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地方到底是幹什麼的,說起來,傑拉爾德也不清楚。
他只是被人吩咐,負責運送一些物資前往那個連他都不太清楚位置的小島罷了。
一開始,這是一個辛苦的工作,不過當野心勃勃的莉絲夫人自己一頭闖了進來之後,傑拉爾德就解放了出來。
各種各樣的雜事都丟給了莉絲夫人,自己則是當起了甩手掌櫃。只是,這一次,傑拉爾德覺得自己甩手掌櫃當得太徹底了一些,在發現了“航期”延誤之後,竟然變得束手無策了起來。
唯一能做的就是隔段時間去港口碼頭問問,那兩艘船有沒有到岸。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他背後的大人物要看到可不是傑拉爾德勤勤懇懇的態度,他們要看到是一個結果!
一個爲什麼兩艘運送物資的船延誤了十幾天的原因。
如果傑拉爾德可以解釋清楚,讓他背後的那些大人物滿意的話,哪怕傑拉爾德每天躺在家裡睡覺他們都不在乎。
相反,就算傑拉爾德每天辛苦地跟耕地的老黃牛一樣,只要最後給不出一個滿意的結果,下場依然會很悽慘。
一個小小的子爵而已,就算是擁有自己的封地,在那些可怕的大人物眼中也是根本不值一提。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想着想着,傑拉爾德忍不住抓過了牀上的枕頭,朝着門口狠狠砸了過去。
“哦,子爵大人看起來相當煩躁的樣子。”
飛出去的枕頭被人伸手抓住,傑拉爾德聽到了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這才發現臥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打開了。
兩個看起來有些像是管家打扮的男子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那個人一邊說着一邊把枕頭丟到了邊上。
傑拉爾德的嘴巴張了張,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我……我……”
“不用緊張,子爵大人,我們只是來問你一些問題的。”蘇墨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傑拉爾德連連點頭,“給我一點時間,再給我三天,不,再給我兩天。我肯定可以知道那兩艘船的下落,一定會給大人滿意的答覆。”
阿諾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那可怕的氣勢稍微收斂了起來。
蘇墨則是臉上笑容不變,走到了傑拉爾德的面前說道:“不過大人已經有些等不及,他今晚就想要見到你……不過請放心,我們會把你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送回來的——以那位大人的名義。”說着,蘇墨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從剛纔那番話,蘇墨哪能不明白傑拉爾德將他們給錯認成爲了另一批人。如果沒有猜錯的的話,應該就是島嶼背後的勢力。
“看樣子消息已經傳出來了,不過無所謂,原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蘇墨在心裡暗道。
“……我,今晚只是見一面,我還有機會?”傑拉爾德說道。
“你是在懷疑嗎?”蘇墨臉上的笑容一收。
“不是,不是。”傑拉爾德連連搖頭。
“那就好,請把,子爵大人。”
在蘇墨和阿諾的“護送”之下,傑拉爾德不敢做什麼反抗,乖乖地跟着他們走了出去。
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傑拉爾德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他們所向往的地方是竟然是上城區。
雖然傑拉爾德很肯定,那個僱傭了自己,連真正面目都沒有見過的大人物肯定會是上城區的貴族。但是這樣光明正大地將他帶到上城區的情況卻是一次都沒有發生過。
傑拉爾德這樣的小貴族不算,那些大貴族向來都很愛惜羽毛,注重家族名譽,不會留下什麼明顯的把柄。
那種不斷運送孩子去某座島嶼之上,甚至連侯爵之子都沒有放過,聽起來就十分罪惡的事情怎麼可能是上城區的貴族所爲?
“難道我這次活不了了?不對,還是說我被真正接納了?”傑拉爾德的腦子裡面一片紛亂,只是機械地跟着蘇墨走着。
“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傑拉爾德突然聽到那個自稱是“塞巴斯蒂安”的年輕男子的聲音。
“這裡?”
傑拉爾德猛地擡起了頭,滿臉駭然,不知不覺地,他已經來到了上城區——這沒有什麼。傑拉爾德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眼前的莊園不是沃布斯家族的莊園嗎?
傑拉爾德沒有忘記,那一天他親眼看着,沃布斯家族的小少爺被送上了那一艘船上。
現在爲什麼會來到這莊園外面?
