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孃的決定
“娘，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臉色這麼差？”柳柳跟娘說的好好的，忽然看到孃的臉色發白，有點嚇人，就着急的問。
“不要緊，就是昨晚沒有睡好！蓋房子到了上樑的時候，家裡的親戚都會過去慶祝一下的。”柳柳的娘勉強應付着。也解釋了上樑的事。
不過想到這幾天自己一直都想着這個女兒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如今真的能確定了，心裡卻是那麼疼痛。真的有魂魄附體的事！想到小時候，娘跟自己說的事，一個女人胡亂說了幾天的話，被她家人當成野鬼附身綁着送到族長那兒，結果，全族的人都說要燒死野鬼附身的女人，連那個女人家裡的人都同意，正要燒的時候，那個女人自己死了。一想到，如果現在的這個女兒要是被人知道是魂魄附體的，一定不會饒了她。不！不能！這個就是自己的女兒！柳柳的娘清醒的知道，這個魂魄附在自己女兒身上的人，對自己家如同真的家人一樣。自己感覺到這個女兒的真心。
可是，只要想到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不在了，心裡就痛的厲害。只是不敢在現在這個女兒面前表露出來，內心充滿矛盾。既想要原來的女兒回來，也想留住現在這個女兒。
“娘，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後面就不灌香腸了，能賣給人家1000斤就算了，要是累壞了我娘，給我多少錢我也不幹！”柳柳是真的心疼這個娘了。
“不是這個累的，這點活算什麼？每天是你爹跟你大伯他們殺豬，你哥哥們去村子裡收豬，我跟你嬸嬸，大娘她們就是動動手，還能累了？不要擔心娘了，明天開始，你也不要兩邊的趕，你家還在蓋房子，你就放心的讓你哥哥們送香腸吧！你就在家看着瓦匠蓋房子。”柳柳的娘已經回過神來。臉色也好轉了。
“娘，沒事，從今天起，我就帶着孝全跟你們一起幹，家裡的瓦匠公公婆婆會看着，不要我看的，今天我帶着孝文，是因爲他受涼咳嗽，順便帶他去鎮上找大夫看看，等我把他送回家，就過來。”
柳柳相信公公婆婆會看着瓦匠的，也不要他們做飯做小工的，看着應該是會做到的。那就跟孝全過來跟娘她們一起灌香腸，人多也好乾活。
“大嫂，走了！大娘，我們走了！”孝全已經帶着吃完的孝文過來催着柳柳。
“娘，我們走了，最遲我下午就回來。”柳柳臨走不忘跟娘說了一聲。
柳柳的娘看着柳柳就跟自己的親女兒一樣，眼眶慢慢溼了。難怪這個女兒會懂這麼多，難怪她會有這麼多的主意，難怪她會掙錢不賭錢，原來不一樣了！心痛之餘卻也是欣慰，這個也是自己的女兒，更是懂事的，會持家的，會跟自己親的女兒。
看着柳柳一路走着一路跟她哥哥們說笑，心裡做了決定，這個事就是自己一個知道，自己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就是柳柳的爹也不會告訴他，要是他們知道這個女兒不是原來的柳柳，怕他們會受不了，還怕這個女兒也知道了，而不得不離開我們！更怕這個女兒被人知道是魂魄附體的，不知道要怎樣傷害女兒？不能這樣！這個女兒就是我們家的女兒！一輩子都是！除了自己誰也不會知道的，只要自己永遠都不說出來，這個柳柳依然是我們三房的柳柳。
