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356.我就想不明白了，這厲家人的心咋就這麼大呢？
轉身離開時，她腦中反覆想着一句話。
那就是，有一種深愛叫：你幸福，我就離開……
……
從厲紹憬辦公室裡出來，辦公區域的員工基本都已經離開了。
譚姝一個人坐在自己工作的位置上，安靜的將周圍的一切納入眼底。
這個工作了接近10年的地方，她並非沒有感情償。
整個辦公區的一桌一物，大多都有自己親手設置。
她低着頭，漸漸的彎起了嘴角。
是啊，自己算不上能力出衆的優秀助理，但起碼努力過，離開，也沒什麼遺憾。
譚姝將所有的東西，一件件的收進紙箱裡，最後，將一個帶有黃色米奇圖案的小水杯拿了起來。
她還記得，多年前，陪厲紹憬應酬醉酒的她，出了酒店後，一眼就看中了街邊的射擊遊戲獎品裡的這個小杯子。
她醉的五迷三道，早將上下屬的關係拋之腦後。
她纏着厲紹憬，要那個水杯。
奈何小老闆就是不肯出賣，無論厲紹憬給多少的價錢。
最後無法，厲紹憬只能扶着她坐在一旁的小矮凳上，長身玉立的站在街邊的攤位上拿起玩具手槍，一槍槍的爲她換來了這個道具。
衆所周知，這種商販的玩具槍都是設置過的，實際上都有誤差，會偏離目標。
可即便是這樣，厲紹憬足足用了15分鐘的時間，到底是將黃色的水杯贏了下來。
譚姝將手背抱在懷裡，一路上盯着厲紹憬的側臉。
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哥哥譚蕭，小的時候，譚蕭就是這樣毫無底線的縱容……
譚姝的鼻尖酸澀，回頭朝着厲紹憬辦公室的方向望去。
辦公室裡，厲紹憬早已經離開。
她輕輕摩挲着手中的水杯，最後，還是將水杯放回到桌面上，拿起自己的紙箱，轉身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
公司的門口，一輛黑色的豐田停在不遠處。
譚姝只看了一眼，就認出，那是姜啓的車子。
姜啓推開了車門，從裡面走下，在譚姝的身前停下。
姜啓的臉色很白，一臉的黯然，看向譚姝也微微有些失神。
“真的決定了？如果後悔了，厲總一定會……”
姜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譚姝給打斷了。
譚姝彎着嘴角：“姜啓，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面對這樣的譚姝，姜啓失落的將頭瞥向一旁。
譚姝故作輕鬆的說道：“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嗎？現在我離開了，你該高興纔是。”
姜啓突然擡起頭來，一臉震驚的看着譚姝。
難道，他在譚姝的心裡，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
譚姝被姜啓盯的有些承受不住，垂下目光。
片刻後，姜啓從譚姝的手中接過紙箱，沉聲說道：“我送你回去。”
譚姝沒想將紙箱交給姜啓。
可奈何姜啓的力氣很大，似乎又卯足了勁，譚姝也只能鬆手。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上了姜啓的車，很快消失在厲氏集團的大門前。
……
路上，姜啓一直沒完沒了的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中間就沒間斷過。
車內的煙霧繚繞，嗆的人難受的緊，但譚姝始終沒有說話。
姜啓落下的車窗，將車子停在一處車輛稀少的路段。
譚姝側過臉，看向他，問道：“怎麼停下來了？”
姜啓隱忍良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他語氣高亢的問道：“譚姝，難道，我爲你做的這一切，你真的一點也不明白？”
譚姝的眼神有些慌了，躲避着姜啓的視線，不想與他對視。
姜啓不顧譚姝躲避的神情，自顧自的帶着手勢，說道：“這次你和厲總的緋聞，很明顯是有人惡意操縱，這麼一點的壓力，你就承受不住了？厲總已經在處理了，爲了你，他今天特地的抽出時間去見了傳媒公司的老總……”
聽到姜啓這麼說，譚姝這一刻的心是柔軟的。
她知道厲紹憬一定會爲了她這麼做，即便姜啓不告訴她。
姜啓還有些不忿的說道：“我明白，作爲女孩，你的面子下不來，可厲總已經出面擺平，況且厲總的婚禮在即，日後的謠言不攻自破，你越是逃避，所有人越會覺得你理虧。”
譚姝靜靜的看着有些激動的姜啓，說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議論，我只在乎我是否又給厲總添了許多的麻煩。姜啓，你一直都好奇厲總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明明我的能力並不出衆。”
這的確是姜啓的疑問，而且這個疑問，一直藏在他心裡好些年。
從一開始，他對譚姝的嫉妒心理，一直到他漸漸的愛上譚姝，這個問題，他始終搞不清楚。
