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膳廳裡,王策將他從紫鳶綠蘿兩女口中瞭解到的情況一一向李陵說明。
同一時間,縣丞府邸。
錢山用過晚飯,又處理了一些府裡的雜事,然後慢慢悠悠的來到側院。
住在這裡的是他的一個小妾,酒足飯飽之後,合該做一些運動消消食。
到了門口,剛好有一名丫鬟從房裡出來,見到錢山後就行了一個蹲身禮,甜甜的叫了一聲老爺。
錢山略微頷首,又問道:“蘭夫人可在房裡?”
蘭夫人名叫芷蘭,出身紅袖坊。
此女人美嘴甜,而且從不爭寵,還有不可描述的特殊分加成,進了家門之後就深受錢山寵愛。
小丫鬟乖巧道:“回老爺,蘭夫人正在房裡寫字,剛纔還在念叨您呢。”
錢山嗯了一聲,擡腳進入房中。
房中光線稍暗,書案前卻立着一名粉色衣裙的麗人,一隻手捉着衣袖,另一隻手提筆在宣紙上書寫。
粉衣麗人身姿窈窕,寫字時還透出一種書卷氣息,僅僅一個側影就讓錢山心頭微熱。
錢山忍不住湊上去,正打算將那麗人擁入懷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書案上,粉衣麗人也正好寫完。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妙哉!蘭兒,這兩句詩是你寫的?”
錢山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平時也喜歡附庸風雅,所以他對於詩詞歌賦也是有一定的鑑賞能力的。
“蘭兒哪有這等水平啊,是今日在街上偶然聽到的。”
粉衣女子搖搖頭,然後主動靠在錢山懷裡,按住在她身上求索的雙手。
“老爺,今日爲何如此高興啊,前兩日你可是整天陰沉着一張臉,蘭兒見了都是戰戰兢兢呢。”
“整個府裡還是蘭兒最貼心。”
錢山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隨即冷笑着道。
“還不是這位新來的縣尊!
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初登高位就敢目中無人,拒絕我的善意也就罷了,今日又得罪了周進那個粗胚,日後少不了給他使絆子。
我已經手書一封,讓人送往郡中,交到田大人手上,到時候只要他稍有過錯,上面就會來人責問。
哼,接下來我倒要看看,他能在這縣尊之位上坐多久!”
“啊?那豈不是說,老爺到時候就可以藉機登上縣尊之位了?”
粉衣麗人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然後便一臉崇拜的看向錢山道。
“哈哈,正是如此!”
錢山心中高興,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放肆起來,擁着粉衣麗人向雕牀靠攏,片刻後,不可描述的聲音響起。
待錢山沉沉睡去,女子披上衣服來到門口,招來一名丫鬟,輕聲交代。
“明日……上街買胭脂……告訴……”
……
縣衙大牢中,兩個值守獄卒坐在桌前,一邊閒聊打發時間,一邊有滋有味的喝着濁酒,對於那些隱約傳來的叫罵哀求聲毫不理會。
一個靠外的牢房中,明真老道努力的收肛提臀,臉上滿是糾結,猶豫了半天,才扯着脖子向外高喊。
“兩位差爺,還請行個方便!”
明真老道雖然是修行中人,可距離能辟穀的階段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飢餓來了還可以忍一忍,可如果來的是大小號,再牛比他也hold不住啊!
牢裡的犯人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方便的問題自然就極爲隨心所欲了,可明真老道好歹也是一個修行中人,同其他犯人一樣豈不是辱沒了身份?
久不見答覆,老道又將聲音用法力束成絲線,直接傳入兩名獄卒耳中。
忽然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年紀稍大的獄卒嚇了一跳,手一抖,碗裡的濁酒就灑了不少,驚疑不定道:“小林子,你可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
老獄卒口中的小林子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嘴脣上還掛着絨毛,在這裡當差屬於子承父業。
“聽見了,真真切切的,聽聲音好像是一個老頭……”
獄卒小林子握緊刀鞘,頗爲緊張的道:“不會是冤死的囚犯吧?”
“不可能。”
老獄卒有些見識,搖頭道。
“牢裡煞氣深重,初生的遊魂連風都能吹散,就更不能在這裡存留了。”
就在這時,熟悉的說話聲又在耳邊響起,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根據聲音的指點,找到了牢房中的明真老道。
一見老道身上的裝扮,兩人就不敢怠慢,老獄卒頗爲小心的問道。
“這位道爺,剛纔是您……”
“不錯不錯,正是貧道,還請兩位差爺行個方便,若是這裡有便桶,就給貧道提過來一個,貧道還要在這裡住上九日,總不能隨地解決吧。”
明真老道衣衫整潔,又敢大刺刺的提要求,一點都不像犯人,可他越是如此,兩人就越不敢怠慢。
關鍵的是,老道之前露了一手,而且在傍晚換班的時候,他們又聽另一個獄卒提了一嘴,隱約的知道,牢房裡來了這麼一位大爺。
“道爺稍等。”
兩人離開,片刻後就再度返回。
一人提着便桶,一人將他們的吃食取了一部分過來。
“道爺,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只要我們力所能及,就一定不會推辭。”
老道將便桶提到在角落處,方便了一番,然後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向二人送過來的吃食,再次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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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淨手啊!
罷了罷了,在大牢裡還講究什麼,強求不得。
老道剛拿起一個黑麪膜膜,旁邊的牢房裡就傳來咽口水的聲音,接着,虛弱的說話聲響起。
“這位……這位道爺,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可否分我一個饃饃吃?”
老道略一感應,就發現那人氣息微弱,生命之火搖搖欲墜,而且還有魂魄離體的徵兆,就知其命不久矣。
出於惻隱之心,還有一絲的同病相憐,老道將兩個黑麪饃饃都遞了過去。
“吃吧吃吧……”
這多半是你最後一頓了。
“多謝……多謝……”
那人抓過饃饃,死命的往嘴裡塞,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嚥,最後連掉在地上的渣渣都撿起來放進嘴裡吃掉。
“貧道觀你面相,發現你並非什麼奸邪之徒,而是一個良善之輩,因何落入牢中?”
見其吃完,明真老道皺着眉問道。
這老道修爲雖然不濟,不過所學甚雜,對於相面望氣之術也有所涉獵,故纔有此一問。
“還不是那鄭屠,他勾結狗官……”
那人靠坐在牆根處,娓娓道來。
他名爲宋榮,在家中排行老二,頗有勇力,尚未娶親,上有兄長嫂嫂,家境還算殷實,日子過得倒也快活。
可有一日,他嫂嫂寧氏在街上遭人調戲,恰好被他撞見,他就將那人打了一頓出氣,那人正是鄭屠鄭大官人。
而後鄭大官人勾結官吏,對他們兄弟兩個栽贓陷害,兩人相繼進了大牢,他兄長宋鍾也在幾日前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