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親手砸碎了她費盡心力製作的紅豆骰子,一雙眼睛裡亦是殺氣騰騰,令人生懼。
“你,你竟如此不念舊情……”
畢興懷嚇壞了,步步後退,卻因爲過於慌亂,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着沈淑君握着菜刀仍舊步步緊逼,畢興懷害怕地尖叫了一聲。
“老爺!”一襲粉色衣衫的身影快速地跑到了畢興懷跟前,一張俏麗可人的臉上滿是擔憂,“老爺,您沒事吧。”
眼見連曾經的宿敵白姨娘都出現在了跟前,沈淑君臉上寒意更濃。
這個畢興懷,當真是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好,既是來向他賠罪,還帶着位同正妻的白姨娘,當真不是要故意氣死她?
不過她現在已是徹底放下,白姨娘的出現並不能讓她因爲畢興懷而生氣,卻也因爲這一對渣男賤女髒了她的地界,給她找麻煩而心中不悅。
眼看沈淑君臉色陰沉的嚇死人,白姨娘咬了咬牙,“噗通”跪在了沈淑君的面前,“千錯萬錯皆是賤妾的錯,還望沈娘子不要因此遷怒老爺。”
“老爺這兩年當真是對沈娘子千思萬想,只是老爺不是善於表達情感之人,因而才讓沈娘子誤解,沈娘子要怪便怪賤妾,千萬不要因此責怪老爺。”
“老爺和賤妾當真是真心要迎沈娘子回去的……”
白姨娘痛哭流涕,看起來好不可憐。
沈淑君卻並不爲之所動,反而是晃了晃手中的菜刀,“你若是想哭,便換一塊地方去哭,免得髒了我這塊地方,惹得我心煩。”
“你是怎麼委曲求全的我不關心,畢興懷是因爲什麼突然想着來求我,我也並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們趕快滾了出去,否則也別怪我這手中的菜刀不長了眼睛!”
說着話,沈淑君便是揮動了手中的菜刀,順勢砍斷了院子裡頭今年新長出來的一簇月季。
月季正值盛開之時,此時被攔腰砍斷,花朵掉落在地上,花瓣散開,狼藉一片。
這乾脆利落的動作讓畢興懷和白姨娘皆是嚇了一跳,再看到沈淑君瞪大了眼睛朝着二人撲來時,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着往外跑去。
二人狼狽出門,沈淑君“嘭”地關上了大門,迅速地插上了門栓,整個人倚在大門上,長長地吐了口氣。
而後,整個人站立不穩,順着門板蹲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而手中的刀,也因爲其手指持續顫抖,再也握不住,掉落在了地上。
她雖自幼沒了父母,只由祖父帶大,但身邊的夫子皆是由祖父千挑萬選出來,悉心教導,真正是大家閨秀,賢良淑德。
這種當滾刀肉的事,還是頭一次做,事後還真是有些害怕。
不過,這種硬氣且手撕渣男賤女的感覺……
還真的不錯。
若是他們下次還敢再上門的話,她應該能發揮的更好!
沈淑君握緊了拳頭,爲自己加油打氣。
畢興懷和白姨娘兩個人一路從沈淑君的家中跑出,在衚衕中也不敢過多停留,只一路到了衚衕口的大街上,這才稍微放緩了腳步。
見沈淑君並不曾手執菜刀追來,二人皆是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片刻後,畢興懷十分惱怒地喝罵起來,“瘋了,簡直是瘋了!”
“老爺息怒。”白姨娘勸慰,“若是因此氣壞了身子,當真是不值得。”
又忿忿不平道,“這個沈氏,先前便是性子刁鑽,現如今隻身一人生活了兩年,竟是越發癲狂起來了,哪裡還有半分端莊賢淑的模樣?”
“要我說,老爺當真不該再來找尋沈氏……”
這幸好是沈淑君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再無法和畢興懷破鏡重圓,倘若這沈氏對老爺舊情難忘,此時兩個人和好如初,那她該如何自處?
雖說她現如今兒女雙全,在畢家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但畢夫人之位她已是當做囊中之物,怎可眼睜睜地看着歸屬於旁人?
畢興懷聞言,頓時瞪了一眼,“你以爲我願意來找這個賤婦?不過也是形勢所迫罷了!”
他乃是國子監博士,這仕途原本也算光明,可自打沈淑君被休棄之後,白氏在打理家事庶務上並不能與沈淑君相比,家中的銀錢日漸短缺,甚至沒有過多的銀錢打點,以至於他這兩年竟是連晉升機會都沒有一個。
再加上這沈淑君所寫的話本在京城之中頗受歡迎,一些人對他的人品產生質疑,連同僚都時不時陰陽怪氣地奚落他一番。
甚至連上峰都明裡暗裡地念叨了幾次,說國子監乃是爲國培養棟樑之地,倘若國子監中都有品行不端之人,自是無法教書育人,爲學生做了榜樣。
這讓畢興懷不得不抓緊時間想辦法解決自己的困境。
他有想過再依靠自身儒雅英俊的面容再去找尋一個比沈淑君更好的獵物,好成爲他下一塊上升的墊腳石。
奈何他花費良久時間,卻發現這京城貴女各個皆是捧高踩低,慕強凌弱的牆頭草,根本看不起他這個寒門小京官。
這讓他不得不將主意再次打到沈淑君的身上。
沈淑君的嫁妝已是被貼補家用花銷了個七七八八,這沒關係,沈家雖然遠在千里之外,但家底殷實,只要沈淑君肯開口哭訴,沈家的老東西自然會將整個沈家的家產奉上。
而沈淑君回來之後,他也可以盡數洗刷掉那些因話本而產生的惡名,再次博得好感,同時可以趁機教訓一下敢如此生事的沈淑君。
可謂一舉多得。
他計劃的極好,卻沒想到偏偏這沈淑君從先前的沒有半分風情,只知自怨自艾的黃臉婆,生生變成了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讓整件事變得更加棘手了起來……
必須得趕緊再想了辦法才行!
畢興懷心中焦慮不已,再看身邊千嬌百媚的白姨娘也十分不順眼,“你先去客棧裡面待着!”
沈淑君這次不答應和好,多少和這白氏也是有些關係,這段時日,是萬不可再讓白氏露面了。
白姨娘心中委屈,卻也不敢違拗畢興懷,抽抽噎噎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