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歌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人,也沒有從他和李莎的對話中聽出什麼不對,但是他一看到是個男的,似乎就有一股無名火衝上來,把手中的相機一放,走上前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啊?不知道這是私人地方嗎?進來也不先敲門,有沒有教養啊。還有,你那個菸頭別亂彈,要是引起了火災,你拿命賠啊?”
我想笑,可是我笑不出來。我看見李莎回頭看着我笑了一下,那個笑美得讓我心悸。穿着婚紗的她,是那樣的美,我的眼睛不禁又潮溼起來了。
這時候不知死活的任飛歌已經衝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他估計是看到那個男人比他矮,也不強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無名邪火。我覺得這不怪他,相信任何男人看到穿着婚紗的李莎,而和她拍婚紗照的男人卻不是他自己的時候,都會有這種邪火的。儘管,任飛歌一旦進入了角色,就只記得自己是攝影師,但是退出這個角色了,他就很火大。
而那個男人的動作很快,快到我根本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任飛歌就給他塞進了一張堆滿衣服的沙發裡。他沒有下殺手,只是把他打暈了。李莎說得沒錯,殺手也不會隨便殺一個無關的平民,因爲沒有人買單。
我現在知道這傢伙爲什麼叫電光之狼了,他的動作真的很快,那種快甚至讓我覺得有些科幻。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連任飛歌都打不過了,更不要說這個殺手榜上排在第五位的電光之狼。但是我拉住了李莎,說:“下面的地下室更寬敞一些,要打的話到下面去吧。我先陪你打,你也看到了,這是我老婆。遇到這種事情,男人不管有沒有本事,總不能讓女人走在前面吧。”
電光之狼看了看我,點頭說行。然後就轉身往前面走了。
其實我的意思是先把他騙走。然後我和李莎趕緊開溜。但是李莎看着我笑了笑,說:“你也看到了,憑他的速度,你認爲我們逃得掉嗎?”
逃不掉,難道只有死?我突然明白一向冷靜的李莎爲什麼今天執意要拍這個婚紗照了。我們在這裡耽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用來逃命。也許可以走得更遠一點。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對她來說,明天隨時都會永遠的終止在對明天地等待裡。她知道自己很美,既然明天已經不可確定,爲何不將這種美留下來?哪怕只留下一個回憶,也好呢。
對我來說,我卻不想要回憶。
我和她之間,如果說過把癮就死的人是我,雖然我內心深處是不願意的。但是我認了。可如果過把癮就看着她死,無論怎樣,我都不能接受。如果逃不掉。在剛纔那間地下室裡藏着我們的槍,我相信電光之狼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過子彈的。趁他在和李莎過招的時候,背後給他一槍,這也是個不錯地方法。
走到門口的時候,李莎突然停步問我:“你剛纔說我是你什麼?”
我看了看她。說:“你是我老婆。如果一定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
李莎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真地很美。美得讓我有種心碎地感覺。她伸手捧住了我地臉。說:“這句話我很喜歡。老公。今天就讓我這樣叫你吧。你這個人雖然很挫。很猥瑣。也很流氓。但是不可否認。你真地是個很好地人。我知道。當你看到警隊在行動。而你仍然留在我身邊地時候。你就已經爲我付出一切了。其實。我剛纔在牀上不是想逗你玩地。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地了。除了我自己。”
蒼天啊。上帝啊。佛祖啊。你們真地一定要玩死我。至少再多給我幾個小時行不行?如果一定要死地話。多給我們幾個小時。讓我們都不再有什麼遺憾。那不是更好嗎?
不過。我一點也不後悔把這個寶貴地時間花在了拍照上。就像李莎說地。這也許是天意。誰能想到。在這森林深處。竟然會有一個影樓地外景基地。竟然會遇到這樣一個攝影師呢。便宜那小子了。他得到了一次永生不再地創作機會。
我和李莎牽着手走到了地下室。電光之狼正很有興致地在裡面踢球。其實任飛歌這個房間很有個性。想想。房間裡可以踢球。這是多麼牛逼地一件事啊。
電光之狼看着我們走下來。他地眼神。坦白地說我覺得那種眼神似乎都沒有什麼殺氣。這不由得讓我有些心存幻想。也許。他是個斯文人。現在是文明社會了。大家也不一定都要打打殺殺地對吧?