柳柳，孃的柳柳，你應該早就走了！娘不能爲你送行，娘更不能說出來，娘只能默默爲你祈禱，下一輩子投個好人家，投個千金大小姐，被捧在手心裡的大小姐。你也不要記掛着爹孃，這個柳柳對我們家很好很好，他們都喜歡她。她也護着我們家人，娘就當她是我們家的女兒了。柳柳，你好好的走吧！
柳柳的娘癡癡看着柳柳的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淚流滿面。忽然想到不能被人發現，麻利抹乾自己的眼淚，深深吸口氣，從此，自己就是這個柳柳的娘。
此時的柳柳跟着哥哥們一路走着一路也跟哥哥們說了家裡蓋瓦房的具體情況，還說了瓦房加隔層能保暖隔熱，有冬暖夏涼的效果，當然，柳柳跟哥哥們說的同時也不忘看看孝文，不知道這個孩子受涼走一個多小時的路，會不會吃不消？
“孝文，還走的動啊？”柳柳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看孝文一個小孩子，平時不怎麼走這麼長的路，也怕他吃不消。
“我不累！我自己能走！”孝文感覺這樣走路，身上已經熱乎乎的，感覺比睡在牀上好點。
“走不動就講，不行就坐板車，歇會後再走，要是不走路，光坐板車的話，要冷的多。”柳柳跟孝文交代着。板車跟牛車不一樣，牛車四周做了車廂，也擋風，板車就是木板做成的簡易手推車，就是用於運貨的，哪有車廂擋風？
“知道了！”孝文回了一句，孝文的心已經有點相信大嫂的錢應該是這個板車上的香腸掙來的，而不是賭錢來的。對柳柳的態度在悄悄的改變，而孝文自己並不知道。
到了鎮上，柳柳帶着孝全孝文跟哥哥們剛剛到了迎香居，就看到迎香居的掌櫃急忙迎了出來。
“你們可來了，我們剛剛收到當家的信鴿，說是還要定1000斤，這個香腸在京都賣的十分緊俏。嚴重缺貨。楊大嫂，這個是當家的要我給你的1000兩銀票，除了上次我們當家的要的1000斤香腸，你們回去儘快再做1000斤，急等着要呢！”
這個掌櫃的是林亞軒請來做迎香居的掌櫃，叫林傑，二十幾歲。跟柳柳接觸之後，知道柳柳是楊家的大媳婦，就稱呼柳柳爲楊大嫂了。
“知道了，我們會盡量快點做好送給你們，不過，你幫我跟你們林當家的說一聲，這個香腸到過年前十來天的樣子，我們就不打算做了，要做也是要到明年入冬的時候。就跟你們當家的說物以稀爲貴。”柳柳接過1000兩的銀票的同時，也說清楚自己的打算。
這樣做既有有利於保持香腸的高價，也可以讓爹孃他們休息了，還有等過了年，天氣回暖，做出來的香腸就容易壞，不宜保存，不如不做，還能保證來年香腸的緊俏。這就是自己想的，要做的好，也要做的少！有錢人吃的不過癮，纔會惦記。
“我會把話帶給我們當家的，林二，王來富，趕緊帶人把這批香腸快馬送到大當家那邊去！”林傑一邊吩咐一邊動手帶頭卸柳柳送來的香腸，一起裝在邊上等着的馬車上。
送完香腸之後，哥哥們推着另一板車的豬肉去了菜場，而柳柳則是帶着孝全跟孝文一起進了宴賓樓，把帶來的豬大腸跟大蒜給了他們。過稱之後，給了柳柳500文錢。柳柳今天手裡就收了1000兩銀票加這邊的500文錢。
孝文看的呆了。被刺激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想到大嫂是這樣掙錢的。這個香腸竟然賣一兩銀子一斤，那上次大嫂帶回家的香腸起碼也要有十兩銀子的價錢了？想到這兒，孝文倒吸了一口涼氣，惹的自己嗆咳起來。
