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賀夫人實在客氣。”
夏明月笑道,“我勉強稱的上是個廚子,有食客喜愛我所做的吃食,是我的福氣,我心中也十分高興。”
“賀老夫人不嫌棄我的手藝,肯時常光顧,又願意扶持我這裡的生意,幫着我將夏記開到府城中去,我心中也是感激不已。”
“論理來說,我實該感謝賀老夫人才對,因而這些東西我收着實在有愧。”
夏明月接着道,“但也不瞞賀公子,我喜愛廚藝,這幾本菜譜也頗爲感興趣,因而十分願意留下這幾本菜譜,至於其他的,還望賀公子莫要怪責我託大拒絕了。”
賀凌雲臉上的詫異一掠而過,臉上亦是笑意更濃,“我明白夏娘子的,知道夏娘子不看中這些,更不缺這些,但在夏娘子跟前我也說些實在話。”
“這一來,夏娘子與賀家這邊實在無需這般疏遠客氣,二來呢,不瞞夏娘子,此事是父親母親特地交代的,倘若辦不好,只怕待我回去之後,連家門都進不去的,夏娘子也只當是同情一下我,做件好事吧。”
賀凌雲打趣,順勢又作了一揖。
話已是說到了這個份上,夏明月便也只好在思忖後點了點頭,“既是賀公子如此說,那我便也只厚顏收下。”
“多謝賀老爺,賀夫人的厚意,多謝賀公子。”夏明月十分合規矩地又福了一福。
“夏娘子客氣……”
又聊了一會兒,賀凌雲起身告辭。
夏明月送了一送,目送其上了馬車,行駛至巷子口。
待馬車轉到大街上,馬車內的範靜蘭嘴角幾乎撇到了天上去,“怎麼就只待了一待便出來了?”
“那我還需待上多久?”賀凌雲摸了摸鼻子。 щщщ▪ ttκā n▪ C ○
“這夏娘子能哄得老祖宗高興,於你們而言便是貴人,這不將人供起來也就罷了,只這般冷淡,那怎麼能行?”
範靜蘭滿臉不屑,“還有那些東西,送的那般少,這般寒酸,你爹孃也真拿得出手,難不成你爹孃是擔憂這夏娘子是個有心想攀附榮華富貴之人,想着先試探一二,以免一下子給的太多,反而喂大了對方的胃口,以後凡事都與你們賀家扯上關係?”
“依我看,你們還是將心早些放到肚子裡頭去最爲合適,倘若這夏娘子當真是個心思多的,只怕早就從老祖宗素日的做派察覺一二,撈進了好處,哪裡還用等到現在還默不作聲的?”
“你們這些世家啊,就是太拿自己當回事,成日防備這個,擔心那個,只覺得自己個兒坐擁一切,身邊但凡出現個人,必得先瞧一瞧對方心思怎樣,是否正派,再做其他打算。”
“這般想東想西的,累不累啊,哪裡就那麼多麻煩事了,這人看着閤眼,處着對脾氣,那就行了,有那擔憂這個,害怕那個的功夫,不如多吃兩碗飯!”
範靜蘭的性子本就與名字沒有半分關係,此時說起話來,越發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裡啪啦,噎得賀凌雲無話可說,更震得腦仁發疼。
片刻後,才揉着額頭兩側,“倒也沒有你說的這般不堪,世家走到今日,本就十分不易,若是做不到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的話,豈非不妥?”
“所以,這身邊的人閤眼緣對脾氣是一回事,還是要乾淨一些爲好……”
“你都說了,閤眼緣對脾氣了,那就說明性情十分相投。”
範靜蘭打斷了賀凌雲的話,“既然十分相投,那便說明是一路的人,若是對方當真帶有十足的目的,心思不純,那便說明你也是這樣的人,算得上是一丘之貉,如此的話,那還講究那般多做什麼?”
“都是烏鴉罷了,還非得比較出個高低,看看誰黑,誰更黑?還是那句話,平日的飯菜,鹽放多了吧!”
賀凌雲,“……”
說的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道理?
說不過,根本說不過!
賀凌雲心中叫苦不堪,也急忙轉了話題,“祖母提及了夏娘子做吃食加盟,偏好照顧家境貧寒之人,更協助金丘縣城的縣令籌建作坊,安置流民,功勞斐然。”
“此事父親已經如實稟告給皇上,後連皇后也知曉此事,直言夏娘子賢良淑德,乃是女子之典範,因而特地嘉獎了一番,皇后更是親自題字相送。”
“前來送賞賜的禮官差不多與咱們同時間從京城啓程,估摸着這兩日也差不多能到了金丘縣城,也算是不辱沒了夏娘子。”
“可我記得你過年後沒幾天便提及了老祖宗親筆寫信回家,全家皆是因此十分高興的事。”
範靜蘭斜了賀凌雲一眼,“老祖宗甚是很少寫信回來,當時你就那般得意,想來那是老祖宗近期最後一次寫信回來,也是那會兒提及夏娘子的。”
“且既然是老祖宗發話,幾位賀大人想來也是不敢怠慢,大約是即刻便告知皇上的,而此時已是四月過半,距離過年已是有三個半月的時間,賞賜纔剛剛抵達金丘縣城,這做事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了一些吧。”
賀凌雲,“!!!”
輕咳一聲,賀凌雲辯解,“皇上日理萬機,事情又分輕重緩急,難免會如此嘛。”
範靜蘭道,“不拘因爲什麼,這效率低下,便容易被人詬病,對皇上的威嚴和聲譽實在有損,需得改進才行。”
真敢說啊!
賀凌雲忍不住吐槽,“這話跟我說無用,怕是得跟皇上說才行。”
“就是得跟皇上說纔好。”範靜蘭再次斜了斜眼睛,一副“你算老幾”的表情,“跟你說自然是無用的,待我回京之後,若有機會,必定跟皇上聊一聊此事。”
賀凌雲,“!!!”
還真敢聊啊?
不過仔細想一想的話,還真是可以。
這一來,皇上對範氏一族可謂極爲寵信,範靜蘭自小亦是被當做公主一般養育,時常被太后看顧不說,就連膝下無女的皇后,對範靜蘭也是寵若掌上明珠。
範靜蘭雖不曾被封爲公主,享受的卻是超出公主的待遇。
也正是因爲此,範靜蘭才能在這言語上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