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走到朱本的面前,很是嚴厲地警告道:“朱本,我且說,你且聽。我有說錯半分,你隨時可以指正。”
“兆祥是什麼樣的身份,你是清楚的。你面前的人,就是冥國赫赫有名的北王殿下,他不惜親自來尋找,可見郡主的身份是何等重要。她之前與齊國有姻親,只是後來莫名失蹤,便沒有了下文。你不說出兆祥郡主的下落,萬一她有了三長兩短,就是你的責任。不論是冥國還是齊國,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會將兆祥郡主的死,全部怪在湘國的頭上。”
朱本聞言,慢慢地睜開雙眼,顯然,小七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身爲湘國主將,你很清楚,楚湘之戰,湘國付出了多少,湘國現下還能拿出多少兵力,來抵禦外敵。一個楚國,已經讓湘國如此疲憊,再加上冥國和齊國,會怎樣?”
小七蹲下身來,看着朱本的眼睛說道:“原本你死後,會給湘國帶來片刻的寧靜,讓湘國上下得以休養生息。若你執迷不悟,湘國將迎來滅頂之災。你不能成爲挽救湘國於水火的英雄,反而會成爲顛覆湘國的敗類。以後,湘國的每一個爲人奴隸的百姓,都會在心中咒罵你,就連你心心念唸的佘山,也會淪爲他人疆土。到那時,你纔是真的沒有家鄉了。”
朱本知道,小七不是危言聳聽。
雖說冥國不會爲了一個郡主開戰,但是,宇文昊會。眼看着他親自過來尋找,就知道,他和這兆祥郡主的感情有多麼深了,北王在冥國北部有一席之地,那裡,是冥國與楚國湘國的邊界。
按着冥國的規定,只要是落地封王,就可以隨意調動本藩國的兵權,甚至有必要,可以直接向其他四國發動戰爭。
即便不是戰爭,邊關的衝突,也足夠千瘡百孔的湘國喝一壺的。
再加上不敬齊國,湘國要面臨的,就嚴重了。
“朱將軍,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嗎?”
小七敏銳地找到了朱本的弱點。她很瞭解如他這把執拗的將軍,到底想要些什麼。現在筋脈盡斷,垂死之際,他想要而得不到,一身功名終將成爲臭名,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會感到恐懼吧。
朱本的嘴角還在滲血,他很是激動,於是,鮮血流的更多了。
他看着小七,笑了笑。
就是這個聲音,把他從死亡的邊緣喚回的。
看來,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數的。
他從胸口裡掏出一張地圖,顫抖着交給小七。
“這是什麼?”
“不是想找到兆祥嗎?將我埋到此處,自然……會有人幫你找到她……”
小七展開地圖,果然,在地圖上的一個地方,有一個特殊的標記。而那裡,正是佘山後的一個位置。
“你還是要去佘山?”
小七不明白,朱本爲何如此堅持。真的只是對故土的懷念嗎?
“我說的,句句屬實。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是要隱瞞的呢……我要葬在這裡。那,是我畢生的夢想……”
咳了兩口血,朱本的眼神開始渙散了。
“我曾有很多夢想,可是,都一一破滅了。我認命了……這是我最後的遺願了……我真想她啊……”
說完,朱本的氣息只能出不能進,很快就死去了。
小七爲朱本搭脈,又查看了他的靈石,只能無奈搖頭。
此時此刻,就算大羅神仙在此,也不可能再將她他救回了。
寰止推開宇文昊,拼命地搖晃朱本,可是朱本再也不能給他任何關於兆祥的答案了。寰止開始怒視戰肖,如果不是他的那一箭,朱本不可能死的這麼快。
禹喜伸手給了寰止一拳。
寰止沒有準備,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冷靜點!”一向好脾氣的禹喜說:“北王說的對,如果你從一開始,就能將這些事情如實相告,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你再怎麼急都是沒有用的,如果不是戰將軍,你早就釀成大禍了。我們這麼多人,都在想着怎麼幫你,可你呢,一再魯莽行事。青竹教你的那些東西,你全部都不放在心上!”
青雲社的成員,向來以冷靜處事爲要,可是,這一次寰止簡直癲狂得令人髮指。擔心兆祥,卻險些讓整個青雲社賠上性命。
這就讓人無法接受了。
禹喜劇烈地喘息了一下,說:“接下來的事,你必須聽我們的。青竹現下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你如果是個有良心的,就不要再辜負他的期望!”
聽到青竹有生命危險,寰止眼睛瞪得大大的,人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他,還好嗎?”
寰止聲音艱澀地問道。
他當時實在是太着急了,在青竹的逼迫下,他只能選擇打傷他。他只是想讓青竹不要再攔着他,卻沒想到,會殺了青竹。
“靈石碎了,你說呢?你瞧瞧朱本方纔的模樣,他也差不多如此了。”
禹喜沒有誇大。
朱本的靈力不如青竹,尚且如此虛弱,脆弱不堪。他的靈石還是蕭毅刺傷的,而靈石則是被寰止震碎的,裂痕更加深刻。
靈力越高的靈力者,靈石粉碎時造成的創傷越大。
如青竹這般近似乎靈力大師的人物,靈石粉碎,註定是會沒命的。
好在,在關鍵時刻,寰止給了他一點靈力,再加上持續有人爲他續命,才暫時穩定了下來。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我對不起兆祥,我,我現在又對不起青竹了……”
淚水順着寰止的臉頰滴落。
愧疚,讓他無法面對自己,面對周圍的朋友。
就在剛剛,他甚至還想對戰肖刀劍相向。
禹喜見他如此,放緩了語氣:“你知道錯誤就可以了,也無需自責。你有你選擇的權力,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那就一直走下去。至於後果,你也該想清楚了再行事。像你這般模樣,便是見到那位叫兆祥的姑娘,讓她知道,你是付出了兄弟們的性命,並且和朱本這樣的小人合作,才救下她的,她真的就能開心嗎?”
寰止的話,宛若一記重錘,砸在了寰止的胸口,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有多麼的荒唐。
以兆祥的個性,她當然會不喜的。
他竟然爲了救兆祥,做出了那麼多自私之事,甚至,連青竹的性命都枉顧了。
“我……我……”
寰止非常懊悔,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比起朱本,他彷彿只剩下了活着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