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刃每走一步,腳下都會帶起紛飛的水花,在夜色和暴雨的掩護下,她逼近了前方的這個房屋,一陣電閃雷鳴過後,閃電短暫地照亮了那被水霧遮蓋的門派,三個強而有力的字體印刻在上面:憲兵隊。
沒錯,查爾斯侯爵給予的暗殺目標並非他人,正是今晚出現在宴會上的三名新任憲兵!
理由很簡單,這三名憲兵手上掌握着查爾斯侯爵以及拂曉城大量執政官在宴會上的罪證,這個罪證是萬萬不可被傳到共和之輝中央的,否則整個拂曉城的行政體系將大換血。
如果換做以前的那幾個憲兵,先不說會不會一聲招呼不打就來突擊檢查,就算查到,收點東西以後肯定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和睦相處,其樂融融,今天你幫我一次,明天我幫你一次,沒必要找不自在。
可新來的這三個憲兵,不管是出於自身的業績考量,還是真的正氣迴腸,心懷天下,他們拿到罪證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三人剛上任,銳氣逼人,軟硬不吃,不可能和侯爵府做什麼交易,所以他們把罪證上交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那麼,想要事情不暴露,留給查爾斯侯爵的就只有一條路了:殺人滅口,毀滅證據!別無他法!
月刃冷漠地站在憲兵隊的房屋前,她這次所接到的吩咐也正是抹殺這三名憲兵,然後將他們手中的執法記錄儀帶回去,讓查爾斯侯爵親自銷燬。
月刃爲了活下去,爲了尋找當年家族被滅門的真相可以做任何事,殺死三名和她毫不相干的憲兵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她打量了一下這個環形建築,琢磨着應該從哪個窗戶翻入。
就在這時,月刃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照理說憲兵掌握了實錘罪證,今晚應該連夜整理資料纔對,可她發現憲兵隊的房屋裡一片黑燈瞎火,這是已經入睡休息了嗎?
月刃沒有太過在意,就在她搜尋可以翻入的窗戶時,一個細節讓她有些震驚,原來,憲兵隊的木門沒有鎖,而是虛掩着的!
月刃嚥了咽喉嚨,面對這種怪異的情況,她本不應上前探查,但此時其它窗戶都緊閉着,沒有可以潛入的入口,就算這個虛掩的木門透露着一股陷阱的味道,她也只能去踩一踩。
月刃的動作很輕,很慢,緩緩地將木門推開了一個可以供她擠入的縫隙,這種木門在推開的時候本應有摩擦的咯吱聲,但此時天降暴雨,雷聲轟鳴,如此輕微的聲音早就埋葬在了雨夜裡。
憲兵隊內部就和外面看到的一樣,沒有任何光亮,黑燈瞎火,月刃又沒有進化夜視的眼睛,若不是時不時閃起的雷鳴照亮了屋內的佈置,她根本摸不清方向。
藉着夜空的閃電,月刃可以看到屋子裡凌亂地擺放着一些已經貼上封條的箱子,還有一部分沒來得及貼封,隱約可以看見裡面裝着的菸酒還有大把大把的現金,想來應該是查爾斯侯爵之前賄賂前任憲兵的東西,現在被新憲兵查繳當做罪證準備送到共和之輝中央。
月刃沒有理會這些在末日極其珍貴的東西,一來她沒有地方裝,再者,這次任務實在太重要了,查爾斯侯爵已經說了,完成任務就給她自由,這就意味着她可以正式踏上覆仇的道路,找尋當年滅門的真相,手刃仇人!
一想到這裡,極度的渴望與興奮甚至讓月刃的呼吸變得灼熱而沉重,她加快了腳步往裡走,被水浸溼的布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呲呲的滲水聲,但都被隱藏在了屋外的雷聲與暴雨中。
月刃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在搜索完第一層後她發現並沒有人,而且一樓也沒有臥室,她便繼續向第二層搜索。
在摸索的途中,月刃找到了臥室的方向,她脫掉了腳上溼漉漉的鞋子,赤足向着臥室的方向走去,那雙柔軟的秀足就像是貓咪的肉墊,此時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兩把鋒利的長刀跟隨着主人一起緩緩探入臥室,就像兩條從縫隙鑽入的毒蛇。
因爲在黑暗中潛行已久,月刃的眼睛已經初步適應,她能看見臥室的三張牀上都躺着人。
因爲不知道三名憲兵的實力,所以將其暗殺在夢中是最好的,月刃簡單地估算了一下三張牀之間的距離,腦海中經過多次戰鬥模擬,選擇了一個最優方案,無聲地向最左邊的那張牀走去。
當月刃在牀前擡起刀,準備將牀上的人影首級剁下時,窗外的夜空突然劃過一道巨龍般的閃電,其一瞬間的亮度是如此強大,幾乎將這大千世界點綴地如同白晝一樣明亮。
雪亮的刀刃本來已經凌空落下,但在房屋被照亮的一剎那,月刃手中的刀卻是硬生生地停在了空中,就停在離牀上之人脖頸前一釐米的位置,如同雕像般不再動彈。
月刃之所以在即將斬取對方首級時收住刀刃,原因並非是被夜空中的驚雷嚇住,而是因爲這道驚雷照亮了房間,在那一瞬間讓她看清了屋內的狀況,也看清了牀上的這個人...
牀上躺着的是新任憲兵嗎?是!
不過...是屍體...
在剛纔雷電照亮世界的一瞬間,月刃驚愕地發現,這個正在牀上“熟睡”的憲兵已經永遠醒不來了,他的眼睛圓睜上翻,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色彩,喉嚨上有一道半尺深的斬痕,而且這一道斬痕異常精準,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劈開了憲兵的喉骨,卻沒有傷害到頸部動脈,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血流出來。
月刃感覺心裡一寒,看着這具屍體,她莫名有了一種詭異的恐懼感,這一刻,她再也不顧隱蔽,快步在房間的牆壁上摸索着,最後摸到了頂燈的開關,並毫不猶豫地將其打開。
眼前的一幕讓月刃徹底驚呆了,只見三張牀上躺着的三名憲兵早已成了屍體,死因全都是喉前遭受的凌厲斬擊,而且從那尚未褪去血色的皮膚和嘴脣來看,死亡時間沒有超過半小時,甚至可能就是十幾分鍾前死的!
誰殺了這些憲兵?爲什麼要殺他們?在月刃看來,有動機殺害憲兵的只有查爾斯侯爵那一批參與了宴會的貴族而已,自己也正是因此被派遣到此處,爲什麼三名憲兵會死在自己動手前?如果是查爾斯侯爵提早下手,那又爲什麼要派她來?
就在月刃陷入迷茫的那一瞬間,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給了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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