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奇就再一次被嫌棄了,蔡絛說完後就找上另一位同僚,二人快步朝着裡面走去,好像生怕和李奇沾上關係似的。
大殿內,由於宋徽宗還未來,故此那羣衣冠禽獸們都是三三兩兩站在一起閒聊着,但是談論的都話題都和昨夜的事有關。當他們見到李奇來了,不禁都退避三舍,這不得不讓李奇感嘆蔡攸的威懾力。
“喲,經濟使來了呀。”
片刻過後,終於有一人朝着李奇走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奇的死對頭,王黼。他自然不用顧忌什麼蔡攸。
李奇拱手笑道:“下官見過王相。”
王黼風騷的擺擺手,突然很是詫異道:“咦?經濟使你怎地顯得恁地憔悴呀,是不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狗日的。你丫還真會寒磣人。李奇嘆道:“唉!家中有犬亂叫,哪裡睡得着啊!”
這小子還真是膽夠大的,竟然敢把蔡攸比作狗。王黼呵呵道:“原來如此,經濟使如今堪當重任,應當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纔是呀。”
“多謝王相關心,一定,一定。”
王黼又道:“對了,我有件私事想與你商量下。”
“王相請說。”
“是這樣的,承蒙皇上隆恩,以及各位同僚們的支持,黼纔有今日,於是我打算在家舉辦宴席,宴請皇上以及各位大人。”
李奇笑問道:“王相,你不會是讓我去幫你做菜吧?”
王黼哈哈道:“我當然想,但是如今你的地位今非昔比,我就怕請不動你呀,不過我希望跟上次一樣,和你們醉仙居合作,由經濟使你幫我安排,錢方面好商量,不知你意下如何?”
其餘人聽罷。都笑意盎然的望着這邊,很明顯,王黼是要給李奇下馬威了,好歹李奇現在也是三品大員,除了皇上或者是他自願以外,誰人還敢吩咐他去做菜。
你丫變臉還真快,昨日纔剛剛領完功。今日就來找我晦氣了。李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王相之託,我本不應該拒絕,但是王相也知道,最近幾日我都累壞了,恐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王黼呵呵道:“這我自然知道,我可以等你休息呀。”
李奇沉吟片刻。突然笑道:“王相如此看得起下官,下官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就一個月後如何?畢竟貴府舉辦宴會,可不能隨意,不然丟了王相面子,那可就不好了。”
“好!一言爲定。”王黼哈哈道。
忽聽後面有人說道:“廚子終究是廚子,小人得志。誰謂犬能欺得虎。”
李奇轉頭一看,只見蔡攸和幾個狗腿子走了進來,不可一世呀。
其餘人見蔡攸來了,心想這下有好戲看了。
李奇不甘示弱道:“老鼠終究是老鼠,鼠目寸光,焉知魚不化爲龍。”他說着又朝着王黼笑道:“王相,你現在知道爲何我今日恁地憔悴了吧。”
言下之意,還是將蔡攸比作狗。
你們罵你們的。拖我下水作甚。王黼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打了個哈哈,忽然手朝着隨後進來的童貫一指,道:“廣陽郡王來了。”說着他就連忙走了過去。
蔡攸橫眉怒視了李奇一眼,冷笑一聲,去到了他的位子上。
李奇面帶微笑。也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白時中瞧着這一幕,不禁閉了閉眼,努力的壓制心中的怒氣,片刻。他才嘆了口氣,朝着一旁的高俅小聲道:“太尉你瞧瞧,這小子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於公,他自然不想李奇與蔡攸爲敵,於私,他更不想李奇跟封宜奴扯上關係,畢竟他的女兒可以李奇的女人,但是現在他連教訓李奇的膽量都沒有,生怕跟李奇沾上關係,讓人誤會。
高俅苦笑道:“如今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過了一會兒,一聲尖嗓子響起,“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見宋徽宗身着龍袍,高坐在龍椅上,手一伸道:“衆愛卿平身。”
“謝皇上。”
宋徽宗掃視羣臣一眼,目光在掃過李奇的時候,忽然透着一絲怒意,站在這裡的人可都是一些人精,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信息,個個臉上都顯得很怪異。
隔了片刻,宋徽宗忽然朗聲道:“朕自即位以來,素求變法強國、富國,但是有些人總是心懷不軌,妄圖藉着變法,謀取私利,朕對這種人是深惡痛絕。”
這開場第一句話,就讓李奇渾身一震,很明顯,宋徽宗這話是衝着他來的,但是他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錯事,能讓宋徽宗恁地大動肝火。暗道,難道今日早朝讓我來,不是爲了蔡攸,而是另有其事?
這時,三司巨頭之一的黃信仁突然站了出來,道:“啓稟皇上,微臣有本請奏。”
宋徽宗道:“說。”
黃信仁道:“微臣要彈劾副經濟師秦檜,濫用職權,蠻橫無理,欺詐同僚,逼迫微臣的下屬從商,如今三司之中已是怨氣滔天。”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此話當真?”
