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衆神也不希望事態變得嚴重。當某次正“享受”羣毆的待遇時,有人出手了。確切些,出手的不能稱之爲人,而是克汗異常熟悉的“大蟲子”。再見到這些蟲子時,克汗不顧周圍的血腥,本能的開始跪拜祈禱,讚頌之詞如行雲流水般源源不絕。
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痛快之餘不免感到有些委屈,你們怎麼纔來啊?無論以前對蟲子的觀感如何,這一刻都只剩下親切。記憶中的雙翼城瞬間變得清晰起來,鼻子不由有些發酸,眼中有水汽匯聚。即使依舊保持着跪拜,腰桿子也不知不覺硬了起來。
腰桿子硬了,在外說話辦事的聲調不免有些大,於是捱打的頻率明顯增多。但是與之前不同,竟然生出一絲樂在其中的感覺。無他,老家來人了……
蟲子的出現彷彿一聲悠長的號角,掀開了新的序幕。剛剛穩定下來的世界,再次泛起陣陣漣漪。越來越多的傳聞由遠而近如風般拂過耳畔,讓他意識到雙翼城中的衆神出手了。
漣漪淹死的人不多,影響卻不小,於是身爲先知的他多次被人“請”了去。若是一些地方上的小勢力、小團伙倒也不難應付;若是神廟,就有些麻煩。前者多半是需要一個答案,不會太過爲難;後者則有些糾纏,各種盤問是免不了的。好在是有所求,這些糾纏不會沒完沒了,至少得到答案前是這樣。
面對各種兇案現場,出身雙翼城的優勢開始顯現。相信這個世上,很少有人會比他們更加熟悉衆神的力量。而且暗夜賜予的身軀擁有更加敏銳的感知,能夠輕易找到那些殘留的蛛絲馬跡。
怎麼說呢,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讓人迷醉。只是這種迷醉很容易造成誤會,在得到答案那一刻——翻臉不認人。
有時想想,這種誤會也很正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死者的靈魂往往會駐留一段時間,然後纔會滑入那條通往幽冥的長河。能夠通過死靈瞭解現場的他,彷彿是親自參與一般,指出種種細節,並且毫無保留。
克汗也知道這種行爲看起來很傻,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必須讓人死得明明白白,讓見者知道誰殺的,爲什麼要殺……
否則,談何敬畏?
只是這樣太得罪人,而且還是兩頭得罪。衆神的脾氣秉性不一,有的細心,有的馬虎,還有的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所以各方神諭難免會有些不同,下面執行起來也是花樣繁多。以前,身處雙翼城時至少能夠及時溝通、調整;現在麼,真是兩眼一抹黑。
哎——
這種時候,需要像主教妮可學習,堅信這是神祇給予的考驗。
呵——
說實在的,克汗不太相信這種鬼話。當年,雖是生活在雙翼城外圍,但也勉強稱得上與神祇生活在一起。在讚頌神祇的偉大,敬畏它們的力量時,多多少少會發現它們並非十全十美。它們也會出現疏漏,也會有所遺忘……
對於衆神來說,小小的遺忘不要緊,但是下面的人八成會倒黴。這是克汗被捅出數個前後通透的窟窿,又被人放上一把火後,於痛苦中領悟到的。有些事情不接觸不知道,以前還在雙翼城時雖也有着許多事務,但都屬於內務。像這種又累又髒的活,根本不曾體驗過。
哎,還是那種熟悉味道,所以克汗清楚這股力量來自於“火神”。於是他在火焰中大喝一聲,自己人!
這就比較尷尬了,特別是火焰熄滅後,渾身上下光溜溜的有些涼。
解釋起來比較麻煩,好在那些人終究給了他解釋的機會,並且十分友好的找來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
“我們是最初的祭祀,遵循着最古老的教義,信奉衆神,奉行平衡之路。我們曾看遍世間的繁華,也曾於死亡的懷抱中安眠。如今,我們於安眠中醒來,褪去祭祀的光環,以凡人的身份在世間行走。我們——是智者和先知。”
這番帶着睥睨之意的話語,配上衣不遮體的樣子,實在有些拉風。所以“笑”果滿滿,瞬間取得了對方的好感,使得後面的事情好辦許多。
話語的真實性依然需要驗證,只是明顯帶有走過場的意思。無他,實在是表現得太過神異,像這種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又打不死的存在太過少有,似乎就是爲了捱揍而生。好在這一次沒有白白捱打,合作由此展開。
有了這一次的經驗,克汗也爲後面的上刀山下火海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既然信奉衆神,那麼就要勇敢面對衆神的考驗。
哎,一個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