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精一個激靈。
意識到了大難臨頭。
“大法師，你要救我。”
之前對三葬法師動手的時候，青牛精被上過身。
但彌勒佛做了僞裝。
所以青牛精以爲是玄都大法師上的身。
三葬法師也以爲是玄都大法師在動手。
玄都大法師莫名其妙，就背了一口黑鍋。
當然了，這件事情彌勒佛也不敢隱瞞玄都大法師。
在其他方面，彌勒佛肯定還是會給出補償。
聽到青牛精的求救，彌勒佛分出了部分心神關心了一下。
然後也開始無語。
“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青牛精用力的點頭。
“平賬那廝猴過拔毛，雖然替很多神仙背了黑鍋，自身收穫也很多。這次這些神仙太過分了，不僅讓我背黑鍋，還沒拿到分成。”
“都有哪些神仙？”
青牛精道：“李天王、哪吒三太子、火德星君……”
“等等，火德星君？”
“對，火德星君。”
彌勒佛微微消化了一會。
祂也知道，火德星君理論上是玉皇大帝的人。
還是玉皇大帝的心腹。
變質的這麼快嗎？
換句話說，昊天手下還有忠誠的心腹嗎？
這應該是在晉位九曜之前，就已經變質了吧？
“你繼續。”
“還有水德星君蛟魔王，蛟魔王最過分，一羣水神一點法寶都沒用，完全是用的法術。”
彌勒佛無聲一笑。
蛟魔王是長生大帝名義上結義兄長，當然是得到了長生大帝的授意才這樣做。
以長生大帝的性子，蛟魔王做到這一步不奇怪。
不過當彌勒佛聽到青牛精說起的下一個名字，徹底陷入了驚訝。
“十八羅漢？靈山的十八羅漢？如來座下的十八羅漢？”
“正是。”
青牛精一肚子火氣：“十八羅漢比蛟魔王還要更過分，蛟魔王好歹還引下了天河水，十八羅漢只拿了幻術糊弄，我一開始還以爲他們用金丹砂孝敬法師呢。”
天河水雖然不值錢，但是在凡間也是能賣出點價格的。
十八羅漢直接用的幻術。
青牛精憤怒之下，甚至還有些委屈：“法師，十八羅漢甚至不願意用些凡間的沙子充數。”
彌勒佛若有所思：“如來應該是拿出了金丹砂的。”
青牛精大吃一驚：“法師，我什麼都沒拿到。”
當“玄都大法師”看過來之後，青牛精“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恨不得立刻掏心掏肺，證明自己到底吃了幾碗粉。
“法師，您一定要相信我，十八羅漢根本什麼都沒出。”
彌勒佛相信已經快要哭出來的青牛精沒這個膽子。
但是祂相信十八羅漢有這個膽子。
如來佛祖派十八羅漢來金兜山，肯定不是來消遣青牛精的，應該就是來送錢的。
可錢被十八羅漢自己私吞了。
如來要怎麼收場？
日後如來佛祖和太清聖人打了照面，要是說起這事，祂還真不太好解釋。
祂接觸的是玄都大法師，並沒有和太清聖人有直接交易，所以太清聖人理論上也不對祂有保密義務。
而根據彌勒佛對如來佛祖的瞭解，如來在送禮之後，肯定是會關注後續進展的。
甚至會主動派人知會一聲兜率宮，告訴老君我送了您十八粒金丹砂，您記得查收。
想到這裡，彌勒佛探出了神識，果然聽到了外面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對平賬大聖道：“大聖，我們出靈山之前，如來曾特意吩咐我們兩個說，那妖魔神通廣大，如失了金丹砂，就教大聖上離恨天兜率宮太上老君處尋他的蹤跡，必然可以一鼓而擒。”
如來佛祖判斷太清聖人也不會讓青牛精做的太過分。
