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多虧了大聖援手，否則我父子還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李天王坐在下首，語氣滿是感激。
季長生和李天王碰了碰杯，好奇問道：“坊間不是傳聞你們父子關係不好嗎？我看你們同進同退，完全不像傳聞中的那樣。”
哪吒是靈珠子轉世，背景深厚。出生後元始天王就派徒弟太乙真人將哪吒收入了門下悉心教導，小小年紀就已經實力高強。
無法無天的熊孩子一旦擁有了翻江倒海的能力，他們是不懂如何控制自己的。
該說不說，闡教教徒弟確實不怎麼樣。
太乙真人只教了哪吒仙法，卻沒有教哪吒怎麼做人。
九年制義務教育沒跟上，讓哪吒開始胡作非爲。
哪吒鬧海，殺龍抽筋，名氣在萬界都有流傳。
當年差點給還是凡人的李家以及李天王當年鎮守的陳塘關帶來滅頂之災。
龍族震怒，水淹陳塘關，李天王熬不住壓力，將哪吒交了出去，也因此纔有了哪吒“削骨還父，割肉還母”的後續。
若非太乙真人以蓮花重塑了哪吒的真身，哪吒當年就已經死了。
削骨還父，割肉還母后，據說哪吒和李天王的父子關係就一刀兩斷，而且哪吒惱恨李天王賣子苟安，沒有做父親的擔當，一心想要報復。
幸好當時還在闡教當副教主的燃燈道人將李天王收入了門下，並賜予李天王一座寶塔，從此纔有了“託塔李天王”的稱號。
而燃燈道人賜予李天王的那座寶塔正好剋制哪吒，每次哪吒鬧事，李天王都能將哪吒收入塔中，這一對父子從此纔有了全新的相處之道。
但是按照江湖傳說，他們的關係還是不好的。
可季長生親眼所見，沒看出哪吒和李天王有離心離德的意思。
剛纔配合李天王和他打假賽，可是十分的盡心盡力。
面對季長生的問題，哪吒慚愧道：“當年年少輕狂不懂事，讓大聖見笑了。”
季長生有些詫異：“居然是三太子反省了自己？”
哪吒苦笑道：“本就是我錯了，自然應該反省。若是一直那麼混賬下去，師傅能保我一次，保不了我第二次。”
季長生了然。
這是被現實毒打了啊。
得罪了龍族還沒什麼，但是封神大劫牽扯的大能太多了。
哪吒最開始還以爲自己天下無敵。
等到聖人開始下場，準確的說，在聖人還沒開始下場之前，他就已經輸過好多次了。
一直贏的人很難反省自己。
一直贏卻突然開始被吊打的人，很容易就反省自己。
而當哪吒發現他老師太乙真人也被吊打後……估計就開始懷疑人生了。
也是。
雲霄自己就能吊打玉虛十二仙。
要是哪吒在封神大劫中一點東西都學不會，那他就是三叔了。
哪吒的智商不至於此。
“三太子能迷途知返，和李天王重歸於好，也算一段佳話。”季長生道。
哪吒只能苦笑。
“莫要說我了，大聖，此番十萬天兵葬身花果山，陛下那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後事又當如何？”
李天王擺手道：“無妨，你我父子領兵十萬，都不能拿下大聖。除非天庭派出大羅強者，否則大聖的安全絕對不會有問題。”
“天庭也是有大羅強者的。”哪吒提醒道。
李天王道：“若是陛下能隨便派遣大羅強者，天庭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天庭真正可用的大羅，背後無不各有來歷。而大聖背後，顯然也是有跟腳的，那些大羅強者不會輕易動手。”
李天王指了指天上，直言道：“大聖，天庭看上去很強，實際上也很強，但是想打敗天庭並不困難。後面大聖是想和天庭開戰，還是和天庭和談？”
季長生有些歎爲觀止：“看我的意思？”
“自然是看您的意思。”李天王道：“大聖如此幫我父子，我父子自然也要回報大聖。”
季長生之前已經收到了一張卡。
卡里有足夠的回報了。