“孝文，是不是難受？走！我帶你去看大夫！誰叫你不聽話，放着新被子不蓋，自己受罪了吧？”柳柳一邊給孝文輕輕拍着後背，一邊如長者那樣的說着這個倔強的孩子。
孝文憋得臉紅紅的，也不頂嘴了，乖乖跟着柳柳出了宴賓樓，去看大夫。王掌櫃的看柳柳要帶孩子看病，也沒有留她。
柳柳跟孝全帶着孝文進了一家醫館，裡面有兩個大夫在看病，一個是50來歲的老者，一個是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柳柳自然是帶着孝文到了老者這邊看病了。
“孝文，坐下來，把手給大夫。”柳柳讓過來，叫孝文坐在老中醫的前面。
老中醫看了柳柳一眼，還是給孝文仔細的搭脈了，也看了孝文的舌苔，還問了不少問題。
終於是看好了，說是得了風寒。開了藥方，柳柳拿着藥方到了隔壁的藥方給孝文抓了7天的藥量。藥店把每天的藥分別包裝好，回家每天熬一包分三次喝就行了。
孝文看到自己這一次生病連看病再加抓藥的錢，竟然花了2兩銀子，都夠家裡吃一個月的了，心裡十分自責。看病出來後悶着不說話。
路過鎮上租牛車的地方，柳柳要打牛車送孝文回家，畢竟他生着病，來的時候也走了1個來小時的路，回去不能這樣累了，累狠了也怕他吃不消。
“孝文，累了吧？我們坐牛車回家！大叔，送我們到離村。是不是40文錢啊？”柳柳還記得上次送自己回家的那個趕牛車的大叔。
“嗯，還是40文錢。”大叔笑呵呵的回答，有生意上門能不高興？
“我不坐牛車，我走回家！”孝文這孩子心疼錢了，剛剛自己看病就花了2兩銀子，心裡也知道大嫂應該是爲了自己纔要坐的牛車，自己覺得還能走，不要花那40文錢的。說完就悶着頭加快速度朝前跑。
“孝全，上車，大叔，走，上去追那個孩子。”柳柳拉着孝全上了牛車，對着趕牛車的大叔指着悶頭往前跑的孝文。
“孝文，上車，我們坐車回家。”追到孝文後，柳柳示意大叔停下來，自己則是跳下來，伸手就拉孝文上車。
“我不坐，這麼貴！我自己能走回家！”孝文跟他大哥孝天一個樣，都是會省錢的主。不過這次柳柳拉他的手，孝文已經不說男女授受不親的話了。孝文已經在不經意間對柳柳改變着態度。
“楊孝文！你坐不坐這個牛車，40文錢都已經付了，你要是堅決不坐，非要走回家，萬一，你身體吃不消，走到半道暈倒，你想想，那要花多少錢看大夫？”柳柳真是不能跟這個小孩急了，怎麼就這麼不聽大人的話呢？
孝全也催着孝文：“孝文，快上車，回家，還要早點給你煎藥呢！”孝全說着也跳下來，把孝文往牛車上拉。
孝文不鬧了，不支聲就坐在牛車裡面。柳柳看這個孩子真是有問題，性格倔強，不喜歡多話，整個就是一個小老頭。讀書讀迂了。等自己忙完這陣子，就管管這個小老頭。一定要把他管的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到了家，柳柳跟公公婆婆交代了孝文看病的情況，也把藥給了婆婆，跟她說了每天煎一包藥，分早中晚三次喝，一共要吃七天的藥。還說中午吃完飯就帶着孝全到自己孃家。婆婆沒有多話，答應了一聲，就急忙拿着藥到二嬸家煎藥給孝文喝了。
柳柳想到這次到孃家應該要住七八天的樣子，就叫孝全帶着書，想在有空的時候，叫孝全給自己念念書，自己也好早點藉機能看自己想看的書，要是方便的話，也教教哥哥們。對了，這次手裡又掙了這麼多的錢，應該可以把弟弟柳鷹救出來了吧？都快過年了。孃的心裡還是會難過的吧？這次回家跟娘說說去。
