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南風嶺第一家族韓家的大廳之中,韓家族人相互寒暄作揖,遊戲玩樂,一派其樂融融,闔家歡樂之景。
夜色漸深,服飾統一的婢女們端着各種吉祥物件,魚貫,進入韓家大廳。大廳中人見婢女進來,便說着笑着,走各自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着韓家家主給長子行受玉禮。
對韓夫人烏江城來說,今夜不僅是閤家團圓的好日子,還是她的兒子正式在族人面前,受韓家傳玉的日子。這意味,她的長子是將來繼承韓家的人。
十五年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兒子,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韓家了。
韓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滿意而且自信的笑容。
受玉禮罷,便聽到有人長聲喊道:“子時到!”
隨後,屋外便是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廳中之人也長幼有序的坐好,然後便是晚輩們上前給長輩拜年行禮領壓歲錢。
整個廳中,吉祥福語一句接着一句,笑聲暖暖洋溢。
這溫馨團圓的氣氛,籠罩了整個韓家,包括韓家後山的地牢。
“今日除夕,也是大公子行受玉禮的日子,無論什麼人都賞了一根雞腿,快吃吧。”守門的人丟了一根被啃了一大半的雞腿進地牢。
冰冷惡臭的地牢中,慕青鳳用石頭在牆上重重的刻下了一道豎線。十年了,她被害成廢人,毀了容貌,關在這個又溼又冷的地牢,整整十年。
“韓承懷!”慕青鳳縮了縮骨瘦如柴的身子,嘶啞的念出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她是武林世家慕家的女兒,因爲出生不詳,十歲之前,一直被關在幕家的禁地天淵閣中。直到有一次,一道天雷引起天淵閣大火,她才被人憶起,接出了天淵閣。
後來,心儀的大師兄娶了敬愛的大師姐,她傷心之餘,離開慕家,開始行走江湖。
在江湖上,她從殺手手中救下了比她大一歲的烏江城,並將她視爲共同患難的親姐姐,全心全意相待。後來她們遇見了一個叫做韓承懷的俊朗少年。
嘭的一聲,地牢的門被打開。
一個壯漢大步走到了慕青鳳的面前,提小雞仔一樣的把慕青鳳抓到了手中。
而後一個一臉凌厲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臉都毀了,還這麼會作精!把她的舌頭拔出來。”
壯漢聞言,猛地扼慕青鳳的喉,毫不留情的拔出了慕青鳳的舌頭。
慕青鳳只感覺腦袋蒙暈,對壯漢的行爲,毫無反抗之力。
“閻王殿前,不要怪婆婆心狠手辣,這都是上頭的命令。”婦人陰冷的面龐,擠出一抹冷笑,然後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剪刀。
下一秒,一聲悽慘的叫聲,響徹雲霄。
“怎麼回事兒!”一個嚴厲的聲音從門外傳到了慕青鳳耳中。這聲音,曾經百轉千回的,在她的心頭盪漾。韓承懷!他終於想起她了?他來救她了嗎?
慕青鳳透過滿是污垢的頭髮,看向了地牢的門口。
她的瞳孔中,緩緩的映入一個挺拔俊朗的男子。
十年了,他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
“家,家,家主,奴,奴婢哼的歌,就是從這裡傳出去的。”韓承懷的身後,走出了一個婢女,那婢女邊說話邊用眼睛看地牢中的情況。
當看到了慕青鳳的時候,嚇得尖叫一聲,猛地抓住了韓承懷的袖子,便往韓承懷身後藏:“鬼,有鬼啊!”
此時的慕青鳳,樣子極其恐怖,面容猙獰,眼睛透亮,眼圈烏青,嘴巴里不停的在涌出血跡,身形佝僂的匍匐在地上,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韓承懷嫌惡的看了一眼慕青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嬤嬤:“怎麼回事兒?”
那嬤嬤立馬恭敬的道:“這瘋子,大過年的鬼叫,詛咒大少爺和大小姐。老奴怕她的晦氣影響了大少爺和大小姐,所以給她施了刑。”
韓承懷聞言,眉頭一蹙,剛想開口說什麼,便聽一個溫婉的聲音傳來。
“這裡哪裡有什麼唱歌的人,《鳳求凰》的曲子,是我平日裡哼的。前幾讓平兒來這後山的地牢旁給我採一點綠苔,想必是那個時候,平兒邊採苔,邊哼歌,然後給這小丫頭聽到了。”一個穿着華麗藍色衣裙的婦人,出現在了慕青鳳的瞳孔中。
瞬間,慕青鳳的瞬子中凝出了兩道浸着恨意的寒光。
烏江城,她曾經救過她的命,曾經將她視爲親姐姐,但是她卻爲了一個男人,殘害她。
她有今天,全部拜她所賜!
“夫君,除了妾身會留下妹妹的曲子,不會再有其他人的。”烏江城巧笑嫣然的將韓承懷往外拉去,“這裡關了一個瘋子,會咬人的,這大年夜的,夫君不要沾染了這裡的晦氣。”
韓承懷掃了一眼周圍,發現,確實只有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慕青鳳之後,嫌惡的擡起袖子,掩鼻欲離開。
突然,一個不明物砸在了他的懷中。他下意思的一把抓在手中。頓時,一股子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條血淋淋的舌頭,當下睜大了眼睛,一把甩開:“混賬的東西!給我丟到後山喂狼!”
說罷,他一臉負氣的轉身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
慕青鳳看着韓承懷的反應,嘴中的痛都忘記了。在他來的前一刻,她的舌頭被割了,他難道不應該想到什麼嗎?就這樣毫不留情的把她丟到後山?
啪嗒啪嗒的淚水,砸在了陰冷的地面上。慕青鳳看着韓承懷一臉黑氣甩袖離去的背影,突然笑了。
支撐她苟活了十年的,是她對他的信任。她相信,他會來救她的!然,她們年少時五年相惜相伴,卻敵不過歲月的蹉跎!敵不過這骯髒醜陋的外表!敵不過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一句話!
如今,她就在他面前,他竟然,要將她丟到後山喂狼!
韓承懷!這就是你所謂的永不忘懷,獨一無二的愛!
韓承懷!我恨你!恨你!
送走了韓承懷又返回來的烏江城,看着慕青鳳眼中的幽光和淚水,脣角勾起了一絲不屑的笑。上前兩步,她一腳踢在了慕青鳳的肚子上。頓時慕青鳳像是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嘭的一聲,慕青鳳的身子撞到了石壁上又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我看你還有什麼手段去引起夫君的注意!”烏江城說着,上前來,一腳踩在了慕青鳳修長的右手上。只聽卡卡卡幾聲,慕青鳳的右手筋骨已經被踩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