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皇帝的欠條能有用吧?
哪怕對這些事情早有猜測,真的從人嘴裡確定了這樣子的事情,仍舊還是怒不可遏。
洛青青喊了人起來:“跟我過來。”
“誒!”李柏宇如蒙大赦,只剩陳安還苦着臉,不敢動彈。
主僕兩人剛要進主屋說話,洛青青擰眉不悅的看向陳安:“你還跪那做什麼?滾進來!”
陳安當即應了聲,滿臉歡喜。
他雙手撐着地站起來,連緩一緩的時間都沒敢用,迭忙一瘸一拐的跟過去了。
進了屋,李柏宇跟陳安又老老實實的並排跪了:“主上……”
洛青青淡淡的嗯了一聲,難辨喜怒。
氣氛微微冷凝了一瞬,李柏宇跟陳安誰都不敢先吭氣兒,吞嚥着口水在人面前賣乖討好。
“你們兩個,誰先交代?”洛青青問了一句,隨即又補充道:“李柏宇你可以不說的。”
她淡淡笑了笑:“我說過的,我可以不過問你的身份,只要你不給我招惹麻煩。”
“奴不敢欺瞞主上……”李柏宇先開口道:“奴,奴是天子親衛營——御麟營的小旗,來安州府的目的,也是爲了調查京城裡伸向安州府的暗手,收集證據,呈報聖上發落。”
他嚥了咽口水道:“因着奴混入虎頭寨,收集虎頭寨與定安都司之間官匪勾結,同安州府官場狼狽爲奸的證據時被人發現,不得已爲了隱藏身份,只能混入閔良縣的沒落鄉紳李富貴家裡……”
洛青青略有些訝異的看着人,隨即皺眉:“既然你已經混入了李家,足以隱藏身份,又爲何要賣身爲奴?”
“李家人過於貪心,得了奴給的銀兩之後,又三番五次的以奴的身份秘密相要挾,要錢要糧……奴,奴太窮了啊!給不起,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李柏宇臉色有些紅,臊的。
他本以爲這次的任務要完不成了,能藏好身份不被安州府背後的黑手發現,就地抹殺了,就足以算是萬幸。
卻沒想到會碰上洛青青,得到了那麼多的糧食……
“奴,奴其實除了用糧食收買了附近幾個,由村裡百姓落草爲寇,又確實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的土匪寨之外,還,還偷賣了您的糧食。”
李柏宇說完,從衣裳裡面貼身縫着的位置,取出幾張紙來,雙手呈給洛青青:“這是款條。”
洛青青接過來看了一眼,止不住的擰眉:“欠條?”
讓她驚訝皺眉的並不是欠條本身,反正李柏宇說賣了糧食之後,她就已經猜到,多半是沒有收到銀子……
不然的話,他不會到現在纔來說。
讓她驚訝的,是這欠條上的印章——康安帝的私印。
“早在廢太子來此之前,聖上就已經悄悄派出了一隊精兵,分批潛入安州府,藏身於小青山跟大青山中間相連的林子裡……”
李柏宇坦言道:“但因爲廢太子臨時起意要來此拜祭先皇后,京城裡的黑手改了主意,造成了安州府的糧價高漲,又因爲畝產銳減,我們沒有了足夠的糧食,也無法向京城求援……”
眼瞅着他們就要成爲棄子,等着餓死在那塊不知名的樹林裡,無聲無息化作樹木養分了。
“奴擅自挪用了您的糧食之後,心中始終有愧,便以密信傳入宮中,討要了這幾張欠條。”
李柏宇說的十分心虛。
皇帝的欠條,這世間怕是沒有幾個人敢去討要吧?
更別說,就算想要討要,也得見得到才行……
洛青青只是小小的種菜女,想要得見天顏,恐怕難比登天。
“你們既然無法向京城求援,應該是不想身份暴露吧?”
洛青青看着,神色淡淡:“那我現在知道了,豈不是要被滅口?”
她揚了揚手裡的欠條,冷笑了兩聲:“而且這欠條,怕是也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吧?”
“不會!除了奴與聖上,無人知道這些欠條……”李柏宇急忙道。
洛青青冷笑,指了指旁邊的陳安:“他現在不就知道了?且宮裡那種地方,皇帝放個屁,都興許會被傳到六宮各人的耳朵裡,前朝的文武百官耳朵裡……你覺得,這欠條,不會有人泄密出去?”
李柏宇想說不會,洛青青卻先一步開口:“來往傳送密信的人是誰?是用什麼方式來傳的?這欠條經手過多少人?皇帝蓋章的時候,可有人在身旁隨侍?”
任何一個環節,都有可能成爲消息傳播出去的機會……
李柏宇被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等你的事情辦完了以後,你就離開吧。”洛青青說着,將欠條放在袖袋裡,藉着袖袋的掩飾,將東西收進來空間。
皇帝私章許下的欠條,說不定哪一天就能用上。
“主上!”