他甚至笑了一下,一腳把腳下地足球踢進了遠端的球網裡,死角。
我說:“老兄,要不你改行去踢球吧,你不知道皇馬現在正在重建嗎?我覺得你去了絕對可以和C羅有得一比。”
電光之狼對我笑了一笑,說:“這個建議不錯。不過我是個做事從不半途而廢的人。”然後他又對李莎說:“其實你早幾分鐘射殺馬可士就好了,因爲我幾分鐘前才從他手裡接下了殺你的生意。錢不是很多,但是動用的是長老基金,你也知道,這是一種榮譽。”
李莎也笑了笑,說:“我明白,這種事情,誰也怨不得誰。如果一定要說可惜,可惜的就是我沒有先殺你。這個錯誤犯得很不值得,我明明知道馬可士更好殺一些。”
電光之狼看了看我,說:“殺手不需要感情,這是做殺手最基本的生存法則。你一直不肯醒悟,所以你一直連排行榜前十都進不了。在我看來,你本可以做得更好。”
李莎淡淡的說:“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我的功夫比不上你,但是你也中了我一槍,這場比試很公平。”
電光之狼又看了看我,說:“這個男人說,他要死在你前面。”
李莎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他只是個剛剛知道我身份地普通男人。你不會是害怕他以後找你報仇吧?”
電光之狼呵呵一笑,說:“沒想到你會用這樣的話來保護他。看來這個男人挺不錯。我決定成全他。”
他說完話就突然向我衝來,他的動作很快。李莎也很快,但是李莎出手的時候,他不但從容的避開了她,而且還精準的一腳踢在了我的肩上,好像他們這樣地人。別人身上有什麼傷他們都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一腳沒有直接踢到我的傷口上,但是,一股強大地力量還是讓我產生了一種骨頭碎裂般地劇痛,而我肩背上的傷口也立即迸射出血來。我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雖然沒有昏死,但是完全失去了力量,爬都爬不起來。更別說按照我原先想地,偷偷地摸到牀邊拿槍從背後打電光之狼的黑槍了。
李莎什麼也沒說,只是很專心的出拳。我原本擔心她要是跟那個王健打的話。拳腳上可能會吃虧,但是明顯的我低估她了。她的動作是比電光之狼慢,但是對出手的時機。力道的把握卻也相當的精準。對付那個王健,她完全可以佔到上風了。
但是對付電光之狼卻還不行。電光之狼不僅僅是快,從他踢我地那一腳我就知道,他的力量是十分恐怖的。這屋子很大,他們地打鬥沒有什麼電影裡那種打碎玻璃啊,砸爛桌椅板凳的情景,但是我感覺到電光之狼每一次踢空踢到地上的時候,他的腳邊都微微的有些下陷。這太牛逼了,真的像武俠片裡面那樣。雖然人家武俠片那種是直接把地面踩裂了。而他這個基本看不出來,可是人家那是用的特技。
在很短的時間內,李莎已經很實在的捱了幾下。雖然要害都被她用手護住了,但是她地動作卻越來越慢。而電光之狼,我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中過槍的跡象。我很着急,但是我的身體就是一點力量都沒有。我總想象着自己小宇宙爆發,一下子跳起來,就算我打不過電光之狼,但是最少在李莎最危險的時候。我可以跳上去幫她擋一下。
但是我沒有小宇宙,我費了很大力氣,也僅僅是讓自己從半躺在樓梯邊上變成背靠在樓梯邊上坐着。我背上的傷口,有血一直沿着衣袖往下滴,好像每滴出一滴血,我的力量就更加的減弱一分。至於痛感,反而是不如前面那麼鮮明瞭。都說痛到極致就會麻木,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突然我聽到李莎喊了一聲,她在偏頭避開電光之狼的拳頭地時候。左胸下卻捱了電光之狼真的好像電光火石一樣踢出的一腳。那已經很接近心臟的位置。而且據說是女人產生痛感最強烈的地方。李莎的身體被踢得倒退幾步,仰面跌倒在地。她迅速的翻了一個身,跪在地上用手撐着身體,卻沒能立刻爬起來。
我忍不住大喊了一聲,所謂的大喊,是用盡了我全身的力量,其實聲音卻很小。我說:“停!停……給我們來痛快地吧。”
李莎又站了起來,她地全身都沾滿了塵土,雪白的婚紗上還撒上了點點滴滴地鮮血。她用手摸了一把鼻子和嘴角,說:“說什麼話,我還沒有認輸呢。”
我喘息着說:“別打了,別打……死就死吧,反正我陪你一起。真的。我不想看你再痛苦了。”
電光之狼看着李莎說:“我建議你考慮一下他的意見。你知道你打不過我,這不是你的特長。”
李莎說:“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要聽他的?你的傷口也已經裂了吧,我倒想看看,到底誰撐得更久一些!”
