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昊微微感覺身旁的牀陷下去了一些,便轉過身來。一回頭,就看見那張他無比熟悉的美麗妖嬈的臉龐,他有些吃驚,沒想到她都跟到這裡來了。
她就是李凌薇,那個跟他指腹爲婚的女孩。她的爸爸李錦年是S省的省長,而他的爸爸左繼業是開大型地下賭場的,兩人狼狽爲奸,官商勾結,這些年一起發了不少的財。本來就親如兄弟,爲了親上加親,便定了兒女親家。而左玄昊和李凌薇也因此有了不可斬斷的關係。她比他大兩歲,所以從小便像個姐姐似的照顧他,這也讓左玄昊對她有了一絲的依賴。久而久之,兩人便相愛了,就在今年年初,情人節訂的婚。
“honey,想我沒?我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只見李凌薇突然在左玄昊的脣上吻了一下,便十分開心的窩在了他的懷裡,找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地方睡了下來。
“當然想咯,不想你,我還能想誰?”左玄昊愣了一秒鐘,但是隨即便恢復過來,他回抱着李凌薇,可是腦子裡卻拂過那張無比清麗,文氣的臉。
已是豔陽高照,浴室的水嘩嘩的流着,李凌薇起身穿好睡衣,環視着這房間的一切。六年了,她就是那時候來過一次,後來便拉着左玄昊到省會念藝術了。這些年,他總感覺他是想念這裡的,但是他的父母都不在,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牽掛,偶爾失神。
她拉開書桌的抽屜,被裡面的一本筆記本吸引住了,準確的說是被裡面突出來的一張宣紙吸引住了眼球。李凌薇忍不住好奇,打開了本子,拿出了那張宣紙。
引入眼簾的是兩個漂亮的人兒,一男一女,十四五歲左右。只見那女孩沉沉的睡在大大的席夢思牀上,嬌小的她更顯得可愛。她那緊閉的睫毛彷彿都可以擠出水來,可見她的眼睛是多麼的漂亮了,鵝蛋型的臉,雖然還有些稚氣,但是長大了肯定是個活脫脫的美人胚子。李凌薇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她不認識。可是那紙上的男孩她最熟悉不過了,那飛翹45度的睫毛,修長的身材,白嫩的雙手,不是左玄昊是誰。畫上他輕輕的問着女孩的額頭,視若珍寶,就像是怕一不小心碰碎了瓷娃娃一樣。
那張宣紙已經有些泛黃,可見時間有點久了。也就是說這是他六七年前還在梅林鎮讀書的時候話的。可惡,他居然沒有告訴她!她是不是那個讓左玄昊懷戀這個城市的原因?想到此,李凌薇的眼裡怒火橫生。
恰好碰見左玄昊從浴室出來,看見李凌薇拿在手裡已經被用力握皺了的漫畫,着實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她會翻到那幅六年前畫的漫畫,也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的生氣,更沒有想到他保存了這麼久的畫快要被毀了。對上李凌薇那因醋意而發紅的眼,左玄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走到李凌薇的身邊,將那張有些皺了的畫拿回來,丟到了垃圾桶裡。他知道,他跟然然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一直很疼她,即使他覺得她是他心中的天使,能讓他的人生還有一點純淨的地方,可是有些人,就算近在咫尺,也抓不住彼此的雙手。更何況他始終都是要跟李凌薇在一起的,無論是爲了以後的事業,還是爲了自己。這麼多年,他也確實是愛上了那個雷厲風行,豪爽霸氣的妖冶女人,他離不開她。
“薇薇,你別生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我只拿她當妹妹一樣疼而已。”左玄昊走進李凌薇,小心翼翼的將她擁進懷裡,緊緊地抱着,有些顫抖,老實說,他是知道她的脾氣的,所以害怕她發火,那是用水都澆不滅的火,一旦燃燒,周圍都要遭殃。
“恩,我知道,我明白你心裡愛的是我,沒事,都過去了,再說我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連婚都定了,我怎麼會在乎這個。”李凌薇是很平靜的說完這些話的,表面上看,她確實是個大度的女人,溫柔和善,可是那柔情的外表下,是一顆醜陋的心,那顆心已被火紅的妒火包圍,發出可怕的怒吼。此時她只想知道這個畫中的女孩是誰,她是如何勾搭上昊的,現在有沒有還跟他有糾纏。如果有,那她絕對會讓那個女孩付出代價,一定會的。李凌薇將下巴撐在左玄昊的肩頭,雙手早已在他的背後握成了拳頭,她眼裡的那份凌厲是不會讓他看見的。
“轟隆隆……”夏天的雨就這樣說下就下了,電閃雷鳴,也許,這小小的城市註定要不平靜了。
時間貌似都在平靜中過去,離那個激動又疼痛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我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是這一個星期以來,玄昊都沒有聯繫過我,我突然覺得好心慌,很害怕,就怕他突然不見了,害怕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場夢,夢醒了,心也就碎了。
其實雖然我跟玄昊認識的時間很長,可是真正相處的時間卻很短,我甚至都不瞭解他,不知道他的喜好,不知道他的性格,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我。之所以那天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是我心裡早已明白了他的答案,從他那猶豫的眼神裡。我希望用自己的行動來讓他下定決心,我希望他可以被我感動。可是這些日子他對我的不聞不問讓我的心漸漸開始痛了,我不斷的問自己,我是不是做錯了?