爲了這個事，柳柳還拐彎抹角的跟人打聽了，弟弟是用家裡的屠刀砍傷了孃家村裡的龔大福。這個龔大福比弟弟還大兩歲，竟然就被弟弟砍傷了。
想到這兒，柳柳覺得自己的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弟弟應該是比較狠的，但是也是極爲護短的，不知道他這段日子在牢裡會過的怎麼樣？有沒有被人欺負？他這樣的年紀就砍人坐牢，對他的成長是極有影響的，要是弟弟救出來，自己想帶着他，親自教他，跟孝全一起帶着管教。
柳柳帶着孝全到了自己孃家，正好趕上吃午飯，一起吃完後，就跟着一起灌香腸了。柳柳上次給的哥哥們200兩銀子收豬，這次就打算做完這20頭豬的香腸，不管多少，都不做了，還有20來天就也要過年了。家裡人累了這些天，也要休息了。
晚上，柳柳的娘依然跟柳柳一起睡覺，儘管柳柳的娘已經肯定這個柳柳不是自己養了十四年的女兒，但是這些天的相處，也認定了她還是自己的親女兒。只是自己不敢再多想那個沒了的女兒。就暗示自己，女兒一直就是這個女兒。
“娘，快過年了，我想把弟弟接回來，只要龔大福家人肯撤了狀紙，弟弟應該就能回家，正好我現在手裡也有錢，我想補償那個龔大福，這樣弟弟就能回家了。”柳柳對睡在自己身邊的娘說了自己一直就有的打算。
“不行！誰叫他胡說的！你弟弟在牢裡呆上兩年就能出來了，出來也才十四歲，照樣能好好的跟他哥哥們一起殺豬，要是我們家跟龔家服軟了，那別人不是更要胡說你不好的話？你不要管這個事了，他龔大福也是村裡識字的人，敢這樣胡說就要是要砍斷他的腿，你看，他現在腿瘸着，現在誰還敢對你胡說八道的？”
柳柳的娘絕對不答應有人敢欺負自己的女兒，不論是前一個女兒，還是現在這個女兒，都不許欺負。
“娘，你看，人家就是說我嫁不出去，我現在不是嫁出去了？再說，弟弟要是在牢裡被人欺負怎麼辦？還有，我現在也有這個條件，能把弟弟救出來，就爲了跟龔家置氣，不管弟弟，那我心裡不是很難過？再說，我還想把弟弟救出來後，帶在身邊，讓孝全教他識字，我還打算教弟弟跟我一起做生意，就不跟哥哥們一起殺豬了，好不好？”柳柳好好的勸着這個極爲護短的娘。
柳柳的娘愣住了，自己實在想的沒有柳柳想的多。要是照柳柳說的，柳柳有這個能力把鷹子救出來，爲了跟龔家置氣不救的話，柳柳心裡確實會難過。
“娘，就讓我明天去見見龔大福的家人，談談看，就我自己去，你們等我的消息好不好？”
柳柳看孃的態度稍微有點軟化，就趁熱打鐵提出自己的打算，柳柳這樣說，也是怕家裡的人脾氣都暴躁，別到時一句話不和，說不定又舉刀砍了人家，就麻煩大了。還是自己一個人去談妥當。
“就你一個人？那不行，萬一他們龔家的人趁機報復你，欺負你，不行，要你幾個哥哥們一起跟着我才放心！”柳柳的娘哪知道現在的柳柳一腳就能踹死狼，十個壯漢子一起上也不是柳柳的對手。不過，柳柳的娘不知道這個，就是不能讓柳柳被人欺負。
“娘！那好吧，過兩天，家裡稍微輕鬆一點的時候，我們就找龔家談談看。”柳柳話是這麼說，故意把時間往回拖了兩天，實際上，柳柳打算明天就找時間跟龔家談談看看。
到了第二天，柳柳真的在下午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找到了龔家，連孝全都沒有帶着，對於這個龔家，柳柳也事先了解了一下，他們龔家有四房，都是莊稼漢，有自己家的田產，田產不算少，剛好夠供應家族一個孩子進學府，而龔大福這個孩子是三房家的小兒子，從小聰慧，四家人就指望龔大福這個兒子能考中，四房掙得錢大部分都花在他一個孩子身上。四家人還住在土坯房，就指望龔大福有天高中，能發旺龔家。