論能力，他比譚姝強了太多，可厲紹憬對他的態度，卻很明顯。
可譚姝不同，無論做什麼，哪怕錯的離譜，厲紹憬也不曾罵過她一句，甚至，還會出面默默的去譚姝搞掉那些她製造出來的難題，沒有一次例外。
譚姝對着姜啓笑笑，平靜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完你就明白了。”
姜啓不語，定定的注視着譚姝的面部表情。
譚姝很平靜，語調一直保持之前的恬淡，她說：“我從11歲那年就認識厲總了，這是公司裡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姜啓被震懾在了原地，他從沒想過，原來，厲紹憬和譚姝竟然是從小就認識的。
譚姝注意到了姜啓的表情，卻也沒表現出什麼來，繼續淡淡說道：“厲總是我哥的高中同學，他們都很優秀，都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那時，厲總是個不愛說話，什麼事也不表現出自己情緒的人，他很悶，悶到讓人以爲，他是很難接近的……可事實卻正好相反，他很熱心，很在意別人的感受，並且情緒敏感。”
說到這兒，譚姝笑了：“那時，他跟我哥的關係好到同穿一條褲子，他出身顯貴，卻時常會來到我家，吃我媽做的粗茶淡飯，和我哥喝一樣的劣質飲料，住我哥又髒又亂，臭襪子都會塞到牀下的房間……那個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原來，厲總是寂寞的……”
“我哥是個很沒耐心的人，雖然優秀，脾氣卻很暴躁，而厲總則與他正好相反。那時的厲總是個不會生氣的大男孩，至少我是從沒有見過……他會在我哥偷懶的時候，給我輔導作業，會在我哥啃西瓜的時候，放下手中的筆來糾正我的英語發音，總之，那是那麼的完美……”
姜啓聽的眉頭緊皺，突然打斷道：“我不明白你們女人的心理，可是你明明知道，你們並不適合。”
聞言，譚姝難得的別發脾氣，而是坦然的注視的姜啓，點頭說道：“是的，就如你所說的一樣，我們並不合適，這一點從我懂的男女之事時起，我就已經明白。”
“那你爲什麼還……”
說到這兒，姜啓說不下去了。
譚姝依舊雲淡風輕，將碎髮攏到耳朵去，慢慢說道：“有些感情從來都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等明白的時候，卻已經深陷其中，沒法自拔。”
譚姝的話，姜啓都懂，他不就是個例子麼？
從起初對譚姝能力的否認，到對譚姝的厭惡，再到對譚姝的喜歡，這個轉變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完全不由自己，等發現的時候，卻已經無法操縱。
愛情，就是這麼個矛盾的東西。
姜啓的沉默，讓譚姝有了唏噓的時間，譚姝繼續說道：“後來，我哥死了，爲了救下厲總和我嫂子，他死的很慘……厲總爲了報答我的家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包括5年之前，顧妤之所以會帶着身孕去了美國，也正因爲厲總爲了我家人……”
姜啓錯愕的盯着譚姝。
譚姝淺淺的笑了起來，回頭看着姜啓：“這回，你知道厲總爲什麼會偏袒我了麼？”
姜啓從沒有想過是這樣的，甚至他真的以爲報紙上報道的就是實情，以爲譚姝這些年真的做了厲紹憬情人。
直到這一刻，姜啓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狹隘。
他明知道譚姝不是這樣的人，卻狹隘的認爲譚姝之所以看不上他，就是因爲被厲紹憬所包.養。
原來……
譚姝似乎也明白姜啓所想，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厲總待我同親妹，不過是還我哥那一份親情罷了。”
姜啓點了點頭，兩人都陷入沉默。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譚姝終於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將紙箱重新抱進懷裡，對着姜啓說道：“謝謝你送我到這裡，剩下的路，就讓我自己回去吧，但願，多年後再見，我已經是個能力突出的人，不再被你取笑了。”
姜啓的臉色很灰，目光一直注視着譚姝，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譚姝推開了車門，下了車，身影一點點走出視線。
姜啓木木然的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反應過來以後，一把推開了車門，下了車。
譚姝的身影已經走出很遠。
姜啓在原地轉了兩圈，一臉糾結。
