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剖心

宋筱醒來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 “嘶——”一聲覺得頭痛欲裂,還暈乎乎的,很是難受。她強撐着環顧了下四周, 這個房間的佈局顯然不是寢室, 遲鈍的大腦運轉了好一會兒宋筱才反應過來這似乎趙一新的房間。

跌跌撞撞去了洗手間之間之後宋筱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差點尖叫起來。她她她的嘴巴怎麼腫了?!宋筱驚悚地摸着自己的嘴, 努力想要回憶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她只記得他們玩真心話來着, 自己每個都不想回答就喝了很多酒……後面發生的事情自己的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

可自己這嘴巴,不是中毒就是……宋筱都不敢往下想了。她突然想起昨天喝醉了不知道有沒有把禮物給趙一新,對了自己的包去哪兒了, 宋筱崩潰地撓撓頭,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昨天她絕對不會再喝那麼酒了, 此時此刻的她就想立刻狗帶!

宋筱簡單洗漱一下了之後, 想去房間找找看包有沒有在。卻在客廳好巧不巧撞見了剛纔廚房出來的趙一新。

他把端在手上的碗放在桌子上, 跟她打招呼:“宋宋你醒了?”

宋筱瞥了眼桌子上的碗,似乎是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在他家宿醉醒來, 顯得自己好像總是不節制地喝酒似的,她有點尷尬:“額……是呀,早上好。”

“昨天你喝醉了,現在一定很難受吧?我給你做了醒酒湯。”說着他向她招了招手,拉開了他身前的椅子。

宋筱現在滿心都在糾結禮物到底送出去了沒, 僵硬地走了過去。她捧着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脣舌剛觸碰到滾燙的湯水立刻條件反射地縮了回來, 但舌頭還是不可避免地麻了。

趙一新一下就着急起來, 趕忙問:“燙着了嗎?對不起我剛纔應該冷一下的……”

她聽着他這樣內疚的語氣心裡很不是滋味, 擺擺手,連忙道:“沒事沒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

下一秒她身旁的椅子被拉開,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他的靠近讓宋筱不自覺地感到十分緊張,她的腦中一閃而過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昨天他們……宋筱糾結得快瘋了,所幸放棄掙扎:“昨天我喝醉了……我有點記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麼。我……”

他卻像是完全知曉了她的心事,淡淡道:“你沒有把你的禮物給我,我也沒有把我的禮物給你,但我已經收到我想要的禮物了。”

這個話雖然說得挺隱晦的,但宋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脣,心想昨天他們該多激烈自己今天的嘴才能腫成這個樣子啊。但是讓她感覺奇妙的是,宋筱竟然心裡沒有一絲絲怪異的感覺,反而還有點小高興。上次蘇雨晨強吻她可是讓她噁心了好久……

但這禮物始終是要給的呀,宋筱趕緊道:“那我把禮物給你。”說着她這纔想起自己的包來,裡面什麼東西都在呢,如果丟了那她這個月就只能吃土了。趙一新看着她這幅生無可戀的表情,“噗”得一聲笑出聲來,指了指沙發,輕聲提醒:“在那兒呢。”

宋筱慶幸地舒了一口氣,說着要起身,趙一新卻拉住了她的手:“爲什麼我總覺得,我們交換了禮物之後,這個遊戲就結束了。你又會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他頓了頓,低下頭輕笑一聲,“而那個生活裡,並沒有我。”

宋筱心裡一緊,她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氣氛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桌上的湯羹也在逐漸寒冷的空氣裡涼了下去。時間彷彿頓住了,她感覺過了很久之後趙一新才慢慢鬆開了她的手。

“這個禮拜我想了很多。我媽媽在她去美國之前就跟我說過,愛會讓人瘋狂,也會讓人絕望。你挖出一顆血淋淋的心遞到你心愛的人面前,他或許其實並非有意傷害你,可是當他戰戰兢兢捧着那一顆心的時候,他所表露出的惶恐、害怕,終究無法掩飾。因爲愛,所以纔要放手。很早之前我認爲那是一個謊言。這只不過是她打着愛情名義的一個想要逃離的藉口罷了。可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親身體會到這種感覺。”

他這樣脆弱的神情讓她心疼不已,在不自覺間宋筱已經輕輕撫摸上趙一新的臉龐。她的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不可抑制地開始顫抖。趙一新抓住了她的手,他雖然笑着,卻絲毫沒有喜悅的情緒。他的聲音顯得非常平淡:“宋宋,你不用可憐我。”

“不是……我……”

他把她的手拉開,打斷了她的話:“我以爲我可以堅持,就像我這麼多年來一直這樣堅持過來了。可人終究是貪心的。這一個禮拜,我一直在心裡期盼你有一點點在意我的消失。你有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和在乎。可我最終發現,我不過是一直在利用你的同情和你的善良傷害你。”

這語氣裡的絕望讓宋筱的腦子一團亂麻。她的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着,叫囂着讓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宋筱的掌心傳來酸澀無比的陣痛,這種疼痛讓她說不出話來,甚至想落淚。她眼睜睜看着趙一新搖了搖頭,解脫般將最後的宣判說出了口:“我不想再傷害你,也不想再傷害我自己了。”

宋筱腦袋裡“嗡——”一聲,之前相處的點點滴滴都瘋狂地涌了上來,最後變成了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可她卻無從說起,只能蒼白又無力地辯解:“不是這樣的……”

他輕笑一聲,直視宋筱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宋宋,你喜歡我嗎?”

她知道她對他是有好感的,可宋筱無法辨認那究竟是不是愛意。她用了很多年去恨一個人,已經忘記到底要該怎麼樣去愛一個人。她只記得當初的愛,是很熾熱很鮮明的。可如今她卻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感受。他這樣痛苦的神情讓她無地自容,宋筱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下一秒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溫柔地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着他收回了手,她順着他的動作看去,見他變魔術一般揚了揚左手的緊握着的拳頭,然後伸到她面前緩緩攤開了掌心。

掌心裡躺着一枚銀色髮卡,髮卡用鑽石點成了好多星星,下面還有一行小字:one from the heart。

宋筱顫抖着伸手把這個髮卡緊緊攥在了手心裡。

“這一個月,幾乎是我這幾年來過得最最快樂的時光。好多願望都完成了,最後甚至還收穫了一個吻……”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好幸運,可以遇見你。謝謝你,宋筱。”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她倏地從眼裡滴下一顆滾燙的淚。

“我以後,不會再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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