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貴人感受到上面的視線,不由瑟縮了一下,卻也沒有開口辯解。
她如今倒是真正知曉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當時若是聽了穆菱的安排,由她安排妥當了,在這京城尋一個尋常人家嫁了,或者謀一個正當的營生,如今倒是安安穩穩和和美美的。
然她卻偏偏奢望那些得不到的,想要待在這後宮,想要皇家的子嗣,而落到現下這般境地。
至於慕青說的無視公主,也不過是故意找茬,想把她趕出宮去罷了。
如今若是太后真的聽了慕青的話,將她趕出宮去倒也好了,怕只怕太后還有另外的安排……
太后沉吟了一會兒,眸光裡面閃爍着不明意味的光芒,許久之後才衝瑾貴人擺擺手:“你且先回去歇着,今晚有接風宴,哀家會命人給你送去衣飾,你且打扮好了與哀家一道去接風宴。”
那眸光裡面的警告和威脅,便容不得瑾貴人拒絕。
接風宴,是皇帝位凱旋歸來的七王準備的。宴會上不僅會有各大權貴,皇帝自然是一定會去的。
那是一個絕好的接近皇帝的機會,也是一個叫皇帝吃個暗虧卻不會聲張的地方。
原來太后……竟是在打着這個主意。
瑾貴人心中一驚,卻不得不點頭應下:“謝太后恩典。”
上面傳來一聲冷哼,是慕青的。
只是此時瑾貴人懶得去理會,便起身告辭走了。
瑾貴人前腳剛走,外邊便傳來了高喝:“皇后娘娘到——”
呵,今日倒是往這裡來了。
太后眼中閃過一抹嘲諷,突然轉身衝才退到門邊的瑾貴人道:“你且留下,在哀家這裡伺候着。”
瑾貴人身子一震,呆滯了一會兒之後,才走上前來接替了蘇嬤嬤的工作,幫太后端茶倒水、捶背捏肩。
沒一會兒外邊便先進來兩個引路宮女,再有便是被宮女翠煙扶着的皇后。
此時她一身大紅色宮衣,端莊雍容中卻也不失嫵媚妖嬈,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便是一眼就能截取了所有人的眸光。
這般的女子,又有誰能敵得過?
瑾貴人此時才真正覺着一陣心酸,比起她的溫和柔順和謹慎小心,穆菱這般的大氣雍容着實是討人喜歡得緊。
也難怪,昔日裡皇上對皇后這般着迷,卻是從來都不會順帶看瑾貴人一眼。
穆菱緩緩走進來,再見到上面伺候着太后的瑾貴人時微微一愣,很快便轉了眸光,衝太后緩緩行了一禮。
禮數週全,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太后幾不可聞的冷哼了一聲,也不吩咐人看座,只當將這件事忘了一般:“皇后此番來哀家這是,可是有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只今日小廚房做了好些糕點,臣妾給皇上送去了一些,還有一些便想着給太后拿過來了。”
說話間,便給一旁的侍琴使了眼色,侍琴端了糕點往前兩步。
瑾貴人見狀,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將糕點接了,大概拿出來放到太后面前的小几上。
糕點是做成了精緻小巧的形狀,一個個看着很是喜人。這般的手筆,一看便知是隻有皇后纔想得出來的。
太后斜睨了一眼,卻是一點要吃的意思都沒有。
倒是慕青見了一臉歡喜,當即便拿了個吃起來:“唔……好些時候未曾吃到皇嫂做的糕點了,此番倒是我撞得巧了。”
“你若是喜歡便全拿去!”太后有些嫌棄的啐了一聲。
只是那眼中對慕青的寵溺,卻一點都不少的。
穆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未曾有任何意見。
只是她沒話說了,卻也沒想着要走,反而是緩緩的走到一邊坐了下來,悠然的看着慕青吃那些糕點。
太后原也是不待見這人,但此時見她這般,反倒是心裡生了怒氣:“皇后今日倒是悠閒,以往不是日日在御書房幫襯着皇帝?今日怎麼竟是到哀家這邊來了?”
如今後宮無妃嬪,那晨昏定省更是形同虛設,這皇后一年半載不來她這慈禧宮都是正常的。也叫太后落了個清靜,索性是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哪裡想到,此間沒過幾天穆菱就過來了,還不知是什麼目的。
穆菱輕輕笑了笑:“皇上今日忙得很,都是臣妾插不上手的事兒。索性今日臣妾身子有些乏累,便休息一日好了。”
她說得這般理所當然,一點也不覺着后妃插手政務是一件多麼可惡的事情。
太后心裡火氣更甚:“皇后倒是好生隨意,這政務想插手就插手。那幾日哀家可聽說皇后倒是威風了一把,竟是將那幾朝元老都發落了。”
“臣妾可沒那般本事。”穆菱收斂起笑意,“只那幾位老大人年紀大了,覺着對政務越發的力不從心了,這才自請回鄉養老。皇上體恤老臣們,便自然是應允了。”
這都是你兒子的主意,管她什麼事!
太后自是知曉那是樑初的主意,可做這件事的卻是穆菱。雖然幫了樑初很大的忙,卻還是叫太后咽不下這口氣。
穆菱也不予太后爭辯,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不吵不鬧的樣子倒是真叫人覺着很不適應。
太后起先還能沉得住氣,可沒過一炷香,便忍不住了:“你此間來哀家這裡,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見她這般開門見山的問了,穆菱這才笑道:“怕是宮裡進了賊了,可臣妾又不知如何說起。”
“什麼進賊不進賊的!”
太后被她這一番顛三倒四的言論弄得有些氣悶,便也未曾往深處想。
穆菱脣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來:“臣妾也只是猜測,畢竟進賊的地方只有臣妾以往住的寢殿裡面,其他地方卻都完好的。”
她以往住的地方,可不就是承乾宮麼!
太后頓時腦子裡面靈光一閃,便明白了穆菱的意思:“怕也只是宮人們搬東西的時候翻亂的,你若是念舊,不若叫人收拾一番了搬回去住着!”
笑話,哪裡有皇后住在承乾宮的?太后這般說,意思是穆菱如今當不起這皇后之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