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見面
水無形，但水有相。
冰、雪、霜、雲……都是水相。修行所說的屬性往往是形而上的，便如冰屬性和水屬性，在諸多功法、神通中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屬性。
蘇禾玩的了水，玩冰就要困難很多。
水相，是輔助神通，但作用很大，能讓繼承者任意玩轉水相。
蘇禾很中意它。
領域展開和小世界徹底融合，小世界頓時變成一望無際的大海，頭頂電閃雷鳴大雨瓢潑，身下海浪翻滾。
蘇禾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形成這樣一片領域，海中暴風雨。這應該是心理壓抑，想要發泄的人才會形成的領域。
……唔，難道是這一年，被壓抑的太憋屈了？
這片小世界只有雛形，不說日月星辰，連座活火山都沒形成，更別提生命。
領域展開和小世界融合，以自身道韻浸潤小世界。要不了多久它便徹底姓蘇了。
這個不着急，這就是一處試驗場，所有欠缺都要蘇禾一步一步補充，補充小世界的同時認清世界本質。
玩夠了，玩通了，就可以着手開闢界珠內世界了。
領域浸潤小世界，蘇禾意識落入意竅內，往道宮內爬去。蛤蟆坐在龜殼上隨行。
道宮之後，蒼天大海，擎天龍龜。
一進來一龜一蛙同時怔住。
一塊巨大的石碑立在海中，一道新生的法則在傳承地盪漾着。
一次只能獲得一項傳承。
這規矩看到巨石，立刻就明瞭了，這是法則不需要語言描述。
龜蛙對視一眼。
“老祖宗們是不是在針對我？”蘇禾問道，這分明是一條新法則！白靈搶了七十多道傳承沒有這規矩。他搶一個就有了？
偏心了啊……
“屁！明明是在寵着你！”蛤蟆白他一眼，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規則只是警告，沒有任何處罰，明顯是龍龜前輩針對蘇禾金手指開的後門。
這一次傳承龍龜沒有再低頭俯身。第一次是對小龍龜的照顧，之後想獲得傳承，就要自己爬上去了。
蘇禾踏浪而起，水浪載着他直上九霄。伏於雲間與傳承龍龜雙目持平，星空再次籠來纔看到，龍龜背上趴着幾隻小龜——當然，這是相對傳承龍龜而言，事實上最大的足有山大。
一共十七頭，蘇禾認識的七位長輩都在，已經死掉的白靈也在——連蘇禾都在，一羣巨龜中小小的一點兒，竟有幾分可愛。
這羣龍龜大小不一，最大的三頭其中兩頭蘇禾都不認得，剩下一位就是泰老祖了。
再接下來第二梯隊竟然是白靈和荒祖在內的三頭龍龜，但沒紅爺，紅爺在第三梯隊，剩下所有龍龜都在第三梯隊——除了蘇禾，他小小的一隻甩在最後，可憐兮兮。
這是龍龜一族從誕生之初到現在，全部龍龜留在這裡的傳承道影。
第一次進來就知道，龍龜可以把神通傳承留在這裡，但具體怎麼操作蘇禾不知。看到這些龍龜他瞬間瞭然了。
四爪一劃海浪載着他落在傳承龍龜背上，與自己的傳承道影重合，腦海中所有本領閃過。
能留在這裡的只有明鑑和雷鳥。
一種被複制粘貼的感覺升起，明鑑化作一顆閃亮的星辰落入傳承龍龜眼中，傳承龍龜一聲長吟。
血脈翻涌，蘇禾腦海多了一道意念，是一條機械化的通知：族羣內有新神通融入血脈。
山海玄界內，剛剛陷入沉睡的幾道意識紛紛醒了過來，張口向着天空長吟。
龍龜嘶吼聲盪漾在整個玄界內。
“哈哈哈！小傢伙果然將它的明鑑融在傳承中。”這是古洛吼聲蘊含的意思。
