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只此一次
我信你個鬼！
這妖精壞得很，才騙我一次，又想來。
蘇禾發現這大殿的端倪了。
凡是生靈，無論目光、聲音、肢體語言，只要想表達意思時，必會引動神識，無論多少！
而大殿傳來的聲音，不帶有任何意念、情感！哪怕聽語氣分明是歡喜、調侃。
就像一個木的情感的傀儡。
蘇禾擡頭，看着大殿。
一點兒都不放過，一寸一寸的檢視，足足兩三個時辰，外界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繁星當空。
蘇禾什麼都沒看出來！
在他眼裡，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殿！唯一的優點就是結實，結實到蘇禾沒有辦法損毀一絲一毫。
山海玄界內，意識分身拍浪而起，向着空中輕輕長吟一聲。
家人們，都睡了嗎？
片刻之後，他被拽到一片海底，一頭水晶般，透明的巨大龍龜呈現在眼前。
“二爺！”蘇禾輕吟。
這是鎮壓無塵海的荒祖，平素意識分身都不留存山海的。
水晶龍龜看着他，眼裡帶笑。
不錯！
叫二爺比叫荒祖親切多了，這纔是一家人該有的稱呼嘛。
“二爺還沒睡？”蘇禾低吟。
荒祖哈哈笑了起來。
長吟回覆：“那不是睡，是爲融合騰蛇做調整。我得先做好準備，保證融合期間無塵海不出亂子。”
他真身鎮壓無塵海，前期準備工作要多一些。免得融合期間無力顧及無塵海。這次也是回山海玄界，在族中寶庫內挑些材料，佈置大陣。恰好聽到小不點的呼喚。
“出了何事？”荒祖低頭看着蘇禾。
蘇禾嘆口氣，輕吟迴應：“我本體在族姐墓中，但是……我看不懂！”
知識匱乏，道行低微。所有東西擺在面前，蘇禾都看不懂。
“我看看。”荒祖輕吟，不見它有何動作，蘇禾意識體忽然散開，化作一層幕布，同步放映蘇禾本體所見。
宮殿、石柱、水池、小島、兩具屍身，還有一臉呆萌的小崽兒。
“咦？”看到小島上兩具龍龜屍身，荒祖聲音直接出現在蘇禾意識中。
“你騰空鳥瞰此地。”這是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白靈墓地，上次只在蘇禾記憶中看到，只能片面的看到蘇禾所見，而且——記憶這種東西，很多時候並不靠譜！
不需大能，化妖境就能隨手更改弱者記憶。
蘇禾照做。收了身下水浪騰空而起，向下方小島看去。然後一點一點的轉頭，將整個大殿環視一圈又一圈。
“出去一趟，看看外面。”
蘇禾縱身而出，高高飛起，俯覽大殿、小島。
小島呈葫蘆狀，大葫蘆上是墓室宮殿，小葫蘆上是神賜之地。
“這個氣息……”荒祖沉默片刻，聲音在蘇禾意識中響起：“這是救世樓的母神葫蘆和萬天宮的存身殿！”
無需蘇禾詢問，荒祖已經向他解釋。
“救世樓是觀鏡族所創，觀鏡一族甚是奇特。身如鬼魅行於諸天萬界，只響應衆人召喚，若有人遇事抗不過去，誠心祈禱，救世樓便有觀鏡族人現身，頂替其身份，爲其料理事件。觀鏡族可從中獲取獨有氣機，進階修行。”
蘇禾眼睛一亮，大千世界無所不有，這是傳說中的頂包大師啊！不知多少人渴求的存在。
荒祖哂笑聲響在蘇禾意識中：“世間哪有這般美妙的事？觀鏡族料理一事，往往帶來更多麻煩。不過他們的母神葫蘆卻是至寶，觀鏡族處處頂包還活的好好的，便是靠此物，於母神葫蘆留下印記，便是意外死去，也能於葫中重生！”
“萬天宮的存身殿，沒有重生之能，但無論傷勢多重，置身存身殿便可固化傷勢，永久處於彌留之際。”
荒祖聲音中帶有幾分疑惑。
無論母神葫蘆還是存身殿，都有極大的限制。母神葫蘆只對觀鏡族有效，且不是所有族人都能復活。化妖境以上便做不到。
存身殿也差不多，踏天二重以上便失效了。
否則這般至寶豈是他們小門小族護得住的？
