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不要臉……”山寨版氣的滿臉通紅,拽着慕容秋白的袖子指着安了了的背影控訴:“慕容先生,你看看她……”
“真吵。”安了了搖了搖頭,若無其事的走出門去,回過頭對着慕容秋白眨了眨眼睛,找這麼個山寨貨來,智商都low到馬裡亞納海溝去了,雖然挺好笑的……
但是,這說明慕容秋白還沒完全忘了她。
是不甘也好,憤怒也罷,他還記得有自己這麼一個人在。
哪怕是厭惡,也是要花費力氣的。
最怕的,就是對這個人再也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施捨給他。
安了了走出商場的時候,心情變得非常美麗。
逛了一大圈,見識到了那些充滿惡意的眼神,挑釁的言語,和前任的新歡……然後發現也不過如此。
是的,在出門前讓她惴惴不安,甚至有些害怕面對的事情,真的面對了,好像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沒有金剛不壞之身,但也沒有到了不堪一擊的地步。
不過如此。
好多時候,其實我們恐懼的,只是未知。一旦知道了恐懼背後是什麼,反而不必提心吊膽了。
心情轉好之後,她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又轉了個彎,自己去吃了點甜品,喝了杯咖啡,這才坐上車回家。
一路上哼着歌,安了了已經在盤算着,怎麼樣結束這流放一般的生活,重新回到慕容秋白身邊去。
走進家門口,她把鑰匙從手包裡拿出來,擡起頭,手裡的大小購物袋都散落在了地上。
門口站着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眉目硬朗,算不上絕頂英俊,但卻氣勢逼人。
簡單利落的平頭,狹長幽深的眉眼,彷彿隨時在醞釀着什麼陰謀,右邊臉頰上一道刀疤,從耳根拉到嘴角,卻不顯得猙獰,反而跟這個人的氣場很是匹配。
現在他站在安了了新公寓的門前,一隻手撐着牆壁,回過頭來,勾起一邊嘴角,露出痞裡痞氣的微笑:“嘿,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安了了才舒緩下來的神經,一下子又全都提了起來,她聽見自己有些乾澀的聲音:“洛君桓?你怎麼在這?”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本身多麼可笑。
“幻影”的現任主人,和她一起從小長大的洛君桓,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彷彿和老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洛君桓,想找一個人,難道是很難的事情嗎?
她本以爲,這麼長久的消失,洛君桓可能已經放過了她,如同現在對瞿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樣,但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
在慕容秋白和自己分手之後三天找上門來,這絕對不是巧合。
“你想幹什麼?”安了了皺起眉頭