它注視蘇禾整整一年，親眼見證明鑑的誕生，豈能不懂？蘇禾現在明鑑使用的這般方便，和龍龜的研究密不可分。
這神通在龍龜族內早不是秘密。所有龜或多或少都研究過了，不然僅憑青元門諸位長老構造出的術法，即便經過天地形成神通，消耗也會大的可怕。
蘇禾禱天告地成就明鑑神通，其他人研究越深，蘇禾明鑑等級越高。功能越豐富，消耗越少。
紅的長吟聲傳來：“不錯，稍後將我等領悟融入，明鑑有化作天生神通的潛力。”
天生神通不是傳承，就像負山、神威、千鈞一樣，血脈提升到一定程度自然覺醒。
這是本能。
道宮鎮壓，震不住本能。
只有在本能上的延伸，纔是傳承神通。例如山神和祭魂。
做個比喻的話，走路和抓拿是正常人生長到一定程度的本能是天生神通，而舞蹈就是延伸是傳承。
明鑑不攻不防，但潛力極大，對龍龜進化的幫助，要超過其他所有天生神通。
有明鑑，龍龜誕生率至少要提高兩成。
早有龍龜學來明鑑當術法一般凝聚成神通種子，但並沒有融入傳承中。
給族羣增加神通，會被龍龜一族氣運所鍾。
氣運加持，道途愈加暢通。做長輩的，這功勞搶不得。
就在這一瞬間諸天萬界，諸多大能同時望向最近的龍龜所在處，就在剛纔的一瞬間他們發現龍龜氣運暴漲兩成。
這已經是這幾天龍龜氣運第二次提升了，第一次是龍龜一族誕生新成員。
龍龜一族成員太少，誕生一頭新龍龜氣運大漲理所當然，但才幾天又漲一次——又有新龍龜誕生？
卻也有人看向玄荒界，看向東雲山的三生門，當日蘇禾渡劫，忽然被兩頭龍龜封了現場，惹人懷疑！
有人歡喜有人愁，龍龜敵人不少。活下來的不多，但凡活下來了，必是擎天大能。
一道道意念在各處升起，龍龜一族太強，強大了關注的存在便多如牛毛，稍有變化就想查的清清楚楚。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被調動起來。
傳承龍龜背上，蘇禾的傳承道影急速生長，比方纔足足大了七八倍。
傳承身影的大小不是看道行，而是看留下的傳承！傳承越多，質量越高，身形便愈加宏偉。
蘇禾兩道傳承全部留下，明鑑化作一顆星辰。雷鳥卻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龍龜眼中的一顆星辰中。
這是龍龜傳承早有類似術法，雷鳥只能算做補充。
那星辰漸漸黯淡下去，暫時不可被接受。要等雷鳥和已有術法融合，形成新的術法纔可再次傳承。
與傳承道影融合，蘇禾看向其他龍龜的道影時，便能看到一道道符籙漂在每頭龍龜身上。
每道符籙都是一段經驗總結，目光看過就像看書一樣，自能獲得其中經驗。
本命器鍛造歧途
水相全解
受孕千二百法
火系神通搭配三百六十法
……
林林總總甚是豐富。
有關於神通搭配的，有戰鬥機巧類的，有修行禁忌的。大多屬於修行經驗，偶爾混進去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每頭龍龜身上飄起的最大號的符籙，便是那頭龍龜的開天經驗——除了白靈，白靈道影上巨大符籙足足有三枚，但沒一枚和開天相關。
這姐姐壓根沒留下開天的任何信息！
三枚是三種神通修行的注意事項。
不留開天經驗都能達到第二階梯，留下豈不是體形直逼泰祖？
蘇禾感慨一聲。這些經驗很大程度上比神通傳承還要寶貴。
連蘇禾在內只有十七頭龍龜傳承道影，也就是說龍龜一族從誕生至今只誕生過十七頭……或者十八頭龍龜！身下最大的傳承龍龜不知算不算一頭？
但今活着的卻只有八頭。龍龜長生，這個折損率高的可怕！
“先接受傳承，還是先看前輩經驗記憶？”
