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共和之輝大元帥私宅庭院中,老元帥站在小花園內,邊上有個涼亭,頂子像個到開的牽牛花,靠四根白色的柱子支撐着,頂端鑲嵌着一顆精緻的紅五星,非常引人注目。
四角形的亭子兩旁鑲着凳子,漫步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一股迷人的芳香撲鼻而來。
老元帥此時正拿着水壺,精心澆灌着一些在寒冬綻放的花朵,它們不似春夏之花那般絢麗,卻頂着寒風綻放,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其中尤以梅花爲盛,嬌嫩的花不怕凜冽的北風,星星點點地散落在葉頭,十分美麗,覆蓋着些許冰霜,遠遠望去,好似朵朵白雲嵌在樹枝上,把冬天點綴的更加迷人。
此時已過黃昏,夜晚將至,天邊一輪皎月如暇,真可謂“晚風庭院落梅初,淡雲來往月疏疏”。
一名親衛來到了花園,對老元帥說:“大元帥,客人們都到了。”
“好,這就來。”
很快,老元帥來到了會客廳,看着七八個熟面孔,會心地笑道:“哈哈哈,都來啦?”
站在最前面的柳扶蘇對老元帥微微點頭,關切地說:“大元帥,身體尚安否?”
“哈哈哈,都好都好,來來來,裡面坐。”
不多時,衆人圍坐在了一個暖爐旁,周圍的家居再樸素不過,一張小方桌,幾個坐墊,跟城市裡那些最普通的平民沒有任何區別,讓人根本聯想不到這會是老元帥接待客人的地方。
除了位置上的一些順序安排,受邀者都很隨意地坐了下來,沒有了平日的拘謹。
很快,親衛拿上了一壺剛熱好的燒酒,一些解饞的小食,下酒菜,擺在了方桌上,雖然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親衛卻不敢怠慢,畢竟現在面前聚集着的可是手握共和之輝最高權力的一批人。
“來,冬日乾燥火燎,我讓人煮了一點梨酒,但飲無妨!”老元帥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招呼着各位後生,他握着裝滿梨酒的杯子暖了暖手,深深地掃了一眼在座的衆人,感慨道,“哎,少了不少人...不少人啊...”
“將宗,孫太炎,冷鸞,冷鳶...”似乎是有些觸景生情,老元帥的眼神有些渾濁,唏噓地回憶着往事,“要換作7年前,那可多熱鬧,現在走的走,散的散,再沒機會相聚了。”
衆人聽聞後都低頭沉默不語,沒錯,這次相聚並不是什麼會議,而是將宗門下師徒們的一次私會,舊時代年年都會有,時間一般都選在跨年前後。
當時可真是張燈結綵,樹梢上的紅氣球,屋檐下的紅燈籠,地面火紅的鞭炮屑,師徒們歡聚一堂,不分彼此,熱熱鬧鬧的品嚐着美酒加餚,其樂融融。
但現在,哪裡還有當時的那種闔家團圓,有的離去了,有的無暇趕來,也有的早已被埋葬在荒野的風沙中,只剩下這寥寥一堂,酒還是那杯酒,人卻不再是那些人了。
老元帥沉默了一會,突然歉意地拍了拍腦門,賠笑道:“哎,你們瞧瞧我這,人老了,總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好氣氛說這種話,來來來,我先自罰一杯。”
梨酒的度數並不高,但老元帥年事已高,一杯下去面色已經微微泛紅,但他還是長出了一口氣:“誒,你們也別閒着,莫要這麼嚴肅,今天請諸位來不談公事,就是敘敘舊,聊聊近日的趣聞。”
一名將領打趣道:“莫非咱們要效仿古人,煮酒論英雄?”
老元帥被逗樂了,拍着腿笑道:“哎!可不敢吶!豈不聞,勉從虎穴暫趨身,說破英雄驚殺人?曹劉那杯酒可是兇酒,咱們這是好酒!”
柳扶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微笑道:“今日未有青梅未有雷,但卻也不妨讓我們議一議!”
“好好好,既然都來了興致,那咱們就議一議!”老元帥隨手將兩顆花生丟入口中,一邊嚼一邊思索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來了興致,拿指頭敲了敲桌子,笑道,“此次北伐,讓我深感共和人才輩出,英雄何其多。但現在鷹將鋒芒畢露,掩蓋了不少人,你們從軍已久,不妨說說,除她之外,誰最有鷹將之風?”
此問題一出,衆人都不禁交頭接耳,這個問題倒還沒有人仔細思考過,老元帥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如果有一天冷鳶不在了,誰能接替她?
過了一會,一名將領笑道:“鎮北將軍羅漢林,風雲關一夫當十千,獨退蟲羣百萬,威震四海,名揚九州,如何?”
老元帥似乎早就料到會有人說羅漢林,他不緊不慢了抿了一口梨酒,似笑非笑地說:“人皆有命,若其年輕二十載,必是我軍中流砥柱,然羅漢林年事已高,時日恐無多,難承鷹將之位。”
一旁的陸長卿思索了一會,試問道:“烏鴉墨骨,年雖幼卻有萬人敵之勇,面似玉卻心有鬼謀,對冷鳶忠心不二,爲其死士,此女可比鷹將?”
老元帥微微昂首,笑了起來,他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笑道:“墨骨,性勇烈,陷陣之志不負鎮北將軍,然其有小謀而無大略,忠誠而不忠義,僅爲鷹將死士,非我等能用也。”
嶽潤生試探性地問道:“少校彌音梨紗子,心存紅色,神槍穿楊,貝加爾湖畔驚天決堤,水淹叛軍,叫敵虜心驚膽裂,可爲將才?”
老元帥眉頭稍微皺了一下,但很快鬆開,他喝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說:“決堤之策乃鷹將所謀,非彌音之策,且其非我族類,不可重用。”
“大校李瞬笙,天資過人,學歷豐厚,北伐一戰將軍備統籌得井井有條,深受鷹將信任,此人如何?”
“瞬笙有勇有謀,也頗爲忠心,是個好苗子,但其有些書生意氣,與亂入有些不入啊。”
“Lucky,靈能無雙,深受鷹將喜愛,甚至收爲其女,此女可承鷹將否?”
“鷹旗軍之眼,可曾聽聞‘眼’能繼位?”
“上尉白狼!狼羣之首,所過之處滿地屍骸,寸草不生,將宗險些爲其所斃,如何?”
“馬前卒耳!”
說到後面,在座的將領一個個都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了。
一圈說下來,鷹旗軍最出名,冷鳶最器重的六個心腹被大元帥評價得一個不如一個,一個比一個慘。
到最後,渤海登陸,石門奇襲,京畿斬首,一人單挑北方叛軍御林十三死士,殺得叛軍心驚膽裂的白狼硬是被大元帥用“馬前卒耳”這種話堵了回去。
這樣一來,他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