雖然季長生自己還是個窮鬼，但是東海龍王敖廣、太白星君和李天王獻上的“議罪銀”，讓季漢開國的財源已經綽綽有餘。
這些蛀蟲是真的有錢。
季長生沒有先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問道：“天王，天庭現如今有多少可用兵馬？”
李天王搖頭道：“具體數目我不能確定，但是將明面上的數目減少一半，將明面上的戰鬥力縮小一半，應該還是保守估計。”
“怎麼造成的這種情況？”季長生很好奇。
軍隊吃空餉這種問題歷朝歷代都有，倒是不稀罕。
但是做到天庭這種程度，就很稀罕。
李天王解釋也很簡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修煉就需要資源，天庭發的那些資源遠遠不夠，就只能自己想辦法撈資源。”
李天王指了指哪吒：“封神大劫的時候，哪吒的實力遠不如玉虛十二仙。現如今，哪吒的實力已經青出於藍，甚至超過了他師尊太乙真人，這不是光靠苦修就能辦到的。大聖，您修煉至如今，也耗費了不少資源吧？”
季長生眨了眨眼。
這個……好像真沒有。
都是別人主動給我送資源。
而且誰作惡多端，誰就是我現成的資源。
根本就不用我去撈油水。
不過李天王的解釋很有說服力。
哪吒從一個闡教三代弟子，現在變成天庭戰神，背後肯定是有原因的。
“難怪三太子實力進步這麼快，難怪三太子和李天王現在父子關係如此親密。”季長生感慨道：“爲了三太子，李天王也算是父愛如山了。”
李天王有一說一：“大聖擡舉，哪吒天資遠勝於我，修煉資源自然要先緊着他。除了哪吒之外，我還要定期給燃燈古佛送一份孝敬。如果不想辦法撈資源，老師那邊也沒法交代，讓大聖見笑了。”
燃燈道人在沒有背叛闡教之前，是李天王的老師。
背叛闡教加入西方教後，李天王當然也不捨得斷掉和燃燈古佛的關係。
能做一個大羅強者的弟子，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緣。
昊天能把李天王引爲心腹，讓他統領天庭兵馬，難道真的只是奔着他的個人能力不成？
李天王自己心裡也是有數的。
所以每年給燃燈古佛的孝敬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季長生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如此說來，楊戩和三太子同爲闡教三代弟子，同樣是在封神大劫後實力突飛猛進，他會不會也有問題？”
李天王有些不確定：“我對楊戩並不瞭解，哪吒，伱和楊戩相熟，你認爲呢？”
哪吒也不太確定：“楊二哥常年不在天庭，天庭內部的分配他沒有參與過。不過在下界二哥有沒有做什麼，我就不確定了。從二哥的進步速度看，確實可能有問題，但也有可能是陛下私下在資助二哥，大聖問二哥做什麼？”
楊戩排行第二，哪吒與楊戩同爲闡教三代弟子，一直稱他“楊二哥”。
季長生道：“這次三太子折戟，下次天庭再派人征伐花果山，應該就是楊戩了，我看看能否早做一些準備。”
哪吒主動請纓：“大聖若是需要，我回天庭覆命後，親自去找一趟二哥。”
“那自然是好，多謝三太子了。”
“大聖不必客氣，我們互幫互助。”
看的出來，哪吒已經很融入這個平賬體系了。
那就證明李天王說的沒錯，他撈的油水，大部分都在供養哪吒修煉。
太白星君是想要自己晉升大羅。
而李天王則在全力支持哪吒晉升大羅。
每一個大羅的背後，都是海量的資源消耗。
這種級別的資源，想要走正常途徑，基本是不可能拿到的。
想要快速聚斂財富的辦法，都寫在天條中。
所以，太白星君和李天王都勇敢的衝了。
“大聖，看來您要再次被招降一回。”