秦檜?這下可糟糕了!李奇眉頭緊鎖,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宋徽宗和黃信仁在唱雙簧。
一人又站出來道:“啓稟皇上,微臣也要彈劾副經濟使依靠卑劣的手段,不與我等溝通,擅自做主,目無尊卑,全然不把微臣等人放在眼裡,其罪可誅。”
這人名叫曹書易,乃是禮部尚書。
接下來,三省六部幾乎都有人出來彈劾秦檜,但是對於李奇,他們都似乎有意避開,甚至有人還替李奇美言。
李奇聽得愁雲滿面,不禁瞥了眼王黼,只見那大奸臣站在最前面,閉目不語,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暗罵,好你個王黼。竟然想殺雞給猴看。
但現在的問題是,無人彈劾他,而且甚至都巧妙的用言語阻止他出來替秦檜辯駁,他若現在就出去反駁的話,反而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欲蓋彌彰,不打自招,唯有乾着急啊。
蔡攸似乎也沒有料到還會這麼一幕。不禁樂了,朝着自己的同黨使了個眼色,立刻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順着前面人的話,彈劾秦檜。
而翰林院的宋墨泉等一干大學士,見風雲突變。趕緊站出來一起彈劾秦檜。
如今秦檜已經成爲了衆矢之的。
宋徽宗聽得龍顏大怒,一拍龍椅,怒道:“真是豈有此理,傳秦檜上殿。”
過了一會兒,秦檜就上殿來,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宋徽宗怒喝道:“好你一個秦檜,枉朕如此相信你,你竟然以公謀私,你可知罪?”
秦檜躬身行禮道:“微臣愚鈍,不知所犯何罪,還請陛下明示。”
奇怪!難道他早有準備?李奇見秦檜一絲慌亂都沒有,心下疑惑不已。微一沉吟,便也明白過來,他清楚的記得昨日秦檜就說過王黼立刻就會找上門來,想必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宋徽宗拿起桌上的一沓奏摺甩到秦檜跟前,道:“你自己看吧。”
“微臣遵命。”
秦檜撿起地上的奏摺認真看了起來,等他一一看罷,行禮道:“皇上。微臣冤枉啊!”
曹書易突然站出來,道:“大膽秦檜,竟敢在皇上面前說謊,若非你蠻橫無理。屢屢犯上,我與其他大人怎會彈劾你一個五品小官。”
秦檜不卑不亢道:“曹尚書,你說我不與你溝通。真是好笑,當時我三番四次去找你,可是你卻避而不見,你要我怎麼與你溝通。還有黃大人,你說我濫用職權,欺詐同僚,可是你們鹽鐵司的人從一開始對我就怒目相向,拒我於門外,而且我命人貼的告示,你們當場就撕毀,我若不強硬點,那還如何招人。”
說着他又指着工部薛尚書,道:“薛尚書,你說下官將你們工部的人才挖之一空,那更是無稽之談,我們商務局招人的要求有明確的章程,微臣只要將章程呈給皇上過目,孰對孰錯,一目瞭然。”
蔡攸忽然站出來怒斥道:“大膽秦檜,黃大人,曹尚書,薛尚書,還有各位大人,都乃是我大宋之棟樑,若非你引起衆怒,他們又怎會同時彈劾你,你還不快從實招來,是不是有人授意你這麼做的?”
王黼眼皮稍稍擡了擡,惱怒的瞥了眼蔡攸,暗罵,你這廝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由於前面黃信仁等人都未提及李奇,而宋徽宗也沒有點李奇的名,他縱使想幫忙,也找不到藉口,如今蔡攸正好給了他這麼一個藉口,趕緊站出來,笑吟吟道:“英國公不是在說下官吧?”
蔡攸冷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有道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經濟使若非心中沒鬼,又何須站出來。”
李奇一笑,忽然朝着宋徽宗行禮道:“啓稟皇上,微臣也有本上奏。”
宋徽宗瞥了眼李奇,淡淡道:“說。”
李奇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微臣要彈劾黃大人、曹尚書、薛尚書、宋學士......串謀違抗皇命,以公謀私,以一己私慾,欲陷皇上於不義,置天下百姓而不顧,意圖破壞宋金兩國的盟約,還請皇上嚴懲他們。”
“李奇,你血口噴人。”黃信仁大怒,指着李奇怒罵道。
噴你老母!李奇哈哈一笑,道:“當初皇上頒佈聖旨,讓你們各衙門配合我等進行經濟建設,可是爾等卻明推暗阻,弄一些卑鄙的伎倆意圖破壞皇上的強國、富國夢,這不是違抗皇命,以公謀私又是甚麼。不過我與副經濟使爲了顧全大局,一再忍讓,而如今你們卻還不知錯,欲倒打一耙,誣告忠良,滿足自己的私慾,真是枉爲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