了?”
媽也拉住她:“是不是受傷了?到底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