李天王忽然開口。季長生疑惑的看了過去。
李天王笑着道：“太白星君又給您發展了一位新客戶，在瑤池。”
……
季長生和哪吒以及十萬天兵打的痛快，但對於昊天來說，實則也不過就是幾分鐘過去。
隨後他就看到李天王攜哪吒迴歸凌霄寶殿，披頭散髮，衣袍破爛，甚至就連李天王的寶塔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輝。
未等昊天開口，李天王就主動請罪：“陛下，臣等奉聖旨出師下界，收伏妖猴平賬大聖，不想他神通廣大，未能取勝。臣等死戰不退，以命相搏，但最終還是不敵妖猴神通。十萬天兵，現如今只有十數人了，臣死罪。”
說到最後，李天王潸然淚下。
昊天也心情沉重。
十萬天兵已經是極大的損失。
而比起戰敗，更重要的是天庭的尊嚴也被踩在了腳底。
但他還是寬慰自家心腹：“勝敗乃兵家常事。”
李天王感激涕零：“陛下，臣願再次領兵剿除妖猴。”
昊天內心搖頭。
他不懷疑李天王的忠誠。
但是他懷疑李天王的能力。
既然平賬大聖已經有比肩大羅的修爲，那就不是李天王能拿下的了。
所以昊天只是問道：“那妖猴有多少本事？需要天庭屢次出兵討伐？”
哪吒主動稟報道：“陛下，那妖猴使一條鐵棒，先敗了巨靈神，又打傷臣臂膊。洞門外立一竿旗，上書‘平賬大聖’四字，道是封他這官職，他便休兵來投；若不是此官，還要打上靈霄寶殿。”
昊天震怒。
但此時，太白星君再次越衆而出：“陛下明鑑，那妖猴只知封號，不知大小。若增兵再次動手，萬一一時不能收伏，反又勞師動衆，消耗甚巨。不若陛下大舍恩慈，再次降旨招安，就封他做個平賬大聖。只是加他個空銜，有官無祿即可。如此，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等昊天表態，呼啦啦一羣神仙全都站出來表示贊同。
“星君此言有理。”
“陛下，七大聖嘯聚山林，若是能招安，不應放過如此機會。”
“太白星君之言老成謀國，請陛下三思。”
“連三太子都敗了，天庭能擊敗平賬大聖者也不多。陛下，臣認爲太白諫言不失爲可行之策。”
昊天的神情愈發嚴肅。
這些跳出來想要再次招安平賬大聖的神仙，在昊天眼中當然不是忠臣。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蛀蟲會有這麼多。
放眼掃過去，凌霄寶殿內竟然有半數都支持招安平賬大聖。
而自己的心腹如李天王雖然忠心耿耿，但終究沒能凱旋，所以即便是再度請纓，也很難有什麼話語權。
見如此多的神仙反對，昊天雖然內心怒火洶涌，但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沉聲問道：“怎麼喚做‘有官無祿’？”
太白星君道：“陛下只需按照妖猴的意思，封他做‘平賬大聖’，只是不給他神權，也不與他俸祿，且養在天庭當中，收收他的邪心，使他不生狂妄，從此乾坤安靖，海宇得清寧也。”
昊天內心冷笑。
太白打的一手好算盤。
拿天庭的威嚴，去成就一妖猴的名聲。
況且妖猴若真的上了天，和太白星君勾結在一起，天知道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昊天有心拒絕，只是羣仙反對，他若一力堅持，有違他的忍道。
而且若是再派人出手對付平賬大聖，也的確需要仔細謀劃。
李天王帶着哪吒三太子外加十萬天兵都拿不下花果山，昊天不得不慎重起來，下次若再出手，定然要畢其功於一役。
否則天庭的面子就真的丟大了。
所以他需要時間謀劃。
但是讓他按照太白星君的節奏來，也是萬萬不行的。
內心計議已定，昊天便沉聲道：“朕與娘娘商議後再做決定，爾等退下。”
