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妙菡嚷嚷着到時間回去開醫館了,酒樓裡還有一些人要找葉知秋看病,但是範妙菡已經拉着葉知秋走了。跟我
他們前面剛走,後面就出了麻煩。
一個本來要找葉知秋他們看病的食客,突然全身亂顫,不停往地上吐痰。接着精神恍惚,嘴裡胡言亂語,然後倒在了地上還在哆嗦說胡話。
這下子,飯館了亂了,跟着這食客一起的還有兩個年輕人和一個婦人,也嚇白了臉。掌櫃的剛回到櫃檯後面,就出了這種事情,忙不迭過來察看,店小二忙把掌櫃的攔住,低聲道:“掌櫃的,怕不是爲了賴飯錢吧?”
掌櫃的連連點頭道:“幾位,知秋國舅爺剛走,幾位把飯錢結了,這就追上去,興許還能攔住瞧病。”
那婦人對一個男子說道:“我們來結賬,你趕緊跑去追國舅他們回來。”
另一人撒腿就出門。掌櫃的一聽有人結賬這才放心,知道不是吃白食的了。趕緊讓他們稍等,自己快步回到櫃檯算帳。
邱子章道:“讓我瞧瞧!”
留下的那位男子道:“不用了,國舅很快就能回來,你要是瞧出毛病了,這算誰的?”
一句話把邱子章噎得直翻白眼。哼了一聲,袍袖一拂,轉身走開。
那女人對男子道:“還是先請這位郎中給看看吧,萬一出問題,知秋國舅來不及怎麼辦?”
暈倒的男子是這個婦人的丈夫,她說請,那男子自然不好反對了,忙對邱子章道:“既然如此,就請先生給看看吧!”
邱子章性格倒也不錯,也沒有生氣,轉身又過來了,蹲下身察看之後,問道:“他以前這樣暈倒過嗎?”
“有過幾次,”婦人說,握着丈夫的手,垂淚道:“他簡直就是個餓死鬼投胎!只要是看見好吃的,就沒無命的吃。說了也不聽。前幾次就是這樣,吃多了,結果就犯病了。”
“哦!”邱子章點頭道:“飲食過量導致的,這好辦,消食導滯就行了。”
婦人苦笑道:“這消食導滯的藥吃了,沒有什麼效果的!”
邱子章有些尷尬,拿起病人手腕診脈,又望了舌象,問道:“他平素喜歡吃冷的還是熱的?”
“熱的,他最不喜歡吃的就是冷的東西,哪怕是水果,也要煮熱了吃。跟我 請牢記”
這時,躺在地上的男子神志稍稍恢復了,在那裡躺着直哼哼。
邱子章讓店小二端來一碗熱水給病人喝,病人卻搖頭說不要。
這時,先前出去叫人的那位終於帶着葉知秋和範妙菡回來了。圍觀的衆人紛紛讓開。葉知秋來到病人身邊蹲下,邱子章嘴快,將情況都說了。那葉知秋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刺穴之後,男子漸漸恢復了生神志。
正診着,那掌櫃的拿着一份帳單,遞給病人旁邊的那那男子。男子接過來瞧了一眼,嚇了一跳,道:“七兩四百文?!這麼貴?”
掌櫃的笑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男子,道:“你沒看你們這位吃了多少?都吃撐得躺下了!”
圍觀的都鬨堂大笑。
邱子章對葉知秋道:“他這病,老朽覺得是飲食過量,脾胃受損,這天寒地凍的又感染了寒邪,寒邪入裡化熱,致使陽明實熱,由他的脈象洪長有力可以印證。但是病人不感覺口渴,說明他體內素有痰飲,水溼凝聚。可是,有一點老朽想不明白。他既然裡有熱,怎麼反到不喜歡冷食呢?脈象跟症狀不符,這到底應該按照熱來治還是按照寒來治呢?”
葉知秋診察之後道:“他這病,之所以不喜歡吃冷的,是因爲寒飲停於中焦,與外感之熱膠結,這時,應當舍證從脈。用大劑白虎湯清實熱,加清半夏數錢以溫化寒飲。”
邱子章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葉知秋開了一個方子給那婦人道:“照方抓藥,注意不到再讓他暴飲暴食了!吃了藥如果還有問題。就來我們醫館找我。”
婦人千恩萬謝答應了。
他們幾個結賬之後,攙扶着男子出門走了。
數日之後的一天早上,這幾個人擡着這男子來到了知秋醫館,一進門就叫國舅爺,這天葉知秋正要出診不在,是唐慎微接診的,範妙菡見是他們幾個,忙過來問道:“怎麼了?又犯病了?”
“是啊!”那婦人道:“吃了國舅爺方子開的藥,才幾次就完全好了,只是,今天吃過飯,又犯了,又是這個樣子,國舅爺這方子,怎麼不斷根呢?”