傑拉爾德瞪大眼睛看向蘇墨。
“雖然我很想跟你說,是你背後的那個人有着十足的惡趣味,想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招待你。但是……很不幸,你的猜測沒有任何錯誤。”
“特蘭東少爺回來了。”
“初次見面,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塞巴斯蒂安·嘉冒德,沃布斯家族的新任管家。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我想帝都會有很多人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看着眼前這個一臉微笑,卻恍若惡魔的男子,傑拉爾德張開嘴巴,想要大聲喊叫。
但是已經有一隻粗壯無比的手抓住了他的脖子,驟然鎖緊,讓傑拉爾德的聲音都咽回到了嗓子底下。
“阿諾他還有用,不要掐死他,我想以子爵大人的聰明程度,應該知道接下來會怎麼做吧?”蘇墨說道。
不過阿諾顯然沒有給蘇墨這個面子,他手指稍微換了一個地方,直接用力,捏暈了傑拉爾德。
像抗小雞一樣把傑拉爾德扛到了肩膀之上,阿諾直接走進了莊園當中,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這樣比較快,也不用擔心這個傢伙大喊大叫。”
“這真是粗魯的舉動啊。”蘇墨在後面說道。
阿諾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轉身看了蘇墨一眼,丟下了一句話:“你似乎被這個世界影響了,這樣不好。身爲一個強者,應該不爲任何外物所動搖,堅持自己的本心。”
說着,阿諾大踏步離開,充滿了強者的氣息。
至於七罪,兩位“爸爸”之間的分歧,他當然不會參與,朝着蘇墨討好地笑了起來,也跟了上去。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蘇墨歪了歪腦袋,突然笑了起來:“本心,說起來我有這樣的東西嗎?不過阿諾似乎說的有道理,我似乎太沉迷這個世界了,這樣可不好。”
特蘭東應該是沒找到地下室大門的鑰匙。
蘇墨也沒有去打攪自己少爺的美夢,直接把傑拉爾德子爵五花大綁,嘴巴堵上塞到了一間僕人房間的牀底下,確保他不會逃走。
————
翌日一早,帝都正在從沉睡當中漸漸甦醒,熱鬧與生機開始在這座名爲荊棘之城的城市上空蔓延,表示着新的一天的開始。
對於普通平民來說,這一天跟往常的一天沒有太多區別,頂多是多了一點談資而已。
但是對於帝國的貴族,特別是居住在帝都上城區的貴族們來說,這一天絕對是非比尋常的一天。
因爲這這一天的清晨,一臉華麗無比的馬車停在了上城區最大的莊園,或者說已經脫離了莊園範疇——王室的王宮外面。
而那輛馬車之上的交叉的兩把劍,劍下是一塊土豆的奇怪標誌,上城區的貴族們都知道,這是沃布斯家族的家徽!
沃布斯家族的馬車一大早出現在王宮的外面?
這是因爲什麼?
不對,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更讓人好奇地是,這馬車裡面坐着的是誰?
要知道,就在幾天之前,沃布斯家族的血脈可以用斷絕來形容。
除開那失蹤的小少爺特蘭東之外,其餘的“沃布斯”都已經被確定死亡了。
這輛馬車,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使用的。
哪怕是王室也不能在沒有主人允許的情況下使用這輛代表着沃布斯家族的馬車。
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多費什麼功夫就可以解答。
因爲王宮裡面是不允許馬車進入的——至少不會允許外人的馬車進入。
所以,停在王宮外面的馬車,車上的主人必然會下車。在不能確定其身份之前,護衛也不可能讓這輛馬車上的人通過。
於是,在特蘭東還呆在王宮裡面的時候,沃布斯家族失蹤的小少爺迴歸的消息就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在整個帝都的貴族圈子裡面瘋狂流傳。
很多人起牀的第一時間就被自己的管家告知,那個侯爵家族的小少爺回來了。
不少人是迷迷糊糊地說道:“回來了,真令人驚訝,都以爲他死了。”接着被伺候着穿上了衣服,開始了一天或者忙碌或者清閒的生活。
而有着那麼一些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則是揮手讓自己的管家先退出去,坐在牀上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如果這個時候有着什麼超級微星監控,蘇墨和特蘭東都可以根據各種人的舉動來確定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後陰了沃布斯家族了。
現在的蘇墨在外面百無聊賴地等着。
而特蘭東則是跟帝都的主人,亨利十一世進行親切友好的交談着。
雙方談了不少時間,已經步入了中年的亨利十一世才用看孩子的寵溺目光目送特蘭東離開。
至於這目光當中有幾分真誠,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就沒有其他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