片刻後，昊天找到了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已知昊天的來意，故意問道：“陛下是想退縮了？”
昊天搖頭：“娘娘，朕說過，這一次朕絕不退縮，一定會打贏這場反腐的攻堅持久戰。”
王母娘娘有些許動容。
昊天這一次，的確很出乎她的預料和認知，硬的時間有點久。
“你還打算派天兵天將去收服妖猴？”
“不，此妖猴實力超出了朕的預料，必須要嚴陣以待，不能輕敵。此番李天王沒能拿下妖猴，已經貽笑大方。若是朕情急之下再派大將，依舊無功而返，天庭的聲威會徹底一落千丈。”
王母娘娘點了點頭。
隨後看了昊天一眼，黛眉微皺：“平賬大聖展現出來的實力是不是有點強的過分？此前本宮從不知曉，居然有一位可以比肩大羅的真君境強者存在。”
昊天聽出了王母娘娘的潛臺詞，解釋道：“朕也懷疑是幻術作祟，所以親自去了一趟太陰星。”
“結果呢？”
“李嫦曦並無動用太陰權限。”
“那就是真的突然冒出來一個比肩大羅的真君境強者？”
王母娘娘愈發震動。
但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如此強者，也能一直隱藏起來？”
昊天解釋道：“聖人也未必有這般手段，但若是妖族餘孽，也可以接受。比起此妖猴，當年鬥姆元君橫空出世更加讓朕詫異。妖族餘孽，肯定有某種能瞞過聖人乃至道祖探查的手段。”
王母娘娘微微點頭。
和突然冒出來的鬥姆元君相比，平賬大聖的確可以接受。
阿斗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不過王母娘娘還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陛下，有沒有可能，此事和妖族餘孽無關？除了太陰幻境之外，還有一種手段可以瞞過你我的感知。”
“朕知你的意思，你懷疑是接引聖人出手。”
王母娘娘默認。
昊天搖頭道：“通天教主和接引聖人動手時，就在靈山之上。如來與彌勒親眼所見，朕也事後趕到，此事做不了假。接引聖人接了通天教主三劍，此時正在閉關療傷。朕已經確認，接引聖人沒有出關。除非接引聖人和通天教主是在做戲，否則此事定然和接引聖人無關。”
王母娘娘道：“接引聖人做戲也不是不可能……但通天教主的確不可能配合接引聖人做戲，他的智商也無法扮演的這麼好。好吧，可能是本宮想多了。”
通天教主在傳遞錯誤信息這方面，堪稱六聖第一。
當年的鬥姆，今日的昊天與如來，都栽在了同一個坑裡。
但他們一無所覺。
“娘娘，朕準備先允太白所請，將妖猴招安到天上，先行控制起來，觀察他的弱點，同時讓太白和妖猴再次碰頭，抓他們一個人贓並獲。”
昊天眼中閃過一抹冷芒：“只要人贓並獲，即便是太上老君那裡，朕也有話說，只是此事需要娘娘幫助。”
“本宮要如何幫忙？”
昊天解釋道：“那妖猴實力足以比肩大羅，放在朕其他心腹那裡，朕怕看不住他。唯有娘娘，絕對能洞悉那妖猴的隱秘，隨時鎮壓一切。所以，朕準備將妖猴放在娘娘這邊。等妖猴露出破綻，朕再行出手。”
“我這邊哪有適合他的位置？”
昊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娘娘，讓猴妖管那蟠桃園如何？”
王母娘娘：“……你讓一個猴子管桃園？”
昊天笑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只要猴妖動手，我們就有了拿下他的理由，請娘娘助我。”
……
同一時間。
季長生也加上了新客戶的聯繫方式。
新客戶是——七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