終於，他再也顧不得街上行人的目光，站在人行道的這一切，對着另外一側的譚姝，喊道：“譚姝，我愛你，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姜啓喊的聲嘶力竭，臉紅脖子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譚姝的背影頓住了，她沒有回頭。
姜啓的眼圈突然有了澀意，繼續喊道：“譚姝，我是認真的，真的是認真的……”
譚姝走出了幾步後，終於轉過身來。
她看了姜啓片刻後，站在人行道的另一端，大聲喊道：“別再浪費時間，你不年輕了。”
姜啓幾乎想也沒想的說道：“我願意跟你去美國，只要你能接受我，我明天就可以陪你走。”
譚姝愣住了。
而姜啓再一次大聲喊道：“厲總說了，會給我保留職位，直到我陪你留學歸來……”
譚姝的眼眶一瞬間就溼了。
她沒想到，就在這種關頭，厲紹憬還是不放心她一人出國的。
……
薛家，客廳裡。
薛君山拄着柺杖，氣不打一處來。
看着擺在茶几上，顧妤和厲紹憬的結婚證，又看了看一旁那些報紙上報的雜七雜八的緋聞，他能氣順就怪了。
他將柺杖往地板上頓了頓，怒道：“這才領證幾天，眼看婚禮在即，又鬧出這麼個事出來，我就想不明白了，這厲家人的心咋就這麼大呢？”
知道自己的父親尤其，薛亞峰勸道：“紹憬不是那樣的人，這些報道無非是惡意生事，小妤不是也說了嗎？當時，顧妤就在譚姝那兒，而且，韓家小妹不是也可以作證的嗎？”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薛君山就是覺得心裡泛着膈應，畢竟顧妤眼看着就要過門了，又鬧出了這麼一出。
薛亞峰看到弩弩正在撕扯一旁沙發角，也顧不得安慰憤怒的老父親了，從沙發中起身，幾步走到弩弩身前，一聲呵斥，弩弩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薛聿崢正抱着個雞腿，從二樓的樓梯上晃晃悠悠的走下來。
繞過薛亞峰，挨着薛君山，就一屁股坐進了沙發裡。
小傢伙一邊賣力的啃着手裡的雞腿肉，一邊用油花花的小髒手去摸遙控器。
直到軍事頻道換成了兒童頻道，電視裡傳出了光頭強的聲音後，這才安心的只顧着吃了。
薛君山從小傢伙的身旁起身，對着薛亞峰說道：“你讓聿崢少吃點，別到了晚上又肚子疼。”
說完，老爺子揹着一隻手，轉身上了樓。
客廳裡，薛亞峰看了薛聿崢一眼後，二話沒說，也轉身去了書房。
薛聿崢擡了擡眼皮後，一臉得逞後的得意，雞腿啃的更用力了。
……
清早，顧妤從二樓走下時，薛家一家人都已經圍坐在餐桌前用早餐了。
顧妤最近嗜睡，丁嬸沒捨得叫她起牀，可今天顧妤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處理，到底是自己爬了起來。
顧妤越過客廳，趿着拖鞋，朝着餐廳走去，挨着薛聿崢的位置坐下，將早餐盤拉到自己眼前。
剛一伸手，就被薛君山一把給打掉了手。
顧妤呲牙咧嘴的將手收回，一臉不滿的看着自己的外公，道：“外公，你打我幹嘛？”
薛君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以後你嫁去厲家，整天也這麼吊兒郎當的？你就不怕厲家人笑話你沒家教，說我薛君山的外孫女一點規矩都不懂？”
聞言，顧妤頗顯得有些不耐煩，肚子早就餓的咕咕亂叫，哪還顧得上什麼禮儀。
可爲了食物能早點到口中，顧妤只得悶悶的說了一聲：“外公早，舅舅早，舅媽早……”
一系列早安問完，薛君山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還不等顧妤將餐盤拽到自己身前，薛聿崢就已經用筷子敲起了碗來，不滿道：“顧妤，爲什麼，所有人你都問候到了，就不問候我呢？”
顧妤沒理他，丟下一句“小屁孩”後，自己開始大口的喝着眼前的瘦肉粥。
見顧妤是這樣的一副態度，小傢伙立刻一臉不滿，可奈何自己的太爺爺正瞪着眼睛看着他，有什麼不滿，也只能憋會肚子裡去了。
顧妤喝了幾口粥後，胃裡終於暖了起來，突然想起什麼來，擡起頭對着薛君山問道：“對了，外公，我結婚證呢？今天我要去見婚禮策劃團隊，沒準要用到。”
薛君山隨手朝着客廳的方向指了指：“就放在茶几上，沒看到嗎？”
顧妤手撕麪包的動作頓了下來，回頭朝着客廳裡看了一眼，答道：“沒有啊，剛剛我經過的時候，還特意的看了一眼，上面什麼也沒有……”
不等顧妤的話音落下，身側的位置上就響起了一聲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
薛聿崢從自己的椅子上跳了下去，將椅子往後面一推，說道：“我吃飽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着客廳的方向跑去。
說不出爲什麼，顧妤總覺得聿崢有些反常，像是幹了什麼壞事，在心虛。
可她就是想不出，小傢伙到底在心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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