我不知道李莎爲什麼要這麼堅持,如果說拼盡全力,到最後也還是要死的話,爲什麼還要讓自己受那麼多的苦呢?或者說,她是爲了拖時間。這樣拖下去,難道又會有什麼奇蹟出現嗎?我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來救我們。就算樓下攝影棚裡的任飛歌現在醒了打電話報警了,等警察出現在這裡,一切都早已結束了。
李莎的努力似乎有了效果,電光之狼的右邊肩膀下面開始有血從衣服裡滲透出來,他的傷口果然裂了。但是李莎付出了更爲慘重的代價,她再一次被踢倒,而且似乎更重,電光之狼的這一腳踢在了她的小腹上,她跪在地上,手捂着小腹,痛得發出了低低的抽泣。小腹,靠近子宮的地方,那纔是她最致命的要害,平常,就算很健康的時候,女性的生理週期都會讓她痛得死去活來。更何況現在這樣招到如此的重擊。
我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電光之狼,我已經不想去爲我的無能而自責了。我只希望他痛快的結束李莎的痛苦,還有我。
電光之狼對我點了點頭,他從小腿的褲管裡拔出了一把我非常熟悉的56式三棱刺來。那玩意我用過,殺人,那絕對是一件上等的貨色。我就用它殺過幾個人,現在被它殺死,也許也是早有註定吧。
李莎似乎也放棄了,她捂着小腹站起來,對電光之狼說:“兩分鐘,可以嗎?”
電光之狼點了點頭,他的傷口也正在大量的滲出血來,還順着手臂,沿着三棱刺滴到了地上。李莎如果早一點做到這一步,也許還是有機會的吧?她不肯放棄,就是因爲覺得還有一線機會。其實,有機會也不見得就是好事啊。
電光之狼並沒有急着替自己處理傷口。雖然我痛恨他給李莎帶來了這樣大的傷害,但是我承認,他現在表現得很紳士。雖然我也知道他也絕不會手軟。
李莎走到我身邊,靠着我跪坐了下來,她的嘴邊和鼻子下面到處是血,臉色也因爲劇痛而白得怕人,看得我心裡面一陣一陣的絞痛。但是她笑了笑,伸手撫摸着我的臉,問:“老公,如果我不能爲你生孩子了,你還會要我嗎?”我看到她兩腿間有血流出來,最後那一下重擊,很可能已經對她做母親的能力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
我哭着說:“要,當然要!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們可以領養。”
李莎笑着說:“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還有機會爲孩子的問題煩惱嗎?
電光之狼看了看錶,面無表情的說:“時間到了。”
李莎轉過頭去,說:“我有一個理由,可以讓你放過他。”
電光之狼停下腳步,說:“你說。”
李莎說:“我知道你想做第一殺手,要坐到第一的位置,你只有把前面四個人都殺了。你需要找到死神之鐮和王牌殺手經紀人。”
電光之狼說:“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受這麼多苦?”
李莎嘆了一口氣,說:“因爲,帶你去找死神之鐮和拉菲,可能比被你打死更慘。可是現在我又那麼的想活下去,我甚至還希望有一天,我能和我老公生個孩子。”
電光之狼把三棱刺收了回去,說:“其實你也沒有多少希望,就算找到死神之鐮還有拉菲,我也不一定就幹得掉前面那四個傢伙。好,你想多活幾天,我想完成我的理想,這筆交易還算不錯。”
李莎在我的脣上親了一下,很吃力的站了起來,和電光之狼走了。
而我,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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