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華很簡單的買了一些安然也可以吃的點心之後,就回家了。
剛到家,就看到許研武正在穿衣服。
“符華,你點心已經買回來了嗎?”
許研武這樣問着,符華擡了擡自己的手,把手裡面拎着的點心給許研武看。
“已經買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不過,還沒吃晚飯吧?要不要先吃完晚飯再去?”符華問着許研武。
許研武搖了搖頭:“算了,今天晚上晚飯不在家裡吃了。”
“等我們從醫院回來之後,一起去街上吃晚飯吧。”
符華點了點頭:“好吧。”
許研武蹲下來,把自己的鞋子穿好之後,就和符華一起出門了。
一起到了醫院之後,兩人很快的就見到了正在病牀上用筆記本電腦的霍安然。
“安然,我們來了。”
許研武朝着霍安然打着招呼,而她在看到了許研武和符華的到來之後,也是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然後將電腦扣了起來。
“阿武,符華,你們來了。”
霍安然帶着笑容,對着從門口走進來的許研武還有符華說着。
“嗯,安然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符華先開口與霍安然說話了,來到霍安然的病牀邊,符華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將手裡一直拎着的點心放到了安然病牀邊的櫃子上。
“我們給你帶了一些小點心,你休息的時候可以吃一點。”
符華這樣對着安然說着。
“安然,我已經聽醫院說了,你的手術醫院已經可以做了!”
許研武這樣說着,言語當中帶着興奮:“放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說過會救你的。”
許研武對着霍安然說着。
霍安然也是臉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嗯,我已經聽說了。”
“手術過一段時間就可以開始了,醫生告訴我,在那之前我要先調理好身體,來準備手術。”
“那就好,那就好。”
許研武臉上帶着笑,剛準備說些什麼,霍安然就對着許研武說着:“阿武,你能去幫我在食堂買一些吃的嗎?我今天晚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
“好!沒問題,安然你想要吃什麼?”
許研武一口答應了安然,然後拎着安然的飯盒就出了安然的病房。
在許研武走了之後,病房當中就只剩下了符華和霍安然兩個人面對面。
“符華?”
在確定了許研武已經走遠了之後,霍安然開口了,對着符華說着:“我要手術了。”
符華一時間並不明白霍安然想要說什麼,於是就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
“符華你知道我要做的是什麼手術嗎?”
霍安然這樣問着符華,符華愣了一下之後,想了想搖了搖頭。
一直到現在爲止,雖然符華一直都在和許研武一起爲霍安然的手術奔波,但是要說起霍安然的手術具體事情……符華還真的不清楚。
“心臟移植手術。”
霍安然在自己的胸口畫了一個小小的圓形,然後說着:“我的這裡……壞掉了,所以需要換一個新的。”
“……所以你想要對我說什麼?”
符華看着霍安然,而霍安然的臉上依舊是那個表情。
“心臟移植手術的成功率……並不低,我對醫生們有信心。”
霍安然這樣說着:“但是在那之後,還有一段時間的排斥期。”
“我……沒有信心,而且我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
霍安然這樣說着。
“我只是想要和你說說關於阿武的事情。”
“……這種事情,你應該對他說。”
符華轉過了頭:“他爲了你努力了那麼長的時間,不是爲了聽你說這種話的。”
而霍安然搖了搖頭:“我知道,我會努力的活着,但是……我知道我這個病沒辦法陪着阿武太久。”
“那終究不是我自己的心臟,成功了之後我也沒辦法和阿武一起太長時間。”
“但是阿武他是……最怕孤獨的人,所以……”
“……你說的這些話,如果讓許研武知道的話,他會傷心的。”
符華看向了霍安然的眼睛。
而霍安然並沒有回答符華的這一句話,而是突然說起了符華的事情:“符華你……其實不是普通的人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
符華面不改色的說着,但是霍安然卻直接拿出來了一面小鏡子。
“偶然間發現的事情,你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只是許研武以前的朋友而已。”符華堅持着自己的這個說法,絲毫沒有因爲霍安然拿出來的鏡子而感覺到動搖。
“……我明白了。”霍安然點了點頭之後,就將鏡子放在了牀邊的櫃子上:“既然你不想說的話,我也沒有必要知道。”
“說起來,我聽過有人說過的一句話,誰都不想死,符華你覺得這句話對嗎?”
霍安然對着符華轉移了話題,而她說的這句話,也是讓符華點了點頭:“嗯。”
雖然這樣說着,但是符華心裡卻是想着自己認識的那些,爲了抵抗崩壞捨生忘死的人們。
正是因爲如此,符華的話聽起來有一些的帶着應付的意味。
“看起來你並不是很贊同我的話,但是符華你好像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霍安然看出來了符華言語當中的一絲應付,這樣說着:“我說的不是那些願意爲自己犧牲的人……我說的是無論是誰,都不想死。”
“死真的很可怕。”霍安然對着符華這樣說着:“我想到,當我死亡之後,我的思維就會消失,我甚至無法思考自己已經死亡的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感覺死亡這件事情很可怕。”
霍安然這樣說着:“符華你覺得呢?”
符華沉默了一會之後,思考着自己的經歷,認真的思考了霍安然詢問符華的這個問題。
最後,符華很認真的說着:“我的確也不想死,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要面對死亡這種事情,如果那時候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果我的死是有價值的話,我會接受。”
“符華你原來是這樣的回答嗎……”
霍安然在這之後說着:“人總有一天都會死,但我的那一天,也許會來的更早一些。”
“我以前想過一件事情。”
霍安然向後躺了躺,靠着身後的撐起來的病牀,仰頭看着天花板:“我在想,那些自殺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我在想,他們是不是,也分爲兩種人呢?”