蛤蟆在心底向蘇禾問道。
“同時！”蘇禾回道。傳承中記載了不少龍龜進階經驗，可以學習避免彎路。但傳承神通和術法形成神通種子不同。
龍龜本身神通，會直接融入身體，不需要蘇禾操心。這個時間完全可以觀摩學習。
一龜一蛙從龜背上退下，再次回到傳承龍龜眼前，蘇禾盯着兩個神通。
“我選玉真，你搶水相。”蘇禾在心底向蛤蟆道。
玉真也是一種神通，屬於被動輔助類。龍龜壽命太長只要不作死便永無止境。這般久遠再跳脫的性子都會慢慢變得止水一般，甚至宛如一顆石頭，不動不想對萬事萬物再難心動。
這般活着與死何異？
龍龜一族從不追求大道，只想活的灑脫，玉真由此而生。
從學會玉真一刻，性子、心境會被留存。日後心境變換，察覺不對運轉神通，性子又能回來。
當然這不是萬能的，用的次數越多，效果越差。還是增強道心纔是根本。
蘇禾覺得白靈一定接受這道神通了，不然兩萬年足以變得安靜下來。
一龜一蛙，一個閃現探爪一個頂頭拱角，同時抓向兩道神通。
傳承空間內光芒一閃，他倆同時被丟了出去。一枚骰子落在蛤蟆頭頂，滴溜溜丟出了兩點。
一股說不明的意蘊從心底升起，這一刻渾身酥酥麻麻，骨頭縫都在瘙癢。彷彿體內有什麼東西要覺醒了。
這是神通甦醒的感覺。
蘇禾忍着不適，向蛤蟆道：“你說，我拿的算是正統傳承，伱摘的算是強搶，如果我不拿，你直接獲取，算強搶不？”
每次都有一個不能擲骰子，總覺得賠本。
蛤蟆輕笑一聲：“道宮我自己進不去。”
這是龍龜一族的傳承，雖然說魂獸主人一體，但畢竟不同。不和蘇禾意識體同步，它單獨進不了道宮。
“再來一次，這次你單獨摘星。”蘇禾帶着蛤蟆闖入，片刻後便被扔了出來，蛤蟆手中一顆星辰融入蘇禾體內，沒有骰子降落。
果然bug不是那麼好卡的，除非老祖給傳承加設定，蘇禾進去一個傳承也不許獲得。
但那個應該觸碰紅線，違背傳承本身的法則了。
術法：火雲術。
這是火系術法，本來和蘇禾屬性相沖，取來也沒想修行，權當獲得一門知識，作爲參考。
失策了，剛纔就應該這麼做的，他取無用術法，蛤蟆強搶神通。
兩人對視一眼，又一頭鑽進道宮中，片刻後再次出來。蛤蟆頭上頂着滴溜溜旋轉的骰子。
四點。
神通：負山，山神。
術法：神火源
酥麻瘙癢更重，已經帶上刺痛。只片刻間刺痛逐漸加重。
蘇禾咬牙咆哮一聲。
怪不得亙古之前，所有神獸渡過天劫，都會陷入長時間的沉睡。
那會兒並沒有道宮的存在，渡過天劫傳承一股腦灌入腦海，神通同時在幼崽身上覺醒。
不陷入沉睡根本不能適應。
道宮不是龍龜天然就有，乃是有祖輩大能鎮壓血脈，人爲凝聚的。
龍龜傳承愈來愈多，不加控制直接由血脈激活，甚至可能覺醒屬性相沖的神通。真如此未曾死在天劫下，反而死在自家傳承中。就真真冤死了。
龜有道宮，龍有龍門，鳳有鳳髓皆可鎮壓自身傳承。
加個保險，給後輩一個選擇的機會。
“短期內，你不能再繼承傳承了，不然真要陷入沉睡。”蛤蟆悠悠道。這樣的沉睡不是三天五天，至少需要以年計。
上古之時渡過天劫，沉睡數百年也是尋常。
蘇禾笑了一聲，意識再次進入道宮，沒有打傳承的主意，而是落在龜背上，去查看前輩的經驗。
蛤蟆出了意竅，落在蘇禾龜殼上，看着漫天大雨，敲着他龜殼，百無聊賴。爪子上一道道符文凝聚，一會兒打向蘇禾識海，一會兒拍向自身。一會兒又收回符文稍做更改。
每道符文都是魂獸特有，蘊含着“封印”、“斬斷”、“閉塞”等等意蘊。
這是將兩人記憶、視覺、聽覺等切斷的符文。
它從不想認主，魂獸認主是處於次級地位，時間越久越會活成主人模樣。將這些個功能關閉便會好的多。
