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告別
皇宮之內有一座千佛殿，位於整個宮城西側，太皇太后還在世時，喜好佛法，作爲兒子的聖恩帝便爲她興建了這所千佛殿。
千佛殿面積堪比三個太和殿，內置千尊佛像，皆以金漆渡身。
當時光修建就花掉整整一年時間，用去黃金無數，這對於一向節儉的聖恩帝來說，是極爲罕見的，足見其拳拳孝心。
只可惜，那位一向慈祥的太皇太后，沒等到大殿建成就駕鶴西去了，千佛殿也就因此空閒下來，之後經過稍加修改，變成了皇家祠堂。
千佛殿內，燈火通明，聖恩帝駕崩，按規矩，是要三個月香火長明，不可間斷的。
此時大殿之內僅有一人，那人在中央香爐豎起三柱高香後，又跪在蒲團之上，恭敬地拜了三拜。
做完以上這些，這才起身，拿起一旁的掃帚，開始打掃門前的庭院。
不多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門口，打掃之人停下動作擡頭望去。
“我今天就要走了。”
“這麼快？”
“她怎麼說？”
王柄權聞聲轉過頭，只見對方正手拿一本書，煞有介事地在那讀着，合着這一整天他都去找答案了。
王柄權呆坐在臺階上，看着太陽由初升改爲正中，又由正中改爲西去，不知不覺，他竟呆坐了一整天，等到他回過神來，已經日薄西山了。
就連名人大儒都給不出明確解釋，他廢個什麼勁，倒不如隨心而去，直接來他個生死相許！
這女子正是即將重新返回西北的嚴榮榮，而男子，自然是王柄權。
“但願來得及，你幫我去送樣東西。”
聽到對方不急不緩地道出原委，女子卻是更氣了。
“她讓我給您帶樣東西。”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說完，王柄權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小春子。
小春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王柄權早就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搖搖頭道：“不追了，女人太麻煩了。”
這些日子由於聖恩帝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有意無意間，一直在疏遠嚴榮榮。
想通這些的王柄權立刻站起身，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把一旁的小春子嚇了一跳。
情爲何物？這東西沒人能弄懂。
手持掃帚的年輕男子語氣平淡道：
這時，一旁響起了小春子的聲音。
“現在是什麼時辰？”
王柄權就那樣站在院落之中，從夕陽西下等到了華燈初上，終於，庭院門口出現了小春子的身影。
如今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些日子他吃住在千佛殿，心境也感覺平靜了不少。
不過小春子的話倒是給了他靈感。
“嗯。”
“滾滾滾！”
王柄權自那日葬禮後，便自願來到千佛殿，爲聖恩帝守孝三個月。
“哼!”
小春則是一臉不好意思，“殿下，嚴小姐的脾氣您也知道，我要是不如實傳話，斷三條腿的就是我了。”
“你有軍務在身，此次你在京師待的時間過於久了些，若是不盡早回去，恐怕又會被那幫文臣抓住話柄。”
小春子表演完畢，連忙過來攙扶王柄權。
“小春子，你說情到底爲何物？”
他知道嚴榮榮的心情，但一來聖恩帝剛入土，實在不是一個討論嫁娶的時機，二來他也確實沒這個心情。
撞客，俗稱鬼上身。
“什麼東西？”
小春子這出模仿神形具備，王柄權都能想象到嚴榮榮當時說話的神態，到底是軍中待過的姑娘，威脅起人來都這麼狠。
“這個！”
“這……奴才不知。”
“唉……”
另一邊，嚴榮榮在府中等了一天，依舊沒有等來王柄權的告別，就在她心灰意冷，準備離開時，小春子氣喘吁吁來到了嚴府，並交給她一封信件。
“讀懂了？”王柄權問道。
於是他主動要求前來守孝，同時也想借此機會平復下自己的心情。
王柄權懶得和他計較，待小春子退下後，他又繼續望着遠方，愣愣出神。
這還不算完，只見小春子一隻手叉腰，另一隻手指着跪倒在地的王柄權，尖聲尖氣道：
“王無賴你給我記住，本小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三個月之後若是沒見着你來提親，三條腿我全給你踢斷。”
“稟殿下，酉時已過，未到戌時。”
“怎麼樣？”等對方歇息的差不多，王柄權這才緊張的問道，完全沒了早上那般淡定從容。
小春一瘸一拐地來到王柄權身邊，之後又扶着他喘了好一陣，顯然是累的不輕。
小春子話剛出口，就毫無徵兆地朝王柄賢小腿就是一腳，王柄權只覺得觸電一般，疼感瞬間由小腿蔓延至頭皮，他總算知道小春子腿是怎麼瘸的了。
見男子好半天都沒反應，女子有些生氣道：“你就不問問我爲什麼走？”
他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聖恩帝給他帶來了前世不曾感受過的父愛，他的離世，也給他帶來了不曾感受過的悲傷。
“殿下，不追出去嗎？”
“沒有。”小春子如實回答。
王柄權長嘆一聲，古人常說，最難消受美人恩，這話果真不假。
小春子中途來過幾次，見他一直這樣，也沒打擾。
她氣的不是對方無所表示，她也知道，陛下喪期未過，無法商談嫁娶之事。
他這個問題屬實有些爲難人了，兩個單身狗湊到一起討論情爲何物，除了添堵，還是添堵。
“殿下，您沒事吧？”
不用他說，小春子自然知道該送給誰，在接過信的瞬間便沒了蹤跡。
“小的把信送到嚴小姐手上了，她也看了。”
氣氛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王柄權捂住小腿跪倒在地，雖然知道這是嚴榮榮給他的回答，但他沒想到小春子還真一點不落地傳了過來。
“你個狗奴才！”
見對方依舊像一塊木頭一樣，嚴榮榮恨恨地踢出一腳，將王柄權剛剛掃起的雜物盡數揚飛，隨即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即便這樣，在明知自己要走時，也不該無動於衷，不做任何挽留。
“咋了，剛纔鬧撞客了？”
信件之上只有簡短的幾句話，卻是讓這位大小姐又好氣又好笑，上面赫然寫着：
“待父皇喪期過後，必定八擡大轎，明媒正娶迎你過門。”
雖然滿懷欣喜，但就這麼輕易饒了那個混蛋又氣不過，所以纔有了讓小春子傳話的一幕。
暮色之下，嚴榮榮嘴角含笑，坐下那匹棗紅馬，愉快地揚起馬蹄，向西飛奔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