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清含居之事,他心中鬱結難消,而她,還對他退避三舍。
“這是本少爺對你的懲罰,因爲,你來遲了,沈顏兒!”迅速出手,攔住了她,並毫不猶豫地吻上她的脣,甚至,將她的丹脣咬出了血。
他想不通,在那一場顛鸞倒鳳的夢中,明明留有的是,她脣邊的餘溫,怎麼一睜眼,就成了趙宏悅。
趙宏悅誤打誤撞進了清含居,而她,爲何不來?
或許,在那一刻,他真正想要的是,是她。
她來遲了,遲了趙宏悅一步。
可他又萬分慶幸,在清含居的不是她,他是個將死之人,若真要了她的身子,能給她的承諾,也不過三年而已。
三年的相守,卻換來一生的孤寂,更何況,在三年之內,他給她的,並非是男女之愛。
身中隱毒,不會輕易地動情,一旦動情,必死無疑。
錯已鑄成,而他與她之間的恩怨,他會學着放下,從此之後,她只是他的姐姐,沈府的大小姐。
他與趙宏悅成了夫妻之實,爺爺自然笑得合不攏嘴,見了他,張口閉口就是何時爲沈府添一個小公子。
娶趙宏悅,他已是仁至義盡,若再讓趙宏悅生下沈府的小公子,趙宏悅豈不更加地囂張跋扈。
“季安,明日你就把聘禮送至趙府,本少爺——”他緊緊地握住雙手,終是不甘娶趙宏悅爲妻,然而話至一半,卻被眼前鬼鬼祟祟的人影,悄然打斷。
撇下季安,獨自跟上,及至趙宏悅的院落中。
緊握的雙手,終於釋然。
自己的姬妾,與他人有染,他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趙宏悅,他給她機會了,可她與張玄顥繼續藕斷絲連,那就休怪他,出爾反爾。
他不會揭發他們,只要他們不鬧出大事,他還會替他們隱瞞。
不用娶妻,但趙宏悅與喬曼柔兩人,居心難測,若輕易放她們出府,於沈府而言,必是隱患。
“顏兒姐姐,本少爺決定,下月初九成親。”成親只是兵行險招,將危險之人留在府邸,以便隨時掌握她們的動靜。
“恭喜少爺。”她的道賀聲,令他氣惱。
“本少爺乃堂堂沈家的少主,怎可納一妾,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顏兒姐姐,你說對嗎?”他站在她的面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極力想在她的眼中,尋出一絲能讓他心生寬慰的神色。
“自古世家子弟,皆三妻四妾,本少爺亦要效仿,坐擁齊人之福。”他句句緊逼,她依然平靜如常。
而她的話,更讓他火冒三丈,什麼叫少爺高興就好,無論是哪家的小姐,只要少爺喜歡,姐姐都一定爲你辦妥。
有如此事事爲他的姐姐,他不該高興嗎?可爲何,他的心,仿若在隱隱作痛。
一氣之下,他讓她上喬府求親,喬府的那位公子,至今不知所蹤,本以爲,她會知難而退,誰知,她竟然迫不及待地出府,直奔蘇城。
當季安向他稟報她的行蹤時,他氣得扔了手中的書籍。
“跟着她。”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姐姐,是如何爲他求親。想不到,她爲了他,竟當着衆多喬家女眷、下人們之面,屈膝下跪,磕頭賠禮。
冷情的心,在一點一點的被她煦暖。
但在面上,他仍冷冷地道,“沈顏兒,你好大的膽子,誰許你這麼做了。”
堂堂江南第一世家的大小姐,何須卑躬屈膝,既然在他面前,她都敢一臉傲慢,怎麼出了沈府,就只會任人欺負。
她面淡如水,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
他不怒反喜,步步尾隨。
那一夜,她雙目緊閉,跪在供奉沈家歷代先祖的祠堂內;而他,就在這祠堂門外,徘徊了一夜。
情不知何時起,卻亂了心。
她跪了一夜,出來時,卻彷彿煩惱盡拋,清澈的明眸中,不染纖塵。
“本少爺以爲,姐姐跪了一夜,定是容顏憔悴,卻不料,姐姐依舊神采奕奕。顏兒姐姐,本少爺很懷疑,你是否真的跪了一夜?”難道,只有他一人憂思難忘,煩躁不安。
他一語雙關,盡是自嘲之意。
都結束了,從此刻之後,他不會再恨她。
“顏兒姐姐,在這個世上,本少爺只相信你。”他發自肺腑,願意嘗試着相信她,當她是親姐姐,永不相疑。
成親之日,他拉着趙宏悅與喬曼柔兩人,一同跪在她的面前,“顏兒姐姐,請喝茶。”
向她敬茶,是爲了宣示她沈府大小姐,身份煊赫,絕不容他人怠慢。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略施粉黛,但仍無濟於事。
滿堂的道喜聲,此起彼伏,卻只有他一人知道,她悄悄地離開了。
她腳步虛浮,踉蹌不穩。
在他即將收回視線之時,她卻暈倒了,不知爲何,他的心,也跟着一痛。
拋下滿堂的賓客,和勃然大怒的爺爺,他抱起她,疾步踏出喜堂。
“大夫,本少爺的姐姐,到底怎麼了?”他急得來回踱步,以爲她得了什麼重疾,才讓那大夫一臉爲難,“沈少爺不必擔心,大小姐勞累過度,故而——故而——”
“故而什麼!”他朝大夫怒吼,更恨自己當年的決定,因恨爹爹而不學岐黃之術。
“大小姐這是——動了胎氣。”大夫嚇得退至一旁。
“滾!”即使趕走了大夫,但還有滿屋子的丫鬟。這等辱沒門風之事,如何瞞得住。
“沈顏兒,是我看錯你了嗎?”他負手而立,站於她的牀前,心中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