況且，蛙還是要隱私的。
當然只能關閉，不能徹底斬斷。想重新開啓，雙方同意瞬間可開啓。
做完這一切蘇禾還沒醒來，蛤蟆縱身一躍，進了山海玄界。還在那片海中島嶼上，四周只有樹木，連鳥叫聲都沒有。
只有一聲聲龍龜吼叫，那些陷入沉睡的傢伙又醒過來了，正在討論明鑑該怎麼更改。
蛤蟆對這個不感興趣，從腹部口袋裡取出一柄斧子，叮叮噹噹的砍倒大樹，開始在島上佈置祭壇。
這島便是蘇禾在玄界的領地了。此處距離其他龍龜所在地不知多遠，不可能每次查看資料都讓老祖將他拉到山谷聚集地。
規劃、興建玄界是魂獸的本能，也是職責。
蛤蟆在諸位龍龜探討中不時咕兒呱，咕兒呱的插兩句話，便有各種材料從內陸飛來。
水晶玉璧，召喚祭壇。
蛤蟆一樣一樣的重建起來，不是泰祖山谷那樣宏偉建築，只是一根白玉柱子，一塊玉璧。
足夠蘇禾使用。
有這柱子在，蘇禾無需每次都要蛤蟆牽引，自己便可分出一縷意識進入山海玄界。
直至三日後，蘇禾悠悠醒來。仰天一聲長嘯，聲音中滿是興奮。
雖然神通暫時不能獲取，一口吃不成胖子，要身體適應後纔好。
但是這次沉睡，大有所獲！
果然，比起神通來諸位前輩的經驗，才更加珍貴。對於日後進階，界珠開天的道路，蘇禾有一點點頭緒了。
但還不夠，最好再有幾個雛形小世界可以做實驗。還能去各大絕地轉轉，看看純屬性的極端環境就更棒了。
沙漠、地心岩漿、極地冰寒……
這個不急，有的是時間。
蛤蟆感知到他的清醒，跳出玄界落在龜殼上。從口袋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璧，上面字跡流傳。
“洛前輩要你取一滴丫丫的血液來，它改化獸篇用得到。還要你將東雲山三生門的碎片蒐集一下。”
三生門碎了？風易居惹到洛叔了？蘇禾眼睛都亮起來了。
風易居這麼勇的麼？
以前或許還不明白，但看過諸位前輩的經驗記憶——蘇禾覺得古洛說的，龍龜一重等階修士兩重。
這老龜怕不是在忽悠他！
最起碼從前輩教學記憶裡，看到的龍龜打同階修士，真的是在玩。比打兒子還輕鬆！
白靈剛過天劫就可單打一羣化妖第五步，閒庭信步的那種。
蘇禾自認比不過白靈，但是不至於只相當於化妖第三步吧？覺得白靈記憶裡那樣的第五步，他同時打三五個不會有任何問題。
“走吧！”他向着蛤蟆道，翻身向空間門游去。
化獸篇是奇篇，想要更改絕不容易。風丫丫還困在白靈的龍龜世界。要她的血液，得回白靈世界。
蘇華年應該可以定位。
再不行就去找洛叔。
有家長了，底氣都足了。
領域已經在這方小世界打下印記，完全可以離開，出去後還可以去極地看看，有經驗了便回來嘗試構築這片小世界。
蘇禾探頭從空間門向外看去，外面還是東雲山，但已經徹底變了模樣，變得蘇禾徹底不認識了。山川變形江河移位。
玄清觀所在的山峰竟被一劍斬斷。四周寸草不生，只有化不開的積雪。
算起來，這會兒才入秋不久。
蘇禾從積雪中聞到了領域的味道。
蘇華年一身白衣，提着仙劍靜立門外，任憑雪花飛揚落在身上。宛如幻境中，蘇禾冬眠途中醒來，透過門縫看到的薄雪微覆的冰雕。
但她不是冰雕，見蘇禾賊兮兮探頭，嘴角升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看着蘇禾，許久未見，變化甚大。一個不再是掌門夫人，一個已經是諸天萬界都要仰望的龍龜。
“恭喜。”
仙子朱脣輕啓，輕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