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夢中屠龍
夜半，順帝仍埋頭於書案，近半個月來他幾乎天天如此。有孕在身的皇后中途來送過一次宵夜，得知對方還得忙活幾個時辰，就獨自回寢宮休息了。
如今正值月末，月色不算明亮，整個皇城黑漆漆一片，好在宮內太監宮女早早點燃了宮燈，侍衛巡邏時也都提燈在手，倒沒什麼宵小之輩敢硬闖宮門。
自太祖建朝以來，王家數代天子都足夠盡職盡責，每每批閱奏摺至夜深天明，而且這天下是從北元手中奪回來的，少有所謂的“前朝遺民”刺王殺駕。
就算是被篡了位的孝存帝，最後也被順帝放過一馬，入寺當了和尚，那些擁護他的人自然也沒必要豁上性命跟現在的皇帝死磕到底。
……
“喂，精神點，待會被統領看到，又要罵了。”
皇宮西門，一個侍衛朝另一個侍衛提醒道，後者打了個哈欠，嘟囔着：
“統領也太認真了，我在這當差這麼多年，哪裡遇到敢擅闖宮門的，哦對了，八王爺倒是闖過，不過這不也沒攔下嗎？”
“噓！小聲點，這件事是鄒統領生平不能提三件事第二件。”
“那第一件是什麼？”
“卑職瞭解了，大人忍辱負重，屬實吾輩之楷模。”
“陛下，陛下，天亮了，皇后娘娘聽說您沒上早朝，就讓卑職來看看您。”
紅髮男子說完，直接手一鬆，將順帝重新丟回椅子上，轉過身喃喃道：
“京城皇氣沖天，絕對不會錯，既然不在你身上，那必定就在那個王爺身上，本尊原還想留他一命，既然如此……”
“聽說你很想了解我哪件事最不能提？”
順帝搖了搖有些漲疼的腦袋，扭頭看向窗外，此時屋外天色已是大亮。
“到底怎麼回事，站起來說。”順帝皺眉道。
“宮裡最忌諱嘴上沒把門，多少人是因爲說了不該說的，沒幾天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背後議論我倒沒什麼，可千萬別膽大包天去議論皇家。”
“陛下，您的脖子。”
“陛下，您還是自己看吧。”
那侍衛疼得臉都紅了，但也還強忍着拍馬屁，鄒順繼續說道：
他本還想詢問，但男子說完身形便一閃，再擡頭看去，已然沒了蹤影。
說話的功夫，紅髮男子已經來到近前，他伸出右手，一把抓向對方的脖子，本還在呼喊的順帝立時沒了聲音，整個人被凌空提了起來。
順帝聞言望向銅鏡，只見鏡中脖頸位置，赫然有一個清晰的紫色手印。
端坐龍椅的順帝並未慌亂，平靜開口道：
“倒也不是那麼想。”
鄒順聞言戰戰兢兢起身，走到一旁拿來銅鏡，哆嗦着說到：
先前那名侍衛此時心中叫苦不迭，也怪自己嘴賤，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順帝這纔看清對方樣貌，此人不但穿着一身紅衣，就連頭髮眉毛都是紅的，甚至瞳孔深處還不時透出絲絲紅芒，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斥着妖異之感。
……
“我？”男子冷峻的面龐扯出些許嘲弄，“本尊名號區區凡人不配知曉，你只需要知道，今日本尊是來屠龍的。”
順帝想要反抗，可週身卻使不出一絲力氣，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就在他以爲自己要殞命於此時，紅髮男子卻突然輕“咦”一聲，疑惑道：
“龍氣不在你身上？”
“沒關係，告訴你倒也無妨。”
看來終究是虛驚一場……
御書房內，順帝仍在批閱奏摺，微開的窗戶這時吹進一陣微風，順帝只覺得一陣睏意襲來，兩隻眼皮直打架，實在沒辦法，他便將御筆放到一旁，攏了攏袍子，趴到龍案上打算休息一會。
“真是奇了怪了。”
“你是當今皇帝？”
“你是何人，爲何出現在朕的早朝之上。”
“不好好值守，聊什麼閒天？”他們身後，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多時，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來人一襲暗紅衣衫，見到龍椅上的皇帝既不下跪也不開口，而是依舊一步步朝前走去，直至來到臺階下，這才淡淡道：
順帝嘆了口氣，打算一會找欽天監的人問問，旁邊這時卻突然傳來鄒順的驚呼：
兩名侍衛聞聲轉過頭，臉上堆笑道：
“鄒統領，您來了？”
順帝只覺得心臟狂跳不止，似乎要發生什麼大事。
見手下還算上道，鄒順點點頭，打算繼續帶兵巡視起其他地方，這時一陣微風拂過，鄒順狐疑擡頭望去，卻見天空不知何時已被烏雲籠罩。
這時，龍椅突然抖動起來，緊接着整個大殿都抖了起來，順帝抓緊扶手，可還是止不住這抖動，直至最後猛然驚醒，這才發現是有人在旁邊搖自己。
……
正欲起身時，卻聽聞殿外傳來腳步聲，一步一步，聲音不大，每一步卻都踏在他的心坎上。
身爲大內侍衛統領的鄒順輕“嗯”一聲，原本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笑意道：
鄒順能走到如今的地位，除了他的恪盡職守外，最重要的是有眼力夠激靈，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鄒順即便地位再高，也知道自己依舊是皇家的一條看門狗，既然做就得好好做，萬不能有逾越之舉。
“是……”
鄒順看似是在體罰下屬，實則是在敲打他們，小腿挨一下總好過小命都丟了，周圍侍衛也知道這位大統領平日待他們不薄，紛紛低下頭認真反思。
“什麼？”
低聲嘟囔一句，鄒順擡步向前走去。
“疼吧，這痛苦老子整整遭受了八年，直到那位大小姐去了邊關。”鄒順斂去臉上笑意道。
“別叫了，這是夢裡，誰也救不了你。”
鄒順說着，右腳突然毫無徵兆地擡起，以腳尖踹在了對方小腿上，後者立馬悶哼一聲，直接蹲下身捂住左腿。
順帝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驚魂未定，雖然不知是怎麼回事，但現在看來，龍氣不在自己身上反而逃過一劫。
順帝正在發懵，鄒順就已經跪倒在地，“卑職辦事不力，讓陛下身處險境，實在罪該萬死。”
順帝聞言心中一驚，一開始他只當這是普通的噩夢，可對方的話，卻怎麼都不像是夢裡的。
夢裡，順帝仍處在皇宮中，他坐在太和殿高高的龍椅上，臺下卻是空無一人。
紅髮男子說完便直接一躍而上，順帝見狀大驚失色，呼喊道：
“侍衛何在？”
“陛下，用不用請御醫……”
“不必了。”順帝擡手打斷鄒順，“此事絕不可外傳，還有，去將八王爺請來。”
“喏。”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