漫天神佛都拿不下青牛精，兜率宮掏出一個法寶金剛琢，就已經讓幾乎所有強者束手無策，這面子已經掙足了，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所以，如來還想要一個美名——祂派十八羅漢出手，請動太上老君，解決了金兜山之圍。
如此，十八粒金丹砂才能效果最大化。
彌勒佛迅速明悟了前因後果，也猜到了如來的想法。
所以祂看向依舊還在陷入昏迷的三葬法師。
老師，弟子也要加快一下進度了。
您忍一下，不會痛的。
……
金兜洞外。
季長生在對着一衆神仙道：“這事辦的太不地道了，你們吃肉的吃肉，喝湯的喝湯，好歹給青牛留個盆舔舔。”
怎麼着也是太清聖人的坐騎。
怎麼能一點面子都不給呢？
李天王低聲提醒道：“大聖，喝湯的是您。”
平賬大聖直接轉移了話題：“青牛精也不是傻子，接下來他應該就反應過來了。”
要是再反應不過來，這智商就和青鸞差不多了。
根據之前對青牛精政治智慧的瞭解，季長生感覺青牛精沒那麼拉胯。
降龍羅漢道：“所以大聖應當去兜率宮尋正主，做到這一步已經可以了，再多的話，兜率宮可能也兜不住。”
“伱們就不怕現在老君都不幫着兜？”平賬大聖問道。
伏虎羅漢拱手吹捧道：“大聖，現如今兜率宮是玲瓏仙子當家，玲瓏仙子和長生大帝相交莫逆，您又是長生大帝的心腹。有您出面，兜率宮一定給面子。”
季長生感慨道：“我拿七成，果然是有道理的。”
這羣傢伙都不傻。
願意給他分成，還給他分七成，當然是因爲平賬大聖有足夠的價值。
這件事情牽涉到兜率宮，平賬大聖的價值就更大。
因爲兜率宮的怒火，普通大羅都承受不住。
還好，長生大帝有關係。
“也罷，這次的確也該收手了。”
季長生倒是不怕把事情鬧的更大一點，再大他也有把握兜得住。
但是時間太長的話，容易在準提那裡留下心結。
他可是一個至誠至孝的好徒兒，爲了救師父盡心竭力，不能給三葬法師留下他渾水摸魚的印象。
就連十八羅漢都知道長生大帝和玲瓏仙子有私人關係，準提聖人當然不能不知道。
所以該吃軟飯的時候，還是要吃軟飯。
季長生縱一道筋斗雲，直入南天門裡。
四大天王擎拳拱手道：“大聖，可還需要幫手？”
眼神裡都是希冀。
他們後悔了。
遇事情不該躲那麼遠的。
否則這次的好事，他們也能夠跟着撈一筆。
季長生當然看懂了他們的意思，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雖未擒住那妖怪，卻已經得知了來歷。蒙如來指點，我現在去離恨天兜率宮尋老君去擒妖。”
聽到平賬大聖直接把鍋甩給瞭如來佛祖，而且直接點名了太上老君，四大天王雖然內心遺憾，但還是迅速讓開了道路。
平賬大聖進了南天門，也懶得再去凌霄寶殿走過場，徑至三十三天之外離恨天兜率宮前，見兩仙童侍立。
兩仙童一爲慕仙，一爲玉青青，都是熟人。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季長生也懶得通姓名，直接往裡走。
玉青青直接拉住了他，眼神狂閃。
“你是何人？待往何處去？”
季長生疑惑的停下了腳步。 然後用口型問道：“老君在裡面？”
玉青青和慕仙一起點頭。
於是季長生也正色道：“我是平賬大聖，欲尋李老君算賬。”
玉青青皺眉道：“你說話怎這般粗魯？且停下，讓我們通報。”
還沒等玉青青通報，太上老君就自己從裡面走了出來。
幾人趕緊行禮，包括平賬大聖。
太上老君沒在意慕仙和玉青青，直接看向了平賬大聖，眼神有些奇怪：“你不去取經，卻來我處何干？”
季長生眨了眨眼。
這似乎……真不知道？
畢竟太上老君似乎也沒必要在他面前演戲。
想到這裡，季長生試探着問道：“老君，您不知道青牛精的事？”
“青牛精何事？不是在牛欄裡嗎？”