唐慎微問了事情經過之後,看見這人不停吐痰,精神恍惚,全身錯顫抖,急忙診脈望舌。這一番診察下來,他大覺奇怪,因爲這人脈象只是右關稍弱,總體上脈象是和平的,外表看病得很重,可是脈搏又感覺不到特別嚴重的病。右關稍弱,說明脾胃虛損,看來腸胃還沒有徹底調理好。
這時,唐慎微看見病人眼睛一直朝旁邊瞧,便順着他的目光瞧去,原來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候診的一個孩子手裡拿着的一塊餅子!
唐慎微心中一動,問道:“你餓了,想吃東西?”
病人點點頭。
唐慎微便讓範妙菡貢獻一些零食出來。女孩子,身邊少不了的就是各種零食了。範妙菡跑到櫃檯後面取了一些糕點之類的零食拿來。一看見這些,病人頓時兩眼放光,不停呑口水。範妙菡把零食遞給他,馬上接過,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哪裡有半分病樣。
唐慎微問道:“你們沒有給他吃飽?”
婦人道:“他前幾次都是吃得太飽了,所以犯病,上次國舅爺交代了,不能讓他吃的太多。所以我們不敢再給他狠吃,只吃了一半就不讓吃了。”
“一半?是他以前吃的一半還是你們平時食量的一半?”
“自然是我們平時食量的一半,——要是按照他自己食量,我們三個人也比不過的。”
唐慎微笑了:“我們大哥的方子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你們之身上。”
“我們?”
“嗯,你們走了極端,以前不管他,任憑他暴飲暴食,結果把腸胃給搞壞了,現在呢,又不讓他正常吃飽,他餓得厲害了,所以犯病。”
婦人幾個面面相覷,問道:“那怎麼辦?”
“沒事,國舅的方子繼續再吃一段時間,他腸胃現在不好,要少吃多餐,等到他完全康復之後,再恢復正常飲食。不過要記住,等他完全好了之後,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暴飲暴食了,要不然,還會犯病的,不管誰的方子,如果把按照要求去做,都不能管一輩子不犯病的。”
病人和婦人都答應,回去之後,按照要求做,果然再沒有發過病。
送走了這個病人沒一會兒,又來了兩個滿頭大汗的求醫的,一進門就叫着:“國舅爺呢?請問國舅爺在嗎?請他去救命去啊!人快不行了!”
一聽是急症,唐慎微他們幾個忙迎上道:“怎麼了?”
“我們少奶奶,產後得了溫病,請郎中看了,吃了二十多劑的補藥,結果,全身高熱,口渴想喝涼水,可是她還在月子裡,如何能喝涼水?少奶奶於是整個人狂躁不安,胡言亂語起來。聽說國舅治溫病有仙方,所以我們老爺就讓我們來請國舅去出診。”
唐慎微道:“國舅出去出診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你們等等吧!”
一個僕從急得直跺腳:“哎呀這可怎麼辦!我們還要連夜趕回去呢,可耽誤不得啊!”
另一個問唐慎微道:“這位先生與國舅如何稱呼?”
龐安時插話道:“國舅是我們大哥,這位是我們二哥。”
那僕從一聽大喜道:“先生是二哥,這醫術想必也錯不了,要不,就麻煩先生跟我們去一趟吧?”
唐慎微道:“你們主人家在哪裡?”
“離京城有幾十裡。現在出發,傍晚就能到了。車馬費老爺說了,我們給。診金三倍給付。今晚就住在莊上,明日再恭送回來。”
唐慎微點點頭道:“那好,我馬上備車。”
他們醫館有好幾輛馬車,唐慎微吩咐備車,乘車跟着他們出城。
一路奔馳,到了第二天天明時分,果然到了一處村子。村子裡有一座莊園,很是氣派。跟着急忙進去,徑直來到內宅。僕從請唐慎微在花廳稍等。然後進去通報。
僕從來到內宅,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裡面談笑風生的,僕從聽出了其中有他們的老爺和少爺,這少奶奶都已經不行了,怎麼他們還這麼高興,都很是驚詫。
忙進去稟報,那老爺和少爺一聽,請來的不是國舅爺,而是國舅的結拜兄弟。那少爺便有些不樂:“沒用的東西,讓你們去請知秋國舅爺來看病,你們反倒請了一個旁人來,幸虧周大夫已經給少奶奶把病瞧好了,要不然,不是耽誤了事情了嗎?”
僕從張皇道:“那小的把他打發回去吧?”
“當然!給了他車馬費,讓他走吧!”
那老爺擺手道:“好歹他也是國舅的結拜兄弟,大老遠的來了,還是請進來,吃口茶,說兩句場面話,再讓他走,纔不失禮。”
僕從答應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