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趕到戰場時,戰事早已結束。這頭巨熊在外圍徘徊一圈後,就朝着洞穴所在的方向走去。那裡沒有它的女主人——莉莉,它只是太餓了!
它很命苦,在掙脫了艾薩等人的攔阻後,就堅定的追了下來,亦如當年跟在布蘭的身後。只是那時,布蘭多少還會在路上遺留一些食物,而莉莉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像把它給遺忘了。
小熊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相處久了也知道不能貿然靠近陌生人。它不是白狼,不是雪隼,太過接近陌生的北地人很容易招來驅趕和攻擊。
好在此次出行,莉莉將自己的面紋圖案繪在了它的頭上,還有身體兩側,標明瞭它的身份。
那個方向有熟悉的味道,雖然一時無法想起那是誰,但也讓疲憊不堪的它決定湊過去瞧瞧。
重斧等人坐在洞穴中一個個都有些呆愣,此次人員損失有些慘重。雖然北地人漠視生死,可是這次出行的大多是年青人,這讓他們怎麼有臉回去。回去後,又怎麼向其他人交待?本以爲是一次簡單的歷練,結果卻演變成了一場慘劇。
生死搏殺時還不覺得如何,戰事結束後漸漸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戰死當場!?
一個巨大的熊頭從洞口探了進來,試探性的叫喚一聲,將沉默的衆人驚醒。重斧脫口叫道:“小熊?”
然後又發覺不對,接着問道:“剛剛是誰值守的,人呢?”
有人向洞穴後方示意了一下,那裡暫時存放着族人的屍體。看到這個示意,重斧嘆了口氣,沒有再言語。
她對小熊是熟悉的。冬季在城堡那段時間,人們沒少拿她和小熊比較。總是被人拿來開玩笑,也就莫名對小熊產生了一些好感,偶爾還會弄些食物給小熊改善一下。
看到小熊如今的樣子,讓重斧有些心痛。疲憊、飢餓、恐慌、焦急、還有擔心,在這頭巨大的野獸身上顯露得清清楚楚。
“莉莉沒事,她隻身追下去了。”重斧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小熊聽到這句話也好似放下了心事,直接癱倒在地上。
小熊沒有多停留,在吃了一頓飽飯後,就再次不顧重斧等人的攔阻繼續追了下去。
“再這樣追下去,它會死的!你怎麼不攔住它?”
重斧嘆息着,“怎麼攔?殺了它麼?”
……
莉莉站在飛絮沼澤的邊緣,靜靜的看向那裡。如果不是一地殘屍,那裡真的很美。
蟲王死後,蟲羣本能的向飛絮沼澤潰逃。這減少了許多麻煩,她跟在後面,不停的驅趕、殺戮,讓這羣蟲子自相踐踏。
隨着最後一隻蟲子躲入沼澤,她也終於停下腳步。選擇了一處比較乾淨的土丘後,就坐到上面並燃起了一堆篝火。
深夜時,小熊沉重的腳步,伴隨着艱難的喘息聲從遠處傳來。在看到篝火旁邊的身影時,它不由發出了一聲低吼,聲音中包含着興奮、委屈、還有埋怨。
當它撲倒在莉莉身旁時,一隻小手溫柔的摸了摸它的頭。
“別抱怨,你僅是跑了一段路,又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危險。要知道,布蘭可是和花花一起面對各種強敵,廝殺不斷。
還是說,你覺得你也很能打?”
小熊已經累得爬不起來了,哪裡還有力氣表達什麼意見?
莉莉拍了拍它的頭繼續說道:“我們明天一起進入沼澤,這一次我不會丟下你的。”
得到了承諾的小熊,終於發出安心的鼾聲。
……
艾薩的大隊人馬到來後,連清理戰場都省了。沃野草原中的各種生物彷彿精密的流水線,已經將殘留在地面上的屍體處理得乾乾淨淨。
艾薩此時正站在暴怒的重斧面前,顯得很無奈。面對自家婆娘發泄的邪火,他只能默默承受。雖然有些丟人,但還能怎樣?重斧咆哮的聲音,在沒有任何遮攔的情況下,讓所有人領教了一番。
“你還有臉來麼?來幹什麼?收屍麼?”
“我只是需要召集人手,然後立刻就趕來了。”
“立刻?放屁!立刻趕來的只有一個,還是一個小姑娘!你們一羣人怎麼能讓一個小姑娘孤身犯險?”
“我們跟丟了!”艾薩有些羞惱。
“連個畜生都不如,那頭熊怎麼沒跟丟?你們是沒敢跟上來吧!”
這是事實,艾薩感覺有些沒法爭辯,即使他的做法是正確的。當時隨行的幾人聽到這話,也都感覺臉上熱辣,不自覺得向人羣中縮了縮。
艾薩找着臺階,四處打量着,“莉莉呢?”
“還有臉問?走了!”
“你怎麼不攔下?”
“攔得住麼?她說這是試煉,她的試煉!”
艾薩繼續岔開話題,“那頭熊呢?”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重斧更加沒有好臉,“追下去了,攔都攔不住。明知會死,但還是追下去了!比人強啊。”
艾薩帶着人來,好像就是爲了挨頓罵。但是被罵到現在,各種情緒五味雜陳,他轉身向戰馬走去,“我會追上她們。”
“不用了,她強調過,這是她一個人的試練。”
艾薩氣惱道:“她還說什麼了!?你就不能一次說完?”
“她說布蘭一個人進入到荒原中心,探明瞭荒原的成因。所以她也會進入到沼澤深處,弄清楚蟲潮的原因。”
艾薩這次是真的急了,“沼澤最中心地帶,我們就沒人進去過。怎麼能夠讓她冒這種風險?”
重斧再次提高了嗓門,“裝什麼好人?當初就是這樣,一羣人對布蘭不理不睬的。結果呢,布蘭完成試練後,沒呆幾天就走了。
然後呢,又反過來逼迫他的姐姐。所有人都認爲她不行,認爲她不如布蘭,逼得她不得不證明自己。
現在纔開始關心,早幹什麼了?”
陷入在種種負面情緒中的重斧有些失控,把該罵的、不該罵的,都罵了出來。她是痛快了,卻讓許多人開始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