“當一個人沒有了活着的理由之後,然後就會去自殺。”
“或者是,當他們有了去死的理由之後,就會去自殺?”
符華思考了一下之後說着:“這兩種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
霍安然笑了起來:“如果是因爲沒有了活着的理由,然後去自殺的人……應該更可憐一些?”
“……”符華聽的有一些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麼回答啊?”
“我開個玩笑。”
霍安然說着:“不過正常的人,誰會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爲沒有活着的理由纔會去自殺,還是有了去自殺的理由纔回去自殺的。”
“那倒是的確……”
符華仔細的想了想,倒也沒有得出什麼結果來。
“不過這和我們現在討論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有一些。”
霍安然點了點頭。
“如果把死換做是離開了,再也回不來了呢?”霍安然這樣問着符華:“其實這兩種,對於一些人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符華你覺得,如果是阿武的話,他會怎麼做?”
“……你知道了?”
符華看着霍安然。
符華此刻感覺……霍安然根本不像是記憶當中的一個人。
在符華自己的記憶當中的時候,符華和那些自己記憶當中的人交流的時候,那些人雖然會對符華的問題做出迴應,但是當符華問一些超出了當前環境的事情的時候,那些回憶當中的人,就會像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一樣。
可是現在自己眼前的霍安然不一樣……
或者說自從符華來到了許研武的記憶當中之後,這整個世界都和符華的記憶不一樣。
在這裡符華遇到的每個人,都不像是記憶當中的人,符華感覺他們真的擁有自己獨立的思維。
而眼前的霍安然……似乎更有一些不一樣。
“阿武他東西每一次都不好好放,以前偶然間看到的,他很久以前寫的日記,只有幾天的內容。”
霍安然點了點頭:“那裡面,的確寫着很神奇的事情。”
“……應該早點讓許研武養成收拾東西的習慣。”符華這樣說着。
“我小時候做過夢。”
霍安然這樣說着:“我從小身體就不好,因爲不能太多出門,那個時候家裡會給我買一些書在家看,不會讓我出門。”
“那時候我看到那些童話書的時候,很羨慕那些公主會有着王子來拯救她們。”
“小時候我就在想,在未來,有沒有王子能夠將我從家裡救出來,能在外面和其他的人一起玩。”
“不過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霍安然說着:“不過那時候我夢見過一些片段,是關於我長大之後的事情。”
霍安然說着:“我夢見我會碰見一個男孩子,雖然他不像王子一樣能夠幸運的解決所有困難,也並沒有那些奇蹟一樣的經歷,但是……他會一點一點的去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然後……幫助其他的人。”
“但是我還夢見,他失敗了。”
“他並沒有救下他想要救的人,在那之後,他重新回到了孤獨當中。”
“那個夢我從小到大,總是會時不時的夢起,但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那些夢到底代表這什麼,但是昨天晚上,我又夢見了那個夢。”
霍安然說到這裡,突然抓住了符華的手:“符華,阿武他真的是一個最害怕孤獨的人,我不想讓他一個人這樣失落下去。”
“……”符華推開了霍安然的手:“那只是一個夢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安然你好好的調理身體,過一段時間你就要手術了。”
“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符華這樣說着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霍安然的病房,但是卻被霍安然拉住了衣角。
“符華,這個世界是假的,而這裡的事情,其實已經在阿武的身上發生了一次對不對!”
霍安然沒有再對自己的話語進行遮掩了,而是直接的問起了符華。
“我,還有這個世界,其實都不是真的,都只是一次回憶,所以你纔會來到這裡找阿武的對不對?”
“……”符華被霍安然這些話說的有一些心亂,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迴應。
“看起來,這些的確都是真的。”
看到符華沒有回頭,霍安然慢慢的鬆開了拉着符華衣角的手。
“符華,謝謝你能來到這個回憶當中。”
“我只是來找許研武回去的,外面的世界還需要他。”符華握着拳依舊沒有回頭。
“但是至少在回憶當中,阿武他不是一個人了。”
霍安然說着:“我很清楚,我的這一次手術,不會成功,就和我的夢裡面一樣。”
“但是我不想讓阿武一個人這樣下去,所以我想讓你……帶他走。”
“你真的覺得我能帶走他?”符華反問霍安然:“他如果真的能夠那麼輕鬆的跟我一起走的話,那他也不是他了。”
“你的這些話,應該對許研武本人說。”
符華這樣說着,轉過頭來,卻看到霍安然臉上有些哀傷的表情。
“如果讓許研武知道你現在的想法,許研武更不可能走了……而且我……”
符華猶豫了一下,拿起了剛剛霍安然放下的鏡子:“我可能,在這裡也等不了多久了。”
符華將鏡子遞給了霍安然,在鏡子當中,霍安然看到的是符華幾乎已經不透明的倒影。
“你……”
霍安然有一些錯愕,但是隨後,霍安然的表情有一些絕望。
“符華。”
沉默了很久之後,霍安然開口問着:“阿武他在你的那個時候……他的身邊有人陪着他嗎?”
“……有。”
符華點了點頭:“除了我以外,還有很多人。”
“許研武他不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