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目前的一些情報,洛憂大致已經理清了前後關係。
阿凱是上次剿滅聯邦隊伍的參與者之一,洛憂判定,這傢伙一定是在戰後偷偷拿走了大公權杖上的一顆寶石,他自以爲拿走的是最小的一顆,卻不曾想到這是最名貴的一顆。
盜走寶石後,阿凱找黑市處理掉了寶石,但銷贓的事從某種渠道泄密到了聯邦那裡,對方直接就找上門了。
洛憂現在極度惱火,當時他已經數次嚴令,絕對不能碰戰場上的任何東西,別說帶走點什麼,就是一個指紋也不能留下!但沒想到這些死囚的劣根如此重,冒着殺頭的風險也要發死人財。
這也怪不得別人,只能說洛憂錯誤估計了死囚營的紀律性,他一直以精銳標準規劃士兵紀律,卻忘了一件事,這些人表面上再有紀律,骨子裡還是死囚,是被帝國丟到這裡的垃圾。
垃圾裡或許有寶,但大部分還是垃圾,而且是很難改變的垃圾。
洛憂壓制着心中的怒火,以防表情上出現什麼破綻,他假裝淡然地思索了一會,突然抓過阿凱,給了他一個耳光,抽得他滿臉是血,呵斥道:“你這個廢物,是不是協助聯邦調查隊打掃戰場的時候,見財起意,偷偷拿走了大公的寶石?”
此話過後,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是的,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因爲聯邦隊伍遇難的地點在帝國境內,聯邦調查隊介入後,爲了保證調查效率,途中請求了骷髏城死囚營的協助。
這個過程中,雖然死囚營的人只是負責封鎖外圍,拒止來襲的兇獸,但“渾水摸魚偷走寶石”這種事也並非不可能。
洛憂這其實是給阿凱臺子下了,只要他順着洛憂的話往下說,大公衛隊那邊是很難堪的,畢竟那支聯邦隊伍一個活口都沒剩,死人也不可能跳出來做什麼證。
然而,從之前的事就可以看出,阿凱並不精明,他能見財起意偷寶石,還稀裡糊塗地把寶石二十萬賣掉,哪裡想得到這一層,整個人就傻站在原地,嘴脣哆嗦,什麼話都說不出。
楚凡見此,嚴肅地說:“聯邦的諸位,盜竊之事不容小視,我們回去審訊過後,一定會給個交代,這其中如果有什麼經濟損失,我們必定賠償。”
大公衛隊冷眼看着楚凡,諷刺道:“死囚營是誰做主?有你說話的資格嗎?”
楚凡臉色數變,心中的一個敏感點被大公衛隊戳中,他曾經是野狗的老大,和兄弟會對抗,分骷髏城半壁江山,現在只能寄人籬下,說好聽點是洛憂的軍師,說難聽點不過是出謀劃策的狗罷了,死囚營士兵表面上對他尊敬,暗地裡指不定如何嘲諷。
洛憂的注意力一直在阿凱身上,沒有看到楚凡的神色,他只是在心裡想,這件事如果能破財消災,那是再好不過,錢對洛憂來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他緊接着說道:“是的,審訊過後,如果有什麼經濟損失,我們必定賠償。”
“呵。”大公衛隊冷笑一聲,緊咬此事不放,他冷眼看向了不停哆嗦的阿凱,頗有深意地說,“這小毛賊被嚇得說不出話,怕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吧?”
洛憂現在真是望眼欲穿,他巴不得自己有精神控制能力,讓阿凱開口,就是哭着跪下求饒都比現在的沉默要好。
然而阿凱這邊,他縱然心驚膽戰,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大公衛隊真的離開了,把阿凱留在死囚營待審,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以洛憂的手段,那恐怕不是普通文字可以描述的。
阿凱很清楚,大公衛隊上門的時候,死囚營就變成了他的死地,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雖然阿凱很感謝洛憂,感謝他給自己吃飽飯,感謝他兌換的B級血統,感謝他的香菸,感謝他的酒,但在最基本的生存面前,這些感謝算得了什麼?算狗屎!
毫無徵兆地,阿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公衛隊中,眼神閃躲,不敢看任何人,大喘的粗氣猶如剛剛跑完二十公里,整個人紅着眼,嘶啞地說:“我...我願意去向奧特里大公謝罪,並接受聯邦的任何調查!”
大公衛隊用嘲笑的眼神看了一眼跑進隊列不停哆嗦的阿凱,隨即看向了沉默不語的洛憂,深邃地說:“洛憂大校,這是他自己做出的抉擇,我們也覺得可以接受。如果事情真的只是簡單的偷竊,我們這邊會用最嚴厲的手段懲罰他,不勞你親自動手,你看如何?”
對洛憂來說,這件事已經沒有拒絕的餘地,他用一種讓楚凡感到膽寒的目光看着阿凱,平淡地說:“請便。”
“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將嫌疑犯帶回去接受審問。”大公衛隊離去前,突然想起了什麼,他轉過身,指着卑躬屈膝的阿凱,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對了,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我們會全程關注嫌疑犯的心理與生理健康,如果這位叫阿凱的人在監獄裡突然上吊,撞牆,食物中毒,被雷劈,被隕石砸死,或者被什麼外星人抓走...我們會默認這是你乾的,你和你的死囚營要承擔所有代價。”
沉默片刻後,洛憂伸手示意機場方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公衛隊冷笑一聲,帶着腿軟的阿凱離開了。
待聯邦的專機升空後,楚凡憂心忡忡地走了上來,問道:“洛憂大校,阿凱遲早會供出真相,我們該怎麼辦?”
“你覺得?”
“我最初的想法是殺人滅口,但大公衛隊已經說了,只要阿凱出意外,他們就默認是您乾的,這句話已經把我們堵死了。”楚凡眉頭緊皺,憂慮地說,“而且您的蟲羣召喚能力在比武大會用過,不算是個秘密,一旦阿凱招供,兇獸襲擊的僞裝被撕破,我們就會暴露無遺。”
這時,米拉蒂從軍營裡蹦蹦跳跳跑了出來,從後面抱住了洛憂,撒嬌道:“親愛的,我爸爸派人來說什麼?是不是商量婚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