李柏宇聞言驚住,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被洛青青冷淡的打斷:“我說過,我可以不計較你的身份,可我也最討厭麻煩。”
“你現在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麻煩。”洛青青笑了笑:“何況你偷偷挪用我的糧食,去完成你的任務,我算你一個叛主,應該也不算冤枉吧?”
李柏宇瞬間無話可說。
洛青青道:“其實如果你早一些跟我坦白的話,我未必不會幫你……”
只不過是糧食而已,她空間裡多了去了!
就算是再分給李柏宇一萬兩萬斤的又能如何?
可偏偏他用了一種最愚蠢的方式。
洛青青說完,又看向了陳安:“他的情況說完了,你呢?你又是什麼身份?又抱着何種的目的接近我?還是說我真的就這麼好命,這麼幸運的,白白撿了你們兩尊大神?”
御麟營的小旗,天子親衛……聽着就有身份。
陳安老老實實道:“奴並沒有什麼身份,奴只是定安都司,一位普通的小兵,只因爲之前的上峰被害,奴也受牽連,能夠得遇主上,是奴的幸事。”
洛青青明顯是不信的。
“這一點,李大人都是可以作證的!”陳安語氣急切的說道。
洛青青就看向李柏宇。
李柏宇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陳安的上峰,從前是奴的一位同僚,前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護城河裡。
在此之前,這位同僚曾經傳信給奴,說是發現了一些事情,想要與奴面談!
當時,奴正潛伏在虎頭寨,一時不得空脫身,就沒有立即與他相見。
等事後,奴終於尋了機會去找這位同僚,卻得知對方不久前醉酒跌入護城河,不幸溺亡的消息。
奴打聽了一下這件事兒,發現奴的這位同僚,正是在給奴傳了消息說有發現的第三天出事兒的。
奴懷疑這其中有什麼蹊蹺,懷疑是那些人害死了奴的這位同僚,所以尋了陳安,想要調查這位同僚的死因,看看能不能從其中,得到一些什麼線索。”
李柏宇說的老老實實。
洛青青淡淡的嗯了一聲,面無表情的,也讓人看不出來,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
“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調查去吧。”她道:“放籍書我是沒有辦法給你們了,畢竟挺貴的。不過想來,你用來跟我簽訂主奴契約的,也不是真實身份,影響不了你什麼。”
她看了一眼兩人:“之後你們就不必再回來了,咱們之間就當做是萍水相逢,也好聚好散。”
“主上!”
兩人一致急切的出聲喊道。
陳安更是忍不住爲自己辯白:“奴沒有背叛主上!”
“可你陽奉陰違呀!”洛青青笑了笑:“我回來之前曾經讓你做什麼?你可還記得?你現如今出現在這裡,可是將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做好了。”
“做,做好了的……”陳安沒什麼底氣的開口。
洛青青笑了笑:“那牙人可都把糧食賣出去了?賣了多少?又賣給了什麼人?價值幾何?”
他看着人,似笑非笑:“還有他李柏宇如此的需要糧食,既然都找上你了,你難道就沒有跟他狼狽爲奸做些什麼嗎?”
陳安啞口無言。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奴,奴確實監守自盜了,奴知錯……主上,您,再給奴一次機會!”
他其實也有跟李柏宇差不多的想法,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生活,老實本分的就在洛青青身邊做個僕役。
畢竟目前來看,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不然,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人已經開始懷疑到他身上了,所以纔會迫不及待的給他扣了罪名,將他排除出定安都司。
要是再確定一些,恐怕就要直接殺人滅口了!
“一次不忠……”洛青青笑了笑看着人:“永不再用這個道理,二位應該比我清楚吧?”
李柏宇跟陳安,都說不出來話。
“你們下去吧。”洛青青揮手打發了人:“想幹嘛幹嘛去,別來我眼前晃悠就行。”
李柏宇跟陳安猶豫了好久,直到洛青青起身離開,兩個人才對視着哀嘆了一聲,又跪了些許時候,纔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起身離去。
洛青青知道人走了以後,看着大門發呆了一陣子。
頭疼。
她只想種個地而已……
結果睡了廢太子不說,還收了個將軍做奴隸,什麼狗血的狗屁劇情。
哦,家裡還有個曾經被京城貴人贖身養在外頭的小倌……
想到時晏說她的字,曾經出現在他那位恩客看的公文上,她就覺得,這恩客怕是也簡單不了。
指不定這人的正頭娘子,更加的有些什麼身份。
洛青青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腦袋更疼了。
正想要去問問周思瑤爲什麼會這麼晚出現在悠然居附近,就聽到空間裡的白狸,語氣急切的說道:“主人!找到了!我找到那個東西了!就在您剛剛如果的那間宅子裡,我們再回去一趟好不好?”
洛青青想說不好……
可白狸的樣子,又讓她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