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鳶羽眉心微皺,看着他的眼神有着說不出的迷茫,這人似曾相識。記憶裡卻又沒有關於他的信息,細想之下好像也沒有見過他。
男人一抱拳禮貌的說道:“姑娘你沒事吧,在下龍騰,族人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他叫龍騰?鳶羽輕輕搖頭,她確實不認識這個人。
“二爺,你看這女子,全身都是血,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拿着彎刀的男子很狗腿的跑到龍騰身邊,用自以爲別人聽不到的聲音低語道。“族裡就要開始成年禮,鎮族之寶即將現世,這女子要是衝着寶物而來這可如何是好?”滿目糾結,似乎鳶羽就是有目的而來的。
“她都傷成這樣了,全族上下還擔心拿她不住嗎?”翻翻眼睛徑直走到鳶羽的身邊,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爲何會出現在此地。皺眉道:“姑娘還是跟我回族裡讓大夫看一下傷吧。”很有風度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但目光落到她薄薄的紗裙上。如此天寒地凍的地方,她不過幾層衣紗遮體竟沒有一點寒意。這人,很是古怪。
“謝……謝謝。”鳶羽剛擡起腳,眼前一黑就這麼趴在了冰面上。渾渾噩噩不醒人世,腦子裡還在想着自己所處的地方。北冥,北冥……
“哎呀,真是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麼就毀了一張臉了呢?哎,你看看這傷口,可惜了,這怎生是好呀!”一位婦人詢問着大夫,“神醫,你不是神醫嗎?給治治吧。”
“夫人,老朽也回天乏術啊,這姑娘的傷口深可見骨,不似一般人能傷的,就算她體質再好也無濟於事,這條疤怕是留定了。你看,還有右肩的這個血窟窿,就算好了也還會留個大疤。怪只怪傷她的人太狠了!”被叫做神醫的老頭兒無奈的搖搖頭。
鳶羽一睜眼就看到神醫滿面遺憾,全身的痛楚在休息了一段時間後得以減少。可分明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只剩下幾絲殘存在身體深處遊離不定,試了幾次都不能將他們聚集:“沒關係,留不留疤無所謂,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我的幸運了,謝謝。”溫柔無限的聲音伴隨着常人難尋的淡然與超脫,讓神醫不禁點頭。
“姑娘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白嫩雪肌上橫着一條猙獰的褐色傷疤。若這傷疤在自己的臉上,縱然是個糟老頭也要寒心不已吧。
“無妨,不過一副皮相而已?於我來說全然無用的!”這話可不是她破罐子破摔說出來的,眉宇間的平淡任誰也不會錯過。
“姑娘果然是個透徹的人。”神醫捻着白鬚欽佩的說道,“想世間女子哪個不是爲了追求美麗的外表而不惜犧牲一切?”這樣一來不禁又高看眼前容貌被毀的女子一分。
龍騰大步進屋:“嫂嫂,那姑娘如何了?”
這纔看到一個美婦人探出頭,面露難色:“醒是醒了,可神醫說,這疤……”
看着似曾相識的男人,鳶羽記起是他將自己撿回來的:“龍二爺好!”感激的想要起身卻被婦人按下。
“姑娘莫要多禮了,先養好傷再言謝。”這婦人三十出頭的樣子,心疼的看着鳶羽左臉的嫩膚,卻和身後的龍騰說:“二爺都和族裡人說過了?”
龍騰恭敬地回道:“是的,所以還請姑娘養好傷再說,莫要急。”
“是,鳶羽謝過各位。這段時間打擾了!”一面又看向婦人,“夫人,這裡是……”
“這裡是雪來城!”
她敢說這樣的屋內陳設是她沒有見過的,可是擺放的東西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風格要遠遠落後於她在神殿用的。神殿的大多陳設都是古老的延續,而今這裡的一切究竟是因爲閉塞而落後還是別的原因。
“鳶羽姑娘,要是在牀上躺乏了就出去走走,神醫說你身體的內傷已經沒那麼嚴重了!兩天後就是族裡的成年禮,很熱鬧,你可以去看看呢!”說着體貼的從袖中抽出一塊白色的面紗遞過去,“雖然你不在意自己的傷,好歹不要招人眼光。”
看着婦人溫柔和藹的笑臉,鳶羽一瞬間晃了神。這就是母親的樣子吧?如同陽光一般的笑臉,春風拂面一樣的柔情,這纔是人世間最讓人最抵擋不了的溫柔。真好!
“姑娘?”婦人又叫了一聲。只是那雙看着她的清澈眸子,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冰山上流動的清泉,乾淨、靈動。若不是臉上這疤,她定然是世間最美好的女子。可如今多了一條這樣的疤又怎樣,她還是照樣將她喜歡進了心裡。
“多謝夫人。”尷尬的接過面紗,笑臉微微一紅,輕啓蒼白的脣說道:“失禮了!”
溫婉動人的女子最是招人愛,她那一笑真是笑道婦人的心坎兒裡去了。“呵呵
呵……無礙。”
“夫人。”一個低沉的男音傳來,門口站着一個身材魁梧的髯須漢子,威嚴的氣勢立時將屋裡的溫馨氣氛驅散。
“夫君。”婦人笑顏綻開迎了上去。
“大哥!”龍騰抱拳。
“族長!”神醫單膝跪地。
“免禮。聽說來了客人?”目光已然飄落到龍騰的身上。
“是我從藍鏡湖救回的姑娘,大哥,這姑娘身負重傷你看能不能幫幫她?”他意有所指。
“傷得很重?”雲之蘅款步走到牀前,卻並不去看她臉上的傷疤,目光落在鳶羽的眉宇間。
這個男人通身是正義之氣,看似威嚴可看向鳶羽的眼裡滿是仁慈。鳶羽展顏柔柔的說道:“這位就是族長了嗎?鳶羽見過族長。”
“嗯。”沉吟一聲,一手搭在了鳶羽的脈搏上。可是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眉宇間,出塵的氣質是遮不住的,靈動的精氣神也是重傷無法消弭的。這女子是從何方而來?“和人起了衝突?”
洛迦對她下殺手的決絕還浮現在眼前,她實在不敢說到底哪一邊纔是真的。然而她的傷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她,她沒有做夢,沒有神志不清。就連被迫剝離靈魂的靈力,都隨着身體的復原在一點一點回升。儘管不是很在意臉上的疤,但只要法力恢復,她臉上和身上的傷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這就是神軀的優勢。
“嗯,遇到……一幫賊人。”鳶羽不動聲色的說道。她沒理由讓別人相信天降神將苦苦追殺了她七百年!
“只怕不是普通賊人吧?”那滿是仁慈的雙目泛起精明的光,不善撒謊的女神頓時一怔。
右邊的臉頰頓時升起一朵紅暈,微微側臉掩飾着自己的不自在,“身手不凡。”
“能活下來,姑娘你也身手不凡吧。”
“還好吧,勉強活了下來。”說到此處,竟然升起一股悲涼,不過只半分猶豫:“哪裡入得了族長的法眼,否則您也不會一探脈搏便知深淺。”微微一笑,她從沒想過要掩飾自己身體異於常人的事實,就怕沒人信而已。
“明日來替你療傷,且先歇着。”寬袍一揮大步走了出去,到龍騰身邊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
“嫂嫂,鳶羽姑娘就暫時拜託你了。”不待鳶羽道謝便快步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