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小百合發話,便轉頭就走,那樣子,彷彿欠了人的錢,見到了債主一樣。
小百合捧着手中的書,頓時覺得書有千金重。
他恍然想到了一天前。
“小百合啊,爺太縱容夫人了,此般下去,夫人怕是還沒給爺留下一兒半女,就把自己折騰沒了。”
“那依照姑姑的意思?”
“爺一直留着夫人的身子,不知作何想法。夫人心不在爺身上,此事需要爺主動才行。俗語有云,吃了肉,才知戒不掉,此番南下,爺和夫人日夜相宿,此番夫人身子大好,爺又正值壯年,我們不如幫他們二人一把。”
“那要如何幫?若是爺知道,非要把我剝了一層皮不可。”
“扒了一層又如何,若是夫人能安心留在爺身邊,就是讓我立刻去死,我都願意。若是有生之年真能看到爺兒女繞膝,姑姑我就可以放心的去見隆德皇太后了。”
“姑姑切莫在胡說了,此事需要從長計議纔好。”
突然小百合被人推了一下,思緒猛地拉回。
“我說你不上樓,堵在樓梯口乾什麼?”一個略帶莽氣的中年人呢,將小百合推到了一邊,然後朝樓上走去。
小百合嫌棄的擡手撣了撣剛纔被推過的地方,然後深吸了一口氣,端着書,朝樓上走去。
房間中,靜悄悄的,只有慕青鳳和君景嵐,用飯時偶爾發出的湯勺碰撞瓷碗的聲音。
小百合敲開了們,進門第一眼便是朝花娘瞧去。花娘若無其事的爲慕青鳳佈菜。
小百合慣懂人心臉色,當下知道沒什麼大事,便上前道:“一切安排妥當了,李郡督說家中有事,便先離開了。離開之前,他交代小百合告知爺,此書乃前客所留,與店家無關。”
君景嵐細細品着舌尖的菜色,看了一眼慕青鳳:“夫人認爲,此書要如何處置?”
許是很快就能見到義兄了,慕青鳳胃口很好,邊吃邊道:“花娘仔細查清楚了房間各個角落,免得再有前客留下的東西。先生脾性,你們又不是不知。”潔癖的要命!
花娘立馬道:“是。”話畢,立刻佯裝檢查,走開了。
“這書如今既然無主,便毀了吧,變得污人心性。”慕青鳳說着,給自己夾了可口的筍片,滿足的吃着。南方的菜色,真真是合她胃口。
君景嵐難得見慕青鳳吃的開心,便對着小百合道:“按照夫人所言行事。”說着,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大塊魚,細心的剔了刺,又將魚肉夾到了慕青鳳的碗中。
小百合領命,立馬出門將書焚了,趁主子沒有發現前,趕快回了所有的蛛絲馬跡。
看着慢慢在火中化成灰的小人,小百合長長的嘆口氣。
姑姑的第一計失敗了!
房間中,君景嵐不停的給慕青鳳夾菜,慕青鳳摸了摸肚子,眉頭一皺,看向了君景嵐:“先生,我已經吃飽了。”
“最後一口。”君景嵐眼神示意慕青鳳吃了碗中的牛肉片。
先生總是那般的不容拒絕,這是一種病,需要治,可惜她沒有藥!
心中排誹了君景嵐一番,面上,慕青鳳還平靜如水,老實的將碗中的牛肉片吃了下去。
“要不要出門逛逛?”君景嵐問道。
東陵城雖然小,但是夜市有着南方小城特有的婉悅之感,這是京城這樣繁華的都城所不具備的。慕青鳳想要出門逛逛,但是今夜,她要去那紅燈一條街走一趟,此番不宜出門。
想着,她開口道:“先生明日有約,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罷,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後朝榻上走去。
時間緩緩的從慕青鳳的眉間劃過。
君景嵐在榻上翻着書,這次的書,是真正的《寅論》。慕青鳳靠在軟枕上小憩。屋中燈光清輝打在了她的臉龐,印下了一片溫馨。
花娘和小百合收拾好了一切,便退出了房間。離開房間之前,他兩掃了一眼牀榻,然後對視一眼,關上了門。
他兩果然是對的,這種溫馨的場景,才應該是他們家夫人和爺之間該有的。若是再有兩個小人兒,那就更好了!
兩人想着,對視一眼,然後眼睛一彎,開始第二計。
房間中計時的沙漏,漸漸的空了。
沙漏完全空的那一刻,慕青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我要出去一趟。”
君景嵐翻了一頁書:“我陪你一起。”
慕青鳳坐起了身子,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然後打開了窗子,看向了遠處那條紅色的長街:“我不需要先生相陪。先生若是想去便自己去,勿需給自己找理由,我不會笑先生的。”
君景嵐眉頭一皺。
慕青鳳從袖中拿出了面紗掛上,轉頭看了一眼君景嵐,然後翻身出窗,踮腳離去。
君景嵐看過去時,只看到了翻飛在夜色中的白色玉紗裙。
天下勾欄院長得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便是裡面的人。
慕青鳳站在了豪立在紅燈街最深處的三層樓頂端,將這繁鬧的紅燈街外況,全部收在了眼中。
這紅燈街中,不乏有深藏不露之人。他們鎖定了慕青鳳位置,正欲看來者何人的時候,那樓頂的白色身影,已經消失了。
鶯燕樓冷清華麗的樓閣燕歸巢,是頭牌冬兒接客的房間。
慕青鳳蒙着面紗,端坐在桌邊,端着手中的杯子,緩緩的轉着。
屋中的牀上,一個弱冠之齡的少年,正在剝一個女子的衣服。只聽女子聲音婉轉,嬌聲連連,聽得那少年心中如爬了螞蟻,癢的受不了。
許是慕青鳳的氣場太過冷漠清淡,那少年心中涌上的春色漸漸退下,而後猛地起身,看向了慕青鳳的方向:“什麼人!”
話一出口,他的眼睛便直了。心中直呼,天外來仙,天外來仙,此乃不染纖塵的天外來仙也!
少年揉了揉眼睛,見眼前之人還在,頓時吞了吞口水。乖乖,他以前怎麼不知道鶯燕樓還有此等氣質絕色的貨色,即便對方蒙着面紗,他也能從那雙黑白分明的瞬子中窺出幾分絕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