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森的手按住莉莉的脖子,覆在她的後頸上面,莉莉不安的打了個哆嗦。
他把人輕輕往前推了推,彎身:“陛下想要的人,我給帶來了。”
那雙眼睛是冰冷的琥珀色,辛闕從軟椅上站了起來,將書放在一側:“你先出去。”
弗萊·德森出去了,只留下莉莉和辛闕二人。
莉莉從小便在辛闕身邊照顧,她甚至比辛闕小一些,雖說是個小小的侍女,但是辛闕在翡冷翠中最信任的人。
莉莉在德森關門的一瞬,終於繃不住了,眼淚從那雙大眼睛中溢了出來,聲音顫抖:“我以爲再也見不到陛下了……”
辛闕沉默着走到莉莉面前,他穿着亞麻編織的鞋,從繩結中露出小巧雪白的腳趾,一圈細小的蕾絲襯的他的腳踝纖細又漂亮,那圈蕾絲像是女孩穿的東西,但是佈置在鞋上又不顯得女氣,這雙鞋是加奈斯爲辛闕挑選的,應該說他所有的鞋還有衣服,都是按照加奈斯的喜好來的。
加奈斯用他的“霸權”,不動聲色的掌控了辛闕的一切,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送來的衣服都是他曾經沒有穿過的,並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完全的契合了加奈斯詭異的癖好。
莉莉的眼睛落在了辛闕的腳上,她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辛闕的長相十分的秀氣,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Omega天生比較的柔美,但是她的陛下並不喜歡這樣柔弱的身體以及迤邐的長相,辛闕的衣服都很簡單,沒有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莉莉擡眼看上去,辛闕穿的褲子以及衣服也都異常的精緻,他被打扮的就像是個櫥窗中展示的娃娃。
這奇怪的念頭從莉莉的心中冒出來,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是多麼不尊敬的事情,她在心中想到。
辛闕感受到了莉莉的眼光,他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腳趾,耳根泛紅。
辛闕把心中淡淡的羞恥強壓了下去,他在莉莉的注視中慢慢的蹲下了身子,與她齊平。
莉莉臉上露出一抹激動的神色,她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陛下……?”
辛闕輕咳一聲:“是我將你找回來的。”
莉莉捲曲的金髮落在辛闕的膝蓋上,她有些惶恐的想將頭髮拿開,卻在意料之外的被辛闕給用手指繞着。
莉莉的眼淚又溢了出來,她顫抖着嘴脣親吻了一下辛闕的手指,離開後絮絮道:“請原諒我……請原諒我,陛下,我只是太思念您了。”
莉莉的表現就像是個虔誠的教徒,她的大眼睛中只有辛闕的模樣。
對的,莉莉對辛闕有一種近乎奇怪的迷戀,她從小便呆在這個Omega的身邊,把他視作神祗。
辛闕鬆了一口氣,他衝莉莉露出一個笑容,也吻了吻她的頭髮。
莉莉更激動了,她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辛闕的手擡起她的下巴,兩人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對方:“巴納比·貝德真的死了。”
莉莉垂下眼睛,露出一絲悲慼的神色:“噢,在聽到那個消息的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我們的元帥竟然死了。”
“莉莉!”辛闕忽然高聲叫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莉莉的臉色僵硬了一下,她有些心虛的擡起眼睛。
辛闕的臉色嚴肅起來:“巴納比·貝德死了,但是又有另外一個人住進了翡冷翠。”
辛闕的聲音顫了顫,他像是被哽住了,臉色有些不自然,深吸一口氣後:“莉莉,我不開心,我……過的不好。”
辛闕的腦中忽然閃過了加奈斯的臉,加奈斯的笑容,加奈斯強硬時候的模樣,以及加奈斯的那個溫暖堅硬、“幸福”的不真實的懷抱。
都是假的……
他閉着眼睛,眼角沁出一絲淚水。
“我過得更痛苦……”
莉莉驚愕的張着嘴:“陛下……”
辛闕看着她:“翡冷翠裡什麼都不是我的,我也誰都沒有,我只有你了。”
“也許我該生來一人,我是帝王,但我並沒有權利,我過的很痛苦……你會幫我是嗎?”
“你會幫我嗎?莉莉……”
他的指腹輕輕的揉了揉莉莉的下巴,眼中清澈一片,莉莉低垂着頭,幾秒後,她慢慢擡了起來。
辛闕心中一喜,他輕聲問道:“剛纔弗萊·德森都和你說了什麼?”
莉莉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地面,猶豫着,帶着對德森的恐懼,最後慢慢囁嚅道:“德森大人說……讓我乖乖的,不要做錯了事情,他說陛下……陛下是加奈斯大人的人……”
辛闕怔了怔。
莉莉又小心的看他一眼:“讓我不要聽陛下的任何話……”
辛闕沉默的看着她,最後撫摸了下莉莉的發頂。
莉莉像以前那樣,作爲辛闕的貼身侍女留在了他的身邊,但她更像是德森的小尾巴,她雖然仰慕迷戀辛闕,但對於德森的敬畏更甚。
德森領了加奈斯的命令,死死的看守着辛闕,莉莉跟在德森的身後,頭也不敢擡。
加奈斯走了以後,一反常態,辛闕寢殿門口的那些alpha士兵全都不見了,他不會再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聽見士兵換崗的聲音,一夜好眠。
除了德森和莉莉,也沒有人老是跟在他的身後,德森告訴他,加奈斯認爲這是他可以爲辛闕做出最大的讓步,對辛闕起碼的尊重。
除了一些方面(例如辛闕的穿衣)加奈斯絕對不會讓步,但這些事情上,加奈斯可以適當的體現出自己“紳士”的一面。
翡冷翠就是一個漂亮的鐵籠子,加奈斯心知,他哪都去不了。
這位遠在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指揮官大人會在每晚準時打來一個成像電話,在有些方面,加奈斯近乎幼稚與執着。
智腦震動起來,把辛闕從昏昏欲睡中喚醒。
756發出一陣優美的鈴聲,聲音婉轉的播報道:“陛下最愛的加奈斯大人來電~陛下最愛的加奈斯大人來電~”
辛闕猶如做了個噩夢,猛然清醒。
他聽到那陣鈴聲,只覺得身上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