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法則,如因果線一般牽在蘇禾尾部。
神龍與世界渾然一體。
就在這時,一條天狗啪嘰砸了下來。就像落入油鍋的扁食,剎那間成了衆矢之的,整個世界連同蘇禾的力量轟然落了上來。
一隻開天五重的天狗,還是肉身已經死去的。在這般力量面前連個水花都不曾打起來,頃刻崩碎。
整隻狗剎那間消融殆盡。
天狗肉身破碎,只在原地留下一條黑狗殘影,不知所措的打量着四方。
汪!
汪汪!
漸漸的龍身化作人身,盤膝端坐虛空,背後羽翅閃爍着朱雀火焰,剛開始火焰只在雙翅之上,慢慢的卻向外蔓延去。
世界又陷入沉寂。
境界太低了,四境仙尊的力量不足以將鎮邪道宮完全凝聚,支撐不起這般大陣來!
白音感慨着。
蘇禾眨眨眼,這就有幾分離譜了啊!和他完全相反。他是穿越而來,有幾分特殊理所當然……
白音曾經探究過,然後……鳳祖給的太多了,買斷了白音卜算她的權力。
蘇禾再次陷入法則的梳理,與大道感悟之中。
她這裡祭煉鎮邪道宮進入瓶頸,這傢伙卻每一刻鐘都在進步。
玉分陰陽,陰魚陽魚可以拆分開來。
而且……蘇禾微微振翅,化作人身。一身黑衣立在虛空,雖然還沒證得朱雀,但是背後翅膀沒了。
月長明,人常在。終有一日人如月圓,會在現世真正相聚。
孔雀雙翅扇動飛在半空。口中一聲又一聲鳴叫,一聲比一聲淒厲,似有無邊痛楚。
蘇禾向那院子看去,白音丟出的並不是後世長月府建築的模樣。只是一片臨時洞府。
蘇禾整個人都沐浴在硃紅色的火焰中,卻不曾被這火焰所灼傷。
當然,翅膀能耐還在,只是人身更加完善了。
奇妙的很!
就像當初還沒成就玄武,已經凝聚出靈蛇一般。
後世的黑狗,真如器靈一般。有諸般手段又能與人交流,已經開啓靈智。
火焰也愈加濃稠起來,然後開始縮小、塌陷。最終貼在蘇禾雙翅上,形成一層濃郁的薄膜。
這傢伙還有生前記憶麼?
白音笑了笑,一揮手一片院落落在長月府中。
鳳凰真火從點燃的那一刻起,就不曾熄滅過。便是不在身外顯露,也會燃燒在體內。
下一刻便被小世界中大道吞噬,化作一體。
這種感覺,就像當初在玄黃洞天吞下雪蓮,肉身急速提升時一般。
這會兒的黑狗卻只是一條單純的狗,甚至見識還不如尋常土狗。
然後……真的融化了。
蘇禾伸手一點,喝一聲:“出來!”
那如岩漿一般滾燙沸煮的真血,自雙翅而起流入身體,緩慢的向心髒而去。
白音不說話,品味片刻,手指輕輕舞動,剛剛生成的門樓上,便出現“長月府”三個大字。
剎那斬斷自身與小世界的一切聯繫。
白音看着手中玉佩,眼睛便亮了起來。將那玉佩望空一丟,一指點在玉佩上。
不過蘇禾是沒有命運,隨機生成。鳳祖卻是每一道命運都是真實。
蘇禾身上便發出炒豆般的聲響,噼裡啪啦——
黑狗,忠心耿耿。
這還是已經縮小,剛纔足足擴大到二三十里,不比祀姥姥小了,然後又漸漸濃縮,縮到現在大小固定下來的。
稍微向前一步,就能戳破這層窗戶紙。
要在星海看守許久,有座不怕被人窺探的洞府,卻是相當不錯。
最終籠罩蘇禾全身。
“???”白音驚詫,她讓蘇禾去感悟小世界的大道和法則,蘇禾卻將整個小世界煉化了?
別鬧!這個小世界她買不起!
就在翅膀消失的一瞬間,蘇禾口中一聲嘹亮的鳳鳴,雙臂展開縱身而起,已經化作孔雀真身。
這洞府她喜歡,被蘇禾一把火燒過,小世界竟有了幾分洞天福地的感覺,嵌入諸天萬界便是一處天然福地,適合安家。
賊老天,好生不公平!
