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布蘭再次拒絕了公爵想要派過來的衛兵,這裡距離城堡不過百米多的距離,以騎士們的實力,擡腳瞬間就到,而且北地地廣人稀,城堡附近每天都有騎士們巡邏清理,很安全。
入了冬後,更不會有人跑到城堡外圍,嚴酷的自然環境是最好的屏障。
現在吸引布蘭注意的是兩個哥哥臉上都出現了淡淡的斑紋,那麼按照丹妮的說法這是聽到了荒原的呼喚?
雖說不怎麼親近自己的兩個哥哥,但是作爲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家人,總會形成一種牽掛。作爲弟弟總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他們做些什麼。
不知爲什麼,北地人都不會細談成人儀式,他們更像是依據動物般的本能,在特定的時間,到達特定的地點,如同動物遷徙般。要去的人接受長輩教誨不許多嘴,回來的人沉默不言,這讓布蘭想通過兩個哥哥打探消息的願望落空了。
但另一件布蘭不解的事情,是兩個哥哥竟然同時聽到了召喚,這是不是說明二哥的資質要好於大哥。當布蘭將這個疑問提出時,大哥明顯臉紅了。
公爵的回答就顯得格外沉重:“不,能活着回來纔是最好的。”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都會沒事的,”布蘭聲音響亮“我會爲他們打造最好的武器,還有護甲。”
他知道哥哥們成功回來的機會是非常大的,畢竟以公爵的權柄,讓自己的孩子從小受到更好的訓練、擁有更好的裝備,會使他們擁有更大的機會完成試練。
但看着周圍,感受着沉重的氣氛,以及想起丹妮說過的,那個荒原是活的,布蘭的心裡又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
隔天清晨,布蘭通知了城堡中的所有騎士,他們的武器製作完了。這段時間布蘭一直對各個武器進行測試,沒有再放出去一把。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決定把這些騎士們訂做的武器還給他們。
今天是個好日子,至少對城堡中的騎士們來說是這樣子的。
自從艾薩抱回了他的雙手劍,這把劍的神奇就一點點的在騎士們中間傳開了。所有騎士都期盼着能早日拿到自己訂做的武器,但是卻沒有一個騎士表現出不耐和急躁,畢竟這個時代還處於慢工出細活的環境。甚至一些騎士還補送了一些材料,或是他們自認爲神奇的如天外隕鐵之類。
今天布蘭讓他們開了眼界,幾十把武器大氣的放在門口,每把武器上都掛着擁有者的姓名標籤,丹妮一臉不捨的站在邊上,看着一個個騎士心懷忐忑的上前領走自己訂做的武器,然後撥出武器時一臉心滿意足的癡呆相。
……
送走騎士們,布蘭開始關門謝客。他要爲兩個哥哥量身定做武器裝備。
對於現在的布蘭來說,製作裝備真的是舉手之勞。許多時候他只是不想成爲一個匠人,或者說是懶癌發作。他更喜歡看看風景,湊湊熱鬧,對新鮮的事物保持幾天好奇心,對許多事情有兩三天熱血,然後再被另一件有趣或無趣的事情吸引。
只是面對昨晚的沉重氣氛,面對自己的家人,他不想在失去後,再去後悔自己什麼也沒做。所以他想着在兩個哥哥去往荒原前,爲他們做些什麼。或是讓他們高高興興的走出這個家門,少些遺憾。
看着面前兩個因爲即將到來的試練而顯得興高采烈的哥哥,布蘭有些無語,成年真的就那麼有吸引力?14、5歲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無所顧慮。不會擔心父母,不會考慮他們的心情,只想着擺脫他們的束縛,隨時想要證明自己的力量。也許現在所想擺脫的,正是日後想要永遠擁有的,想要珍惜的。
兩個哥哥長得極像,差不多的身高,都有着一頭暗紅色的頭髮,有着北地人特有的硬朗線條,即使是在兩張少年的臉上,也少見那種嬰兒肥,因爲身體遠沒有長成,所以身體略顯單薄,但略略隆起的肩部,粗壯的脖子又使得兩個少年身上充滿了力量感。
也許是有些走神,布蘭的眼神顯得空洞,邊上的花花也學着主人仰着頭,人模人樣的盯着兩人,這讓兩位少年有些不自在。作爲老大,首先發聲叫醒了布蘭:“別發呆了,快點。”
“呃。”布蘭感覺到了哥哥們威脅的眼神,算了不跟他們計較。作爲一個文明人,是不會用武力解決問題的。
布蘭記錄下兩位哥哥的臂長、肩寬等特徵,再讓他們試試幾個不同重量的刀劍坯子,然後趕緊讓這哥倆滾蛋。原本想與兩位哥哥培養些感情,但面對明顯有着暴力傾向,又正處在不安分的年齡,布蘭實在是不敢讓他們在自己的倉庫兼工作室多呆。只要看着那滿是好奇和躍躍欲試的表情,布蘭就有些後怕。多虧在關鍵時刻,丹妮奇蹟般的出現在了倉庫門口,震懾住了他們。
……
製作進行的很順利,布蘭有些惡趣味的弄了兩個狼頭帽,帽子順着頭部套下來後,好似張開嘴巴的狼頭。上顎正好扣在頭頂,下顎則護住了脖子,帽子的後沿將後頸完全蓋住。
兩把手弩,單手劍和圓盾,外加半身的魚鱗甲。
魚鱗甲內層的皮護加上外層的金屬甲片防禦一流,但製作魚鱗甲時,布蘭可是麻煩大了,對於這些需要編綴的甲片,布蘭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只能一片片的手動編結。
聽着外面哥哥們的大呼小叫,以及響亮的鷹鳴,布蘭福至心靈,跑到門外讓正在逗鷹的丹妮幫忙把皮護和甲片全部搬到外面,以教兩位哥哥養護鎧甲爲由,讓這兩位自己穿起了甲片。
傍晚,布蘭的兩個哥哥頂着狼頭帽,套着沒有編綴完甲片的魚鱗甲,身上掛着新得到的武器,懷裡抱着一堆甲片,高高興興的跑回了城堡。
……
北地粗獷風格並不會有太多的離別愁緒,兩位哥哥出行時,就好像是說我要出門溜溜馬,然後就在兩個侍從的陪伴下去往荒原,到達目的地後侍從們會先行返回,等待兩個少年的將是荒原的考驗。
每晚進餐時,布蘭看着空出來的兩把椅子,總有種對未來的恐懼,似乎有一張巨口在前路等着,要將他吞噬。
他能感覺到父母那滿懷的期待和擔憂,但是他不理解的是,爲什麼一定要參加這個試練。對於北地人,這個試練真的那麼重要?
在布蘭的心中,人是最重要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活着纔有着各種可能,何必以生命爲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