這個龔大福原是麗江學府的學子，自從被柳鷹砍傷就輟學在家了，聽說是隔壁村的一個大夫接的骨頭，結果沒有長好，兩腿一長一短，走起來就一瘸一瘸的，在學府被人嘲笑過，因此龔大福也不願再進學府，而是荒廢在家。
朝廷對於中舉的家族，有不少的福利，可以免除勞役，免徵兵，免田稅，中舉的舉人還可以被推薦做個地方官，一般就是縣官，不過這樣也能發旺一個家族了。相對於背朝黃土臉朝天的農戶來說那是多麼光宗耀祖的事。
柳柳現在幾乎可以想到孝文那孩子應該也是存了這個心思。要不然他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毅力，不要大人督促就天天看書，應該是有自己的期盼。或許是爲了光宗耀祖，造福家族，又或許是爲了入朝爲官，施展自己的抱負。
柳柳站到龔大福家的院牆門口，往裡面看了一下，正看到一個十四歲的男孩正一瘸一瘸的抱着一捆柴往一間土房子裡面走去。看了一會，沒有看見其他人。不管了，先進去看看。跟當事人談談也好。
“龔大福？”柳柳站在院門口叫了一聲。
“是你？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笑話？”龔大福一個長的清秀的男孩，在看到柳柳後滿臉陰鷙的說。
“我想跟你談談，能給我開門嗎？”柳柳並不介意他的態度，也是，誰的腿這樣瘸了也不會對仇人有好臉色。
“滾！”龔大福吼叫道。
“大福，是誰啊？”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聽到兒子的吼叫聲從一間土房子裡出來看看。這個婦人就是龔大福的娘。
“是你！你們柳家還過來幹什麼？”龔大福的娘對柳家也是恨之入骨。要不是柳家，大福也許都考中秀才了，現在大福這樣，他就是連學府都不肯進，如今荒廢在家，連田地也指望不上，都是柳家害的。
“嬸嬸，我知道鷹子砍傷了大福，這件事鷹子也受到懲罰，他也是才十二歲就要受牢獄之苦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那是他活該！小小年紀心怎麼就這麼狠！活該他受罪，縣老爺就應該關他一輩子！省得他出來再害人！”柳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龔大福的娘搶斷。
“嬸嬸，如今我過來是想跟你談談，想補償你們家，也希望你們家高擡貴手，撤了狀紙，放我弟弟出來，多少錢，我們可以談，行不行？”
柳柳看他們家對自己實在仇視，不得不先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也許會被拒絕，但是，自己有耐心，也有信心談妥這件事，只要自己夠用心。
“多少錢？哈哈哈！你說多少錢？我若是高中入朝爲官，你說多少錢啊？”龔大福滄然而笑，笑聲淒涼。
“你不要這樣悲觀，你依舊可以進學府上學，依舊可以高中入朝爲官啊？”柳柳看他小小年紀，神情卻悲涼，心裡一陣不忍。
“我還可以進學府？你沒有看到我的腿廢了？我這樣已經是個廢人了，還怎麼入朝爲官，啊？”龔大福激動的叫着，憋屈了這麼久，今天正好找到發泄的突破口了。
“別激動，聽我說，也許你的腿還能看的好呢？”柳柳安撫道。