蘇禾繞着雲中島飛行，一點點播放給荒祖。荒祖沉默許久，才道：“你那屍身當是復活手段，若你在外橫遭不測，或許會在此地復活。不過生死大事，莫要在此嘗試。”
一啄一飲天地定數。神獸天生特殊，長生久視戰力絕強。卻不能像普通修士一般，踏天二重星命境，寄託性命於虛空，只要沒有逆斬根源的手段，不能打碎本命星辰，死後還可復活。
神獸只有一條命，死了就是死了！
白靈這是想逆天改命，死後再活一世？
她早就預感到自己會死——或者早就做好作死的計劃了，但是出了岔子，沒能復活！
存身殿裡的屍體，是真正的屍體。
她太想當然了，怕是對自己的強大沒有清晰的認知！能復活她的手段，諸天萬界也沒什麼存在不能復活了。
難怪不許其他龍龜靠近，龍龜道韻各自不同，她是怕其他龍龜的性質、道韻影響復活大陣。
小龜崽就不一樣了，他……太弱了！
蘇禾腦袋搖成了撥浪鼓，除了白靈這種腦回路不正常的龜，誰閒的沒事會死着玩？
荒祖沉默許久，真身不在僅憑小龜崽的眼睛去觀看，連百之一二都看不出來。
“族姐呢？”黑龜是留給他的復活手段，白龜呢？
荒祖搖頭：“她太強大了，想復活她，不存在可能性。對她而言，這裡就是大墓……”
荒祖沉默片刻，道：“不必強求自己，白靈所做之事，連我等老傢伙都看不明白，她既有手段，必然留下後手，好生修行，到時自會發現。”
蘇禾點點頭，又道：“二爺，那宮殿可說話。”
“是新生的靈，類似器靈之物，在可以模仿小白靈生前神態，你若喜歡，待它徹底凝聚，日後你可來這裡調教它。”
蘇禾一怔，竟有些失望。居然不是白靈，只是個人工ai。
玄界之內，幕布一閃恢復蘇禾意識分身，被荒祖勉勵幾句，便要送回小島。
蘇禾緊忙吟叫開口：“二爺，幫我煉化一下小世界的入口啊！我想隨身揹着。”
荒祖笑着搖搖頭。
“做不到嘍，我真身在無塵海，一步不能離開，連騰蛇都是他們獵殺送來的。你再等等，等你洛叔他們醒來，幫你出手一次。若不放心，族內寶庫中有定界石，取一枚放入小世界，給空間入口加一道防守。”
蘇禾點點頭。身形一閃，已經回到自己的小島。
海底荒祖卻沒再挑揀寶物，反而愣在海底不知在思考什麼。
雲中島。
蘇禾看着大殿中的兩頭龍龜，若有所思。
聽荒祖意思，這是白靈留下的復活手段，但沒復活成功。復活回城卡bug了，一直處於跑屍狀態，所以需要求救？
爲什麼不直接向長輩求救？總不能是他在這裡形成復活備胎，需要他也自殺一次，然後帶着她一塊兒復活吧？
有點兒嚇唬龜了。蘇禾目光落向白靈屍身：“小姐姐？”
不知爲何，總覺得這白玉龍龜安靜趴着太過反常。應該詐屍跳起來盤腿叉腰大笑着，問他驚不驚喜才正常。
但是白玉龍龜沒有這麼做。
蘇禾又輕聲叫了一聲。
半晌，一聲清幽的輕嘆自殿外傳來。
蘇禾回身出殿，追逐着聲音一路從雲中島落在下方大澤之上。
澤水平靜，只微微盪漾。
頭頂一輪圓月掛在正空，月光穿過雲層，落在水面隨着水波輕輕盪漾。
月光下，水面上，一位傾城女子赤足而立。雙腳交疊，玉指點在水面，一身輕紗隨風而舞，看着蘇禾，眼中帶着笑。
在她背後有一頭玄武幻影，靈蛇飄逸輕盈，玄龜霸氣威武。映着月光愈加神秘。
女子朱脣輕啓，輕聲道：“小族弟，只此一次，看罷記住，莫忘！”
這女子蘇禾不認得，但只看一眼便知道她是白靈！龜是白靈，蛇是白靈，這女子也是白靈！
不等蘇禾說話，一抹清幽的歌聲蕩起，好似鮫人低吟，就着圓月，融入澤水。水面星星點點，月光粼粼，美不勝收。
仙子赤足素手，踏着歌聲節點身姿婆娑起舞，恍如月宮仙子鸞回鳳翥。
蘇禾一時間看呆了。
他不知白靈在做什麼，只是覺得好美。圓月、青煙、如水舞姿。
這舞蹈、歌聲、月色……流水一般浸入蘇禾心田。
烏雲起時，半遮明月，一曲終了。
很美，蘇禾沒看懂。
但蘇禾知道，這個白靈不對勁，她居然不跳脫！居然唯美。畫風都不對了。