“amazing grace,how sweet the sound……”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打斷了我的思緒。
拿起手機,看着屏幕上那爛熟於心的號碼,我的手有點顫抖,心裡猜想着玄昊會跟我說些什麼,那種忐忑的心情,真的好煎熬。猶豫了十幾秒,我還是按下了通話鍵。
“喂,然然,怎麼這麼久才接啊?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沒有,我只是在洗手間沒有聽見而已。”聽着自己嘴裡發出的音,突然覺得好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學會了撒謊,而且還臉不紅心不跳。
“哦,那就好,對了,今天有空麼?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他的語氣有些低沉,有一絲的掙扎,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是我這種感性心細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感覺到呢?心裡不免有些失落,有些秋風掃落葉的悲涼。即使他還沒說是什麼事,但是我好像隱約有些感覺到了。
“恩,有的,那在哪裡見?”我收拾好那如涼水似的情緒,平靜的回答他。
“那我們在寧陽公園見吧,下午一點,不見不散。”說完左玄昊便掛上了電話,只留我獨自一人在電話的這頭靜靜的流淚,沒有嗚咽的聲音,只是一個人回憶着這些年的種種,突然發現,剩下的除了思念,還是思念。
思念一個人,就像喝了一杯涼涼的水,然後用很長的時間一顆顆流成熱淚。
下午一點鐘,準時的在公園見到了左玄昊,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面帶微笑的向他走去,即使那樣的笑容很是僵硬。
“然然,你來啦。”左玄昊看見我,略微扯出個笑臉,開了口。
“恩,怎麼了,找我來是出什麼事了麼?”其實根本不想去面對這個問題,只是逃避不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原來我對玄昊的愛已經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我……對不起然然,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就是你六年前見到的那個坐在我自行車後的女孩,我愛她,不能離開她,所以……對不起,那天是我太糊塗了,才傷害了你,對不起,我……”左玄昊顯然已經語無倫次了,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眼前這個單純的像天使一般的女孩說出這樣殘忍的話,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禽獸不如。可是他也別無選擇,今天恰好李凌薇去做美容了,他才能這樣跟她見面把話說清楚。他不是怕她,只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利益的關係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他賭不起。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忍着聽完他的話的,只感覺那鹹鹹的淚水模糊了雙眼,眼瞼好疼好疼,疼到了心裡,靈魂裡。
“什麼叫對不起?什麼叫糊塗?既然你六年前就已經跟她在一起,那有爲什麼要給我希望?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想要一起看我笑話?還是你覺得這樣的遊戲很好玩?”我已是撕心裂肺,滿臉的淚痕,這十八年來,我從未這樣狼狽過,從未這樣絕望過。
“對不起,然然,對不對……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我……”左玄昊想要上前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可是最終還是停在了原地,此時,他已無資格再去碰她,而且再也沒有。
“我恨你,左玄昊,我恨你,我恨你!”我有些歇斯底里,喊出這句話,便跑出了公園,不想再留在有他的地方,不想見到他,再也不想……
我哭着哭着,漸漸地笑了,笑我自己的愚蠢,笑命運的無奈。儘管我想簡單的活着,單純的愛着,但是有時我不得不承認,生活是一場舞臺劇,情節跌宕起伏,出人意料。而生活就是這樣的別無選擇,如果可以,我希望曾經給過我的溫暖從來沒有存在過。
原來生命裡沒有了左玄昊,地球還是會正常的轉的,一晃眼已是一個星期。這七天,我沒有再去圖書館,每天都坐在房間的陽臺上,看着窗下的潺潺的流水,回想着這些年的種種,突然明白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以爲左玄昊對我是有情的,我妄想着能跟他走一輩子,天真的以爲可以用我的手抓住他。可惜,該來的來了,該走的也走了,才發現我們根本不是天使,哪怕是再虔誠的雙手,也改變不了生活的軌跡,發生的所有,不過是命而已。有的人註定偶然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卻要用一生的時間來將他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