季長生直接好傢伙：“老君，一氣化三清難道不共享記憶？”
說到“一氣化三清”，太上老君看向季長生的眼神立刻有了三分嫌棄。
在八卦爐裡那麼好的修煉條件下，竟然都學不會“一氣化三清”，這天分在太上老君看來簡直爛到家了。
玉玲瓏可是在下界還沒飛昇成仙之前，就把“一氣化三清”學會了。
天賦高下立判。
太上老君懶得和季長生解釋，玉青青低聲道：“大聖沒有修煉過‘一氣化三清’，不懂這其中的奧妙。”
季長生老臉一紅。
他還真修煉過，就是沒學會。
“‘一氣化三清’修煉成功之後，本體可以與三清化身共享記憶，也可以切割。切割開來後，分身會成長的更快，也會更加心無旁騖，這一切全看是否需要。”玉青青補充道。
季長生明悟，那太上老君大概率還真不知道青牛精的事。
太上老君這個化身，應該是太清聖人化出來專門煉丹煉器，以及交好人族的。
“老君，你坐騎給你惹了大麻煩。”
太上老君疑惑。
季長生當先入內，目不轉睛，東張西看，走過幾層廊宇，忽見那牛欄邊一個童兒在打盹，青牛不在欄中。
季長生對太上老君攤手。
一切不言自明。
太上老君驚訝道：“這孽畜幾時走了？”
說話間，看牛的童兒大夢初醒，看到太上老君當面，立刻跪在了地上：“爺爺，弟子睡着，不知青牛是幾時走的。”
太上老君罵道：“你這廝如何盹睡？”
童兒叩頭道：“弟子在丹房裡拾得一粒丹，當時吃了，就在此睡着。”
太上老君皺眉，然後看向玉青青。
玉青青解釋道：“祖師，這不是我安排的，也不是老師安排的。青牛下界，完全是他自己的謀劃。只不過他還沒那個實力覬覦這等機緣，所以被大羅利用了。我雖知曉，卻沒插手。您一直教導我們，要無爲而治，順其自然。”
“誰利用了青牛？”太上老君問道：“是玄都嗎？”
玉青青搖頭：“老師正在元始天王那裡聽講混元大道。”
季長生補充道：“不知是何方大羅上了青牛精的身，藉助老君你的金剛琢，如今在下界張狂，不知套了我等多少寶貝！”
若是玄都大法師安排的，太上老君也就不管了。
但是玉青青說不是玄都大法師，太上老君便不再袖手旁觀，主動問道：“這孽畜在什麼地方？”
平賬大聖有一說一：“現住金兜山金兜洞，號稱獨角兕大王。他捉了三葬法師進去，搶了我的如意金箍棒。我請李天王父子相助，他又搶了三太子的神兵和一衆天兵的武器。隨後我請火德星君出手，火部衆神的火具又被他套走。水德星君率領一衆水神，同樣栽到了金剛琢手上。包括如來佛祖命十八羅漢帶十八粒金丹砂，也被青牛精全部吞下。老君，雖然你貴爲聖人，但青牛精畢竟只是區區一個坐騎，氣焰實在是過於囂張了。”
太上老君的眉頭越皺越緊。
青牛精打出了兜率宮的威風，對此他很高興。
但青牛精的氣焰確實有些過於囂張了，對此他不喜歡。
兜率宮雖強，也沒必要與漫天神佛爲敵。
太上老君不是怕，他是嫌棄一切麻煩。
不過嘴上，太上老君還是維持住了逼格：“我那金剛琢，乃是我送多寶入西方教的護身聖器，憑你什麼兵器、水火，俱莫能近他。即便是大羅當面，也討不了好處。罷了，我且與你去金兜山收了他。”
平賬大聖提前給李天王他們發了消息，然後隨着太上老君一起下界。
轉瞬之間，太上老君便見到了李天王、哪吒三太子、火德星君及火部衆神、水德星君及水部衆神，以及靈山佛教的十八羅漢。
這些神佛各有山頭立場，但說法都和平賬大聖一般無二，言青牛精套取了他們的兵器法寶。
太上老君深知自家金剛琢的厲害，對此並不懷疑。
這點陣仗，太上老君當然是不會怕的，不過他不希望讓青牛精被一個外來的大羅佔了便宜，所以還是讓季長生將青牛精叫了出來。
青牛精剛出金兜山洞府門口，就看到了半空中的太上老君，立馬就跪在了地上，現出了青牛本相。