就在新血流入心臟是一瞬間,一身羽毛盡皆化作硃紅。
跟隨了蘇禾人身數十年的雙翅,消失了。
這玉佩便與整個小世界聯繫起來,白音凌空畫符,一枚枚符籙落在玉佩上,漸漸蘇禾感知到,長月府多了一枚鑰匙。玉佩已經化作此界鑰匙。
白音已經許久不算鳳祖命運了。
四方空間盪漾,一條黑狗顯現出來。一出來便繞在蘇禾身邊,躥索、蹦達,伸舌頭搖尾巴。
白音嘻嘻笑着:“要不要起個名?”
黑狗帶着嗚咽的叫起來。
但進步就是進步!
蘇禾能感知到,自己此刻距離仙尊三境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
偏偏此刻,整個身體都傳來不堪重負的燒灼感。
整個世界都縮小了,先前少說數千裡大的小世界,此刻最多三四百里。
此刻小世界中央,一隻比孔雀大了數倍的硃紅色大鳥靜靜懸浮着。
名曰:定情!
蘇禾大喜,握着白音的手愈加緊了,看着她笑着:“洞府當然叫長月府!”
嗚…汪汪!
黑狗從蘇禾身邊挑開,撒歡的在長月府內跑起來。
白音驚詫着,就見身前空間蠕動。一個牌坊門樓蠕動着由小至大,漸漸成型。
蘇禾笑起來,閃身落在葫蘆上,坐在白音身邊,左手環住腰肢,右手拉住她手。
“你不用操控道宮了?”
……問錯話了?
蘇禾感知到氣氛不對,眼珠一轉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族姐,你對鳳祖瞭解多少?”
蘇禾第一次見到這枚玉佩時,它便叫做定情,此刻看着白音雙眸,自然不會將這名字改掉。
便是不用山甲,不作弊,再回到七十三萬年前,單憑自身就能將大自在菩薩按在地上摩擦了。
白音聳聳肩:“不知道!那鳳凰太神秘,她是真的看滄海桑田,世事變幻。現在我連這一世的道主都能卜算了,但是鳳祖還是算不出來。”
看到水也興奮,看到山也興奮。全然沒有器靈的覺悟。
越縮越小直至變作中心的一團,不過熾熱卻越來越強,連世界都要融化一般。
做完這一切,白音招手,將玉佩收回,掰下陰魚放在蘇禾手裡,臉上升起幾分賴皮:“見一面分一半,這洞府咱要一半!鑰匙給你一把。”
蘇禾盤膝而坐,低頭看着雙手,心中若有所悟。
蘇禾笑了起來:“便將此玉命名‘定情’如何?”
是骨骼在破碎、重生!
體形越變越大,俄而展翅十數裡,輕輕一揮整個世界盡是紅金相交的火焰。
蘇禾一下子便放心了,白音斷物,從不會出錯。
它是一隻真正的狗。
卻佔了三師兄大便宜了。
黑狗已經與這小世界融合,先前蘇禾一把火燒過,約等於將小世界煉化,此刻便是黑狗真正主人。
分明活的最久,卻永遠停留在仙尊七境的樣子,兩千年前直面黎和元的意識體後,其他幾人都閉關尋求突破,唯有鳳祖連閉關都不曾。
此刻單從外貌看,與朱雀一般無二了。不過還有一段距離。
蘇禾看着手中陰魚,只覺得這世界好生有趣。
白音說着話,凌空一點。就見小世界內,被蘇禾朱雀真火燃做一團的大道、法則、小世界本源,蠕動着化出一絲本源力量。落了下來,落在她手中,化作一枚玉佩。
白音聳聳肩:“那誰知曉嘞,她不說誰都不知——或者改天你問問伱家老烏龜?”
甚至,臉上露出幾分愜意的表情。彷彿秋日裡沐浴在陽光中一般。
心臟勃然跳動,如悶雷如天鼓,轟轟然聲響傳來。
就在朱雀火焰燃起的一剎那,小世界的大道、法則便有被燃燒煅做一爐的趨勢,連他留在小世界內的印記都要一併煉化一般。
若青龍身再進一步,將頭頂龍角退去,便是真真正正的人身了。
這個時代的古泰什麼都不知道,但蘇禾自己時代的泰祖,諸天萬界應該沒有什麼秘密能瞞過他。
一身紅羽燃着火焰,氣質高貴。但不似鳳凰的典雅,反而多了幾分銳利與殺氣。
豈能改掉!
白音頓時幽怨起來。
白音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來:“呸!誰讓你給玉佩起名了?我問你洞府的名字!”
山川湖泊盡皆改變。
白音驚詫看着。她家男人……修朱雀身了?