“看的好？我都看了好幾個大夫，連鎮上的大夫都講就這樣了，還怎麼會好？你給我滾！你弟弟就給我呆在牢裡，呸！旺財，過來！”
龔大福今天十分激動，原本是家裡的期望，如今卻成了家裡的累贅，三年的學府生涯花了家裡所有的錢，如今自己都無法償還，要自己如何面對家中長輩？
對不起爹孃，對不起大伯叔叔，更對不起龔家的兄弟。自己也深深自責，責怪自己爲什麼要逞口舌之快，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全家。今天看到柳柳這個罪魁禍首，自己實在控制不住，發泄完還不解氣，就叫着自己家的大黃狗，讓它過來嚇唬柳柳。
“汪汪！汪汪！”大黃狗受到主人的指示，就朝柳柳猛吼着，還做出要撲上來的樣子。
柳柳看着院牆裡面的大黃狗，心想，你在院子裡面虛張聲勢什麼啊？要是你敢出來，我，我靠！我還真不能把你怎麼樣呢！
柳柳灰溜溜的走了，心裡卻是不氣餒的，今天過來沒有白費時間，如今也算是知道那個孩子龔大福的心結所在，他極爲看重自己的形體，也是，一般人都看重。
不過，一般腿斷了應該能長的好的啊？前世自己公司一個小夥子出車禍，斷了腿，住院回來休息幾個月不是好好的？不行的話，自己去鎮上給他找大夫過來看看。明天就找。
第二天一大早，柳柳的娘都叫柳柳別這麼早起來，說有虎子他們送香腸就行了。叫柳柳再睡會兒。
“娘，我還是起來了，我今天早上想到鎮上看看，想買點什麼，對了，娘，這次我又掙了錢，我再給你們買點首飾？你們跟一起灌香腸都辛苦了，我慰勞你們的。”柳柳是想找大夫，但是卻不能說出來，想等自己跟龔家談好再說。就這樣找藉口了。
“柳柳，你要是想到鎮上買東西也行，就是別給我們花錢買首飾了，都這麼老了，還戴什麼首飾？你掙得錢好好的存着，你蓋房子要花錢，你還要救你弟弟出來，想來也要花不少錢吧？”柳柳的娘替柳柳打算着。
“娘，沒事，我不花大錢給你們買首飾，就花幾兩銀子，你們辛苦了嘛！算我的孝心，不能不要！”柳柳哄着娘。
“好好好！我說不動你，要不然這樣，你也別給我們買首飾了，就給你哥哥們買點布料和棉花，我們過年前，給你哥哥們都做兩件新衣服，給你弟弟也做兩件，到時候送到縣城去。”柳柳的娘是個會過日子的。
“啊，做衣服？那要做多長時間啊？不如就買現成的？”柳柳不知道家裡的嬸嬸跟大娘做起衣服來快的很，兩人配合，一天兩件都行的，還做的合身。
“聽孃的，就買布和棉花回來，交給你嬸嬸就行了，她的手藝好着呢！以前叫你跟着你嬸嬸一起學，你都嫌煩，現在你還是嫌煩，有了錢就要買現成的，告訴你，你嬸嬸還喜歡做衣服呢！”柳柳的娘雖然知道這個女兒不是原來的女兒，但是言語間就如同跟以前的女兒說話一樣似的。
柳柳驚詫了一下，壞了，自己都不知道嬸嬸還有這個喜好。不過，看娘說的好像很正常似的，還好！幸虧沒有露餡。
“知道了，娘，我聽你的，不買首飾，不買現成的衣服，就買布料跟棉花回來。”柳柳故意弱弱的答應娘。
柳柳的娘看着女兒這樣，笑了。
到了鎮上，柳柳跟哥哥們送完貨，就分道揚鑣了。柳柳帶孝全一起去布店買布料，柳柳看了一下，這個棉布的布料很便宜，但是絲綢的相當的貴，幾乎是棉布的一百倍的價錢。棉布是5文錢一尺，而絲綢的就是500文錢一尺的樣子，還沒有棉布的門幅寬。店家說還有上好的絲綢，一尺要1兩銀子的絲綢也有貨的，怕損壞就沒有拿出來。都是有錢的熟客纔會拿出來看的。
