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勢力的大小官員一一和Mr.Chen告別,膽子大一點的還鼓起勇氣去和奧菲莉亞握了個手,順便讚美了一番她全滅兇獸的功績。
到最後,Mr.Chen對身後的審判者一招手,平靜地說:“把尼古拉將軍帶回諾亞方舟號。”
可憐的尼古拉將軍已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爲了防止他猝死,審判者已經在他嘴裡塞了粗布,給他穿了最好的保暖衣物,甚至帶了一個生命體徵檢測裝置,斷絕了他所有自殺的途徑。
這個前極北防禦部隊總指揮就像一頭行屍走肉,雙眼無神,被身強力壯的審判者們一路拖向了遠處墜落的諾亞方舟號。
正逢此時,北方叛軍一行從前方走過,還不待Mr.Chen說話,奧菲莉亞突然吹了聲口哨,露出了冷笑,擋在了他們的行進路上。
楚臨風走在隊列最前面,絲毫沒有畏懼有死神之名的奧菲莉亞,和她面對面注視着,皺眉問道:“奧菲莉亞小姐,你擋住我們的去路了。”
“將宗先生...”這時,Mr.Chen的聲音傳來,他站在原地,一雙笑眸眯成了細線,微微欠身以表準備,一隻戴着白手套的手攤向了諾亞方舟號的位置,充滿深意地說道,“如若不棄,我想請您去諾亞方舟號暫住一段時日。”
傻子都明白Mr.Chen的用意所在,楚臨風倒也硬氣,冷着臉擋到了自己父親身前,沉聲說:“Mr.Chen,鑰石不在我父親身上,你帶他回去也沒用,更不可能用這種方法得到鑰石。”
不用Mr.Chen的指令,甚至連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不需要,審判者們已經悄然圍住了北方叛軍的隊伍,堵了個水泄不通。
雖然北方叛軍裡也有隨行進化者,但將宗這一次爲了防止國內出現什麼亂子,只帶來了一位御林十三死士成員,其餘十二人都留在國內了,所以戰力上和這一羣豺狼級乃至黃昏級審判者無法抗衡。
這邊的事情已經驚擾到了那些準備離開的勢力,連冷鳶也駐足回過了頭,目光深邃地看着將宗,自己曾經的恩師。
洛憂不動聲色地觸摸了一下身上的空間核心,只要有什麼異動,半秒內就可以進入戰鬥狀態,他眯着眼,沉聲問道:“你要救人嗎?”
Mr.Chen那邊已經有審判者發現了異樣,報告了冷鳶的情況,但Mr.Chen彷彿沒有聽到,依舊保持着恭請的姿勢,面帶微笑地對將宗說:“還請不要誤會,只是想與將宗先生好好談論一番,我們會全權負責他的飲食起居,對於客人,審判議會一向不會虧待。”
“我頭一次見有人把‘軟禁’說的這麼好聽!”楚臨風倒也是硬氣,攥緊拳頭看着Mr.Chen,重重地說,“好啊,你倒是說說,想談什麼?要談多久?”
“當然是繼續探討你們的南北問題,至於要談多久,當然是看什麼時候能得出有效意見。”傻子都能看出Mr.Chen在撒謊,誰都知道他之意不在南北。
楚臨風被氣得不輕,他指着遠處的冷鳶,喝道:“談論南北問題是吧?那你怎麼不把冷鳶一起叫上?要談也行,我替父親和你們談!”
“臨風,退下。”將宗深沉的聲音傳來,在侍衛的攙扶下,他顫巍巍走到了Mr.Chen身前。
這兩人年紀隔了數個時代,在世界領域的地位也相差懸殊,但當面對着眼前這位屹立於食物鏈頂端的人類精英時,身形略顯佝僂的將宗卻是沒有怯意,那雙渾濁卻又漠然的眼眸早已看破世間炎涼,甚至有可能跨過時光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將宗讓侍衛鬆開了自己,面對着諾亞方舟號的方向,微微昂着首,底氣十足地說:“引路。”
“父親!”楚臨風掙脫開侍衛,踉蹌跑到了將宗身邊。
從公事角度來說,將宗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子,太過理想主義,觀念與整個亂世格格不入,所以他之前暗中指定了大弟子孫太炎做繼承人,並把楚臨風隔離在殿堂外,不讓他參與中央政事,直到孫太炎犧牲,他才無奈地將兒子選定進來。
但那又如何,楚臨風是將宗的親骨肉,是從小一點一點看着長大的孩子。
在楚臨風剛出生時,哪怕是當時於共和國度中叱吒風雲的將宗也小心得像個學童,怕磕着傷着,當第一次把這個小生命抱在懷中,聽到他的第一聲哭泣時,將宗也高興得像個孩子。
血終究濃於水,就算不滿楚臨風在政治上的種種,將宗心裡依舊把自己的獨子擺在最重要的位置。
將宗顫巍巍轉過了身,伸出枯樹皮般的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給楚臨風,隨後附到他耳邊,留下了一句話:“我若有失,依信行事。”
楚臨風呆呆地捏着信,還沒有反應過來,將宗已經加快步伐,和Mr.Chen走向了諾亞方舟號。
在經過冷鳶身旁時,每個審判者的神經都高度緊張,畢竟誰也摸不清這位鷹將的心理,萬一她此時不同意審判議會扣人,非要出手干預可如何是好?
“人類精英。”在審判者們高度緊張時,冷鳶突然傳來的聲音幾乎讓每個人身形一顫,他們不約而同地瞥過眼,嚥了咽喉嚨,緊張地看着冷鳶。
冷鳶沉默了許久,就在審判者們尋思着是不是該把手放在武器上時,她突然說了一句:“我師傅雖然一生節儉,但也不是隨便伺候的。”
聽到這句話,審判者們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因爲他們知道,冷鳶沒有出手的意思,Mr.Chen也回過頭,對冷鳶微微頷首致意,言語中夾雜着藏都藏不住的興奮:“尊師與議會股東享受相同生活待遇。”
這一次對話過後,冷鳶就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洛憂沉默了一會,問道:“不回頭看一眼?有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最後一面會到來,但不是現在。”冷鳶緩緩擡起頭,看向了被極北寒霧籠罩的蒼涼天空,此時夕陽幾乎已經全部墜入地平線,只剩微微一角,她眯着眼說,“多看一眼夕陽吧,洛憂,屬於這個時代的夕陽。”
“很快就再也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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