自小世界外看去,那小世界剎那間變作紅色大日一般,陣陣熱浪撲面而來。
通過門樓一眼看到小世界內的情形。
硃紅羽毛內有如岩漿般的火意翻滾,冷不丁透出羽毛,便是一片閃爍着火星的熾焰。
蘇禾疑惑着,就見大門處一隻葫蘆飄了進來,白音盤膝坐在葫蘆上,手肘拄在大腿上,單手撐着臉,看着黑狗道:“沒事兒,早就洗白了。這道意識與天狗沒有關聯。”
天下諸火不能傷其分毫。
緊接着一對兒孔雀羽翅,隨着火焰縮小,竟然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蘇禾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跌入岩漿中一般,似乎要燃起大火。
但還沒成就朱雀,這會兒只有朱雀外形,另帶幾分朱雀真火。
他天生厭惡天狗,穿越紀妃雪時代,不知獵殺過多少天狗,但眼前這條黑狗在後世,卻又忠心耿耿。
原來長月府老狗是這般來的!
先前他勾連長月府大道,崩碎天狗屍身,卻來不及將其內意識一併抹去。
就在道主斬斷聯繫的一瞬間,白音便聽小世界內一聲嘹亮朱雀鳴叫。那紅光開始收縮起來。
方纔凝聚鑰匙時,便捎帶設了限制,此刻再無人能通過門樓看到裡面的風景了。
那老鳳凰秘密好似不比泰祖少的樣子。
師弟得孔雀身最久,僅次於證道龍龜的時間,這些年來恐怕早有所得,前些日子又得鳳祖所贈朱雀翎羽,在小世界梳理大道,有所得理所當然。
蘇禾沉默。
蘇禾長出一口氣,化作一道火焰燒頭虛空,緩緩睜開眼。低頭看向自身。
透明度一點一點增加,直至散做漫天花瓣,飛舞消散。
陰魚陽魚……這是後世長月府一直向外投放的鑰匙!有情人各得一枚,合二爲一可入長月府。
起個名……
而且後世鑰匙不止一把,長月府隔一段時間便會散出兩把,直至蘇禾得到,骰子擲出三倍品質點,真正成了長月府主人,才停止了廣撒網的行爲。
極遠之地,道主張了張嘴,搖頭苦笑:“罷,罷了!機緣來了擋都擋不住。自家師弟,沒必要太小氣了。只是一個小世界而已,便送給師弟了。”
她看了眼蘇禾。蘇禾不屬於這個世界,命運不定。算蘇禾是查無此人,算鳳祖卻是……無處不在!
若尋常卦師去算,兩人結果一樣。忽而乞丐,忽而帝王,或者仙人或者異獸。
此刻他與這小世界的聯繫,緊密無比,這是將小世界煉化了。
此刻看黑狗全然看不出半點兒天狗跡象。
“丫頭,鳳祖會不會是這個世界,第一個生靈?”蘇禾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
一身硃紅如玉,火焰金色紅相交,不斷吞吐。身體變大了三四倍。
道主若不同意,他不可能煉化這片世界。
那意識反而融入長月府,化作器靈一般的存在。並不是真正的器靈,但老黑狗與長月府已然成就一體!
蘇禾看着撒歡的黑狗。
真血流過之地,一身五彩斑斕的孔雀羽翅,根根燃燒化作灰燼,但方纔燃燒立刻又長出新羽。
不過小世界不是師弟的,其內大道到底不能隨意利用,有幾分痛苦,卻也正常。
道主笑了笑,伸出右手,五指併攏陡然向下一斬,便聽他身上一聲琉璃脆響。
而且,先前定下時空通道。道主不曾出手,白音不曾出手,反而是鳳祖現身。
但他並不怕火!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光有丹室、器室,庫剛、竈房、居室……應有盡有。
火焰照耀不知多久,火苗一閃一閃地開始跳躍起來,就像燭苗。
那小世界是他凝道之地,師弟在那兒梳理大道,自然所獲頗豐。
她雖然這般說着話,蘇禾卻在下一刻就感知到玉佩上傳來的信息。
自外看去便是蘇禾身體上,一條火線燃過,羽毛已經換新。從先前的五彩斑斕,化作純粹的硃紅,好似紅玉又似晶瑩剔透的紅石。
鎮邪道宮凝聚近乎停滯了。
真血在體內運轉,猶如岩漿,化作滾燙洪流。
大約這裡曾是道主地盤?擁有了太多道主痕跡,便是小世界凝聚出的玉佩都呈現太極模樣。
偌大一個小世界,就在她面前突兀消失。
蘇禾目光落在主臥之中,裡面也有一牀鴛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