柳柳想想還是買了幾種顏色的棉布，這個便宜，就買的多，整板的買了，反正家裡人多，冬天需要做成棉衣，春夏也需要做成單衣，估計夠一年三家人的衣料。總共才花了5兩銀子，然後柳柳想着嬸嬸她們要是過年的時候，能穿一回用稠料做的棉衣面子，是不是很開心？就扯了20兩銀子的綢布，是500文錢一尺的那種。
店家一高興就要請柳柳再看看1兩銀子的絲綢去，說那個更好看，還十分柔軟。柳柳兩眼一翻，靠！我這麼像凱子啊？不理他，叫孝全幫着自己一起拿着買的布料就出來了，還要買棉花。
還是到了上次買棉被的那家棉花店，買了十斤的棉花，整整一大捆，店家還記得柳柳上次買了他不少棉被，就便宜賣給柳柳了，說是400文錢，柳柳也還記得上次自己買的棉花胎店家要的是300文錢一牀，但是棉花胎的重量是6斤重的樣子，現在買的10斤重的棉花要自己400文錢，好像是不貴，這個店家還是老實的。就買了。
柳柳叫孝全打了牛車先回去，把早上買的布料跟棉花都帶回家去，說自己還要看看。柳柳不打算讓家裡人知道，也不想讓孝全知道，怕他嘴巴不穩，晚上跟哥哥一起睡覺的時候說了出來。
怕哥哥們火爆脾氣反而壞事。孝全原本是不情願先走，想跟着大嫂一起，可是看大嫂態度堅決，就乖乖的先坐牛車到柳柳孃家去了，柳柳還是找的那個敦厚的大叔趕的牛車，也先給了錢。
柳柳一個人再次來到鎮上的那個醫館，依舊是找了那個給孝文看病的老中醫。
“大夫，我想問你一下，有個十四歲的男孩，年初的時候，被刀砍斷了小腿，後來也接上骨頭了，就是現在一瘸一瘸的，能不能治好，跟平常人一樣，走的好好的？”
“應該就這樣瘸一輩子了，好像以前也有個跟你說的一般大的男孩也是這樣的情況，不過，既然已經長成這樣，就沒有辦法了。”老中醫帶着回憶的神情跟柳柳說。
“大夫，爲什麼不行？我好像聽說過，骨頭沒有接好，打斷了重新接也可以的啊？”
柳柳知道這個還是前世自己去醫院看望骨折的下屬，看到他隔壁牀的骨折病人就是因爲第一次骨頭長的錯位，重新開刀說是敲斷了重新給他接骨的，應該可以試試的吧？不過，應該非常的疼吧？古代有麻醉技術嗎？誒！難啊！
老中醫忽然一頓，呆想了一會後就激動的站起來。
“那個人是你什麼人？他能不能受這樣的苦？你能不能帶我見見他？”老中醫眼中竟然泛着嚮往的目光。
哦買噶！瞧瞧這個老中醫，怎麼感覺有點像是瞎貓碰上死老鼠那樣的興奮？別是把龔大福當做小白鼠了吧？柳柳有點風中凌亂了。極度矛盾啊！小白鼠的結局堪憂啊！
“小姑娘，你就帶老夫見見這個人去？老夫會跟他好好談談，只要他肯，老夫不收他的看診費！還送他湯藥！”老中醫分明是遇到極度難題，想挑戰了。以前是沒有想過這樣做，現在被柳柳提醒，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不收診費？還送湯藥？靠！這不就是活脫脫的小白鼠實驗嘛！柳柳覺得頭皮發麻了！不知道該怎麼做纔是對龔大福好？
這要是在前世，就不會這樣爲難，問題是這是古代啊！敲斷骨頭重接那可是沒有把握的事啊！哦，不叫沒有把握，叫一點把握也沒有。自己敢賭麼？賭輸了，弟弟別想提前救出來，自己還欠着人家一輩子，這樣自己能好受嗎？
柳柳被老中醫眼中的炙熱嚇跑了！實在不行，就是死等兩年也好過這樣拿龔大福的瘸腿做實驗去！萬一把那個孩子給整沒了，自己真就對不住他了。除非還有別的老中醫治好過這樣的瘸腿病人，要不然就別這樣急，以後出了這個麗江鎮，再找找別的老中醫看看？這樣也多一點把握不是？
