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婷瑜跑的氣喘吁吁,確定戰肖沒有跟上來,才慢慢停下。
這麼簡單的脈象他無需查看醫典。
在給小七搭脈的時候,他給自己一個基礎的前提,那就是小七隻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在診到那奇怪的脈象的時候,他纔沒能給出一個論斷。
可是,就在剛剛,他看到了戰肖,並且搭了他的脈。
那渾厚有力的脈象,正和小七的如出一轍。或者說,與小七的一模一樣。
沒錯,小七是擁有靈力者脈象的普通人。
孫婷瑜十分確定自己的醫術,他在一開始,就探查了小七的體內沒有靈石,因爲在這個時代,靈力者和普通人的治療方案是不同的,鑑別兩類人,是醫者最最基礎的能力。
孫婷瑜知道小七是一個普通人,所以用方遣藥才格外小心,沒有用大劑量的方劑。可是現在看來,小七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潛藏了靈石的靈力者。
之前那麼嚴重的燙傷,還有這次,斷腸草的毒性幾乎蔓延到了她全身的血脈,她本不該活下來纔是,現下,竟用了三天就恢復了。
他知道自己的藥沒有這般奇效。
除非,是靈石的功效。
“與戰肖一樣……”孫婷瑜護着粗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小丫頭,怎會有七品上的靈力……”
“這怎麼可能呢……”
……
蕭姬之事落下帷幕,小七便去蕭毅的殿中覆命。
此番她雖然被蕭姬發現,但到底還是沒有釀成不好的後果,且發現了端倪,爲蕭毅提供了先機,可以說是大功一件。
臨去覆命前,那伺候小七多日的小奴還在恭喜她,斷言她一定能得到侍奉蕭毅的機會。
小七有些悲傷地看了那小奴一眼。
她知道,這小奴,是沒有活路的。
不出意外,她也沒有。
在跪在蕭毅面前之前,她還需要給自己想一個能活命的理由。
等在門前時,小內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小七生得標緻,人也謙遜,她禮貌地向那內監行禮,內監點了點頭,算是迴應了她的謙遜有禮,然後移開了目光。
蕭毅來到端國,幾次遭到湘人的襲擊,所以,不論是蕭毅的宮中還是太后的宮中,都是沒有奴籍侍奉的。
御書房前的,大多爲了侍奉來往的大人們,只得留下幾個,但是在寢殿前,還是第一次見到奴籍。
所以,內監不得不多看一眼。
蕭毅傳了小七進殿,小七立刻低着頭隨着宮人走了進去。
寢殿內,美姬正在案几前侍奉筆墨。她一手輕挽袖口,另一隻手握着墨棒,在硯臺上不斷研磨。
看美姬的額頭上都是汗水,就知道,她已經做這個動作很久了。
可蕭毅卻並不打算讓她停下來,非但不打算讓她停下,自己也沒有用筆,而是倒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見小七來,他狹長的眼睛微微張開。
“奴婢小七,拜見大王,願大王……”
她還沒說完,美姬已經放下了墨棒,笑呵呵地向她跑過來:“小七,你來了,身體可好些了嗎?此番你功不可沒,大王方纔還與我說,應該賞你些什麼呢。”
美姬異常熱情的態度,讓小七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感覺到了美姬的刻意討好,也感覺到了殿內不同尋常的氣氛。
被美姬攙扶着,小七慢慢站了起來。不過,即便是站起來,她的頭也是低下的,身體也是彎着,時刻保持着一個奴籍應用的卑微姿態。
“娘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受這份賞賜,奴婢沒能好生完成大王交代的任務,實在是奴婢的罪過。”
蕭毅端詳她。
因爲是大病初癒,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比他想的要好上很多了。斷腸草救下來的人,非死即殘,蕭姬根本沒有打算給她活路,但是,她命大,竟活了下來。
“你這是什麼話,你爲大王拼了性命,在喝了斷腸草的情況下,都沒有跟蕭姬透漏出半句,實在是好樣的。你這般爲大王着想,大王賞賜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你呢。”
小七瞭然,深知美姬話中的內涵,趕忙說道:“這還多虧了美姬娘娘的教導。娘娘曾訓誡奴婢,說唯有忠心纔是正道。大王如此信任奴婢,便是信任於娘娘,奴婢謹記在心,必要竭盡全力將事情辦好,不讓大王和娘娘失望。”
小七的說法,讓美姬很是滿意。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她拉着小七的手,走到蕭毅的面前:“可是,到底你還是要先護住自己的。你都不知道,你被擡回來時,渾身都是血,分不清哪裡是好地兒,哪裡是傷口的,我瞧着你,以爲不成了,嚇得我呀……還好,是孫太醫醫術高超,再加上站將軍及時出手,不然,什麼忠心不忠心的,我就只能看着你留下的東西感激了。”
說着,美姬的眼睛都有些紅潤了。
據說,那日是美姬找來了戰肖,纔有了接下來的情況,美姬在不經意間,又將自己的功勞複述了一遍,生怕蕭毅忘記了,她的那份貢獻。
小七很配合她:“娘娘……”
也跟着紅了眼睛。
蕭毅睨了一眼美姬,對小七說:“你家娘娘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知道你被灌了斷腸草,難過得差點暈過去,孫太醫救治時,還陪在你牀邊很久。你也替美兒爭氣,能一下子抓到蕭姬的端倪,這很好。”
得到蕭毅的誇讚,美姬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可以爲大王做事,臣妾與小七都是心甘情願的。這小七來到楓天閣後,臣妾一直將她當成姐妹一般對待的,相處下來,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她也一心爲了臣妾做了許多,臣妾見不得她吃苦,那日還以爲她活不成了,所以有些失態了……”
蕭毅脣角輕勾:“你不信她能挺過來,也該信孫太醫的醫術。我記得,曾經有個七尺大漢,身上被射了十多箭,二十多處刀傷,血都快流乾了,可是孫婷瑜接了手,還是讓他半個月便可歸營。有他在,區區斷腸草,又何足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