他向女子看去，仙子微微搖頭：“莫問，我只是意識碎片，留一段舞給你……或許是一部功法？”
只是本體斬出的一縷意識碎片，體術時候開溜，留下一段舞蹈罷了，不知前塵往事的。
她一語罷，身形如夢幻泡影，輕輕散開。
蘇禾愕然，竟有幾分悵然若失。
“姐姐人身模樣，漂亮不？”那悅耳的聲音最後一次落在蘇禾耳中。又成了俏皮口吻。
又撩我！
蘇禾無能狂怒。踏浪而起，回到雲中島。大殿、屍身、安靜小島，沒有任何變化，再說話，大殿又恢復成隨機回答。
踏浪返回大澤，鮫人祭祀還在準備書簡。
蘇禾則一臉怪異的站在一枚巨蛋旁邊，這枚巨蛋被鮫人一族小心翼翼的供奉在水下宮殿裡。
是白靈留下傳宗接代的。
不是產卵留下，而是以諸般天材地寶，凝聚自身血脈傳承形成的。
蘇禾意識分身請荒祖看過了。不會有錯，成年龍龜都有這本事，大概白靈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復活，所以留下這枚龍龜蛋。
但蛋內只有雌龜性命氣息，沒有雄龜的。需要雄龜以自身本源浸透、孵育。
果然，龍龜在覺醒龍龜血統後，無論雄龜、雌龜，都把傳宗接代設爲最重要的龜生目的！
蘇禾此刻愛莫能助，他……太小了，龍龜至少開天五重，滋潤肉身，纔有繁衍後代的能力。
當然，這項工作蘇禾責無旁貸的承包下了，一眼將鮫人王想讓其他龍龜幫忙的想法瞪了回去。
荒祖哈哈大笑着再次送他意識分身離開。
這種傳承方式只是迫不得已時的一個備選，真誕生龍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還不如留下龜珠，讓其他龜類繼承，但顯然白靈屍身另有用途，不可能凝聚成龜珠。
天快亮時，祭祀已經準備好一冊冊書簡，足有數萬冊。
玉珠跟在祭祀身旁。
祭祀匍匐：“尊神，吾神所有神諭皆在此處。但神諭是吾神所創文字書寫，可否讓玉珠跟在尊神身邊，爲尊神誦讀？”
“可！”蘇禾知道鮫人祭祀所想，不想將這個覺醒鮫人女皇血脈的後人，困死在這一片墓地罷了。
白靈不靠譜，誰知道能不能回來。多久才能回來。百十萬年自不必說，就是三五千年後才能迴歸，鮫人也換兩茬了。
不服侍在龍龜身邊，鮫人進階緩慢。往往連化妖都達不到，兩三千年壽命到頭。
拒絕了祭祀的招待請求，蘇禾收了藏書，帶着玉珠兒衝出大墓。老槐樹上的靈族他已經看過了。
封印蘇禾破不開封印，很難滅殺那靈族。
懷疑第一次能探爪進去，都是封印開後門，刻意讓他收走恆卦的。
大墓之外也是早晨，朝霞透天，朝陽初升。
蘇華年提着仙劍站在一枚石卵上，望着此地空間，這片世界的空間特殊，對龍龜友好，對外人強硬。
蘇禾可以一頭撞開的空間，境界更高的蘇華年反而做不到。
風丫丫說了大墓空間中的遭遇，那裡有一位靈族踏天，蘇華年便來此間守着。
直至蘇禾帶着一位鮫人破空而出。
相視而笑，一同向風丫丫所在島嶼飛去。
“接下來，你要做什麼？”蘇華年輕聲問道。
龍龜一族沒有固定的族羣領地嗎？新渡劫的小龍龜，無需回家？
蘇禾一愣。
事情很多，還有成羣的神通術法等着學習，還要參加雲夢澤的龍神祭。
最主要的，龍龜渡劫之後。並沒有選擇功法，以前是靠葛老道的龜壽長息決修行進階。
渡劫之後這功法便跟不上蘇禾的進境了。
龍龜有自家的呼吸法。但剛渡劫不會選擇，要先定下道途，知道自己要凝聚什麼樣的道基、道器之後，才選取相應的呼吸法。
以之成就神通。
但蘇禾道基被白靈搞定了，進階方式是凝聚六十四“卦”。對呼吸法要求反而不高。
那就應該選擇最適合自身的，對肉身提升最強的。
還有對戰的戰技，一頭龍龜不可能永遠只用天生神通。
龍神祭是二月二，現在才十月，還有好幾個月。足夠蘇禾真正強力提升一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