柳柳被嚇跑之後，老中醫苦苦思索，上次過來找自己看的那個瘸腿的男孩是哪個村的？好像是季家村的吧？好像是的。看看去！
“秦良，爹去季家村看看去，你在這好好看着。”老中醫想了小半天，竟然還想起來龔大福是季家村的。只要到了這個村一打聽就能知道他住哪。老中醫是魔怔了！爲了醫學進步，老中醫滿腔激情啊！
柳柳離開醫館之後，隨意走着，也想着其他的辦法來軟化兩家的恩怨，對了，那個龔大福不是喜歡看書的？要不然我給他買書，買筆墨紙硯去？只要他現在不放棄，一直看書，等自己找到有把握醫治他的大夫之後，就可以治好他了，這樣也不耽誤他的學業。就這麼做！
柳柳花了20兩的銀子給龔大福買了幾本書，也買了筆墨紙硯，忽然想到這個龔大福別也是需要四書五經的註解吧？不管了，先這樣，回頭跟他能說的上話的時候，再考慮這個事。真不想再爬牆進去借書了！
柳柳往回走的時候，忽然見到前面那個不就是醫館的老中醫嗎？他出診？柳柳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跟他落下一大截。不想給他纏住，就這樣遠遠的跟着他，自己真不想把龔大福推出去做小白鼠。
等等？他好像是到我們村的？誰家生病找了他過來的？怎麼不見村裡人帶着他一起？柳柳打破頭也不知道這個老中醫是找龔大福來了！
等老中醫進了村大概十幾分鐘的樣子，柳柳也慢騰騰的進村了，柳柳帶着書跟筆墨紙硯，先到自己家院門那邊張望了一下，看到爹他們正在殺豬，娘跟嬸嬸她們則是在洗腸子。連孝全也在幫忙。家裡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柳柳想着還是先把這個送給龔大福去，也許他清高不肯要，但是自己一次送不出去，就送兩次，三次，總會送出去的吧？人的心都是肉長的，只要自己的態度夠誠懇，他還是能感覺到的。
就在柳柳提着書店的布袋子來到龔大福家院門的時候，正好看到老中醫從裡面出來。柳柳傻呆，這是什麼情況？不是吧？就這樣自己找到小白鼠了？怎麼沒見龔大福放狗咬他啊？
“小姑娘，這個男孩是你什麼人啊？真是有骨氣，下午我就過來給他打斷腿重接，好！好樣的！下午我帶湯藥過來！”老中醫看到柳柳興奮的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談好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靠！我算是白擔心了！看來這個龔大福是迫切需要回到從前，哪怕是冒這樣的風險，不對，那個老中醫是第一次試驗，不知道他是怎麼跟龔大福說的？
“龔大福？”柳柳站在院門那兒朝裡面叫着。
“是你？你又來幹什麼？”龔大福一瘸一瘸的過來，跟着一起過來的還有他的母親，這兩次柳柳過來都沒有看到龔大福的爹跟他的哥哥，龔大福還有兩個姐姐已經嫁人了。
“我是過來看看你，正好今天早上到鎮上，給你買了書跟紙筆，你看看？”柳柳也不管了，人先進去，然後邊說邊把布袋子裡的書跟筆墨紙硯都拿出來。也帶着一點誘惑他，以前自己就這樣誘惑過孝文那孩子的。連孝文那麼倔強的孩子看到這些都有些扛不住，估計他也會這樣吧？
果不其然，龔大福先是眼前一亮，上前了一部，忽然又頓住了，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停下腳步。滿臉憋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