無往不利的金剛琢也自動飛回了太上老君手上，全程沒遇到任何阻攔。
太上老君對着金鋼琢吹了口仙氣，隨後便用金剛琢穿了青牛精的鼻子，然後解下勒袍帶，繫於琢上，牽在手中，準備就此離開。
不過平賬大聖勇敢的攔住了太上老君。
“老君，青牛精收了衆神無數法寶，終究是需要還一下的。”
降龍羅漢開口道：“靈山的十八粒金丹砂就不用還了。”
青牛精大怒：“根本沒有十八粒金丹砂。”
降龍羅漢也不爭辯，十八羅漢齊齊宣了一聲佛號。
見青牛精是這個態度，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對視了一眼，火德星君主動道：“看在老君的面子上，火部的火器就不追究了。”
“水部也是如此。”
火德星君和水德星君率領麾下一衆神明離開。
青牛精對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憤怒嘶吼，妖氣沖天。
太上老君面色不悅。
哪吒三太子弱弱的開口：“老君，旁的都可以不要，我六件法寶都被青牛套去了。”
太上老君看向青牛精。
青牛精一口吐出了六件寶貝。
然後淚流滿面：“老爺，天可憐見，我一共也只拿了這六件法寶。”
李天王輕嘆了一口氣，對太上老君行禮道：“老君，既然青牛精是你的坐騎，此事後續到此爲止如何？大天尊那邊，我去與他周旋。”
太上老君點頭。
他本就是個怕麻煩的性子。
而且青牛精的秉性他多少了解一些，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青牛精是能幹的出來的。
都說牛魔王膽子大，牛魔王的膽子都是被青牛精這個大哥養大的。
在青牛精面前，牛魔王還是個弟弟。
牛魔王敢外傳自家夫人是老君的紅顏，自家兒子是老君的私生子。相比之下，青牛精打着他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藏污納垢有什麼奇怪的？
太上老君類似的事情見多了，並不會因此特別生氣，只是已經決定回去之後要把青牛精的待遇下調不少。
青牛精也瞭解自家主人的性子，愈發感覺委屈。
“老爺，我是被冤枉的，這些神仙都在坑我。”
太上老君沉聲道：“夠了，還嫌不夠丟臉？”
聽到太上老君這句話，季長生內心一穩。
當年純陽道人死在李嫦曦手上，太清聖人最終也選擇了袖手旁觀，原因和此時一樣：
嫌棄純陽道人丟臉。
青牛精這次的戰績其實很顯赫，並沒有給兜率宮丟臉。
但是他偷了金剛琢下界，就是給太上老君丟最大的臉。
青牛精還沒懂太上老君的意思。
不過季長生已經懂了，所以他立即附和道：“混賬東西，兜率宮那麼多寶貝，你偷什麼不好，非要偷金剛琢。難道在兜率宮，老君缺你吃缺你穿了？兜率宮是諸天萬界福利待遇最好的地方，你是在暗諷老君薄待手下嗎？”
青牛精雙腿一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太上老君瞥了季長生一眼，這傢伙雖然天賦不行，但揣摩聖意的本事確實是有的。
沉吟了一下，太上老君沉聲問道：“青牛，你到底吞了多少寶貝？”
青牛精還沒開口，季長生又主動道：“老君放心，雖然青牛精沒什麼腦子，本事也一般，但是金剛琢確實是神器，無物不收，所向披靡。就算是我面對金剛琢也束手無策，青牛精拿着金剛琢，沒給您丟臉。”
青牛精……再一次淚牛滿面。
要是他說自己根本沒吞多少寶貝，是不是更丟臉？
牛牛心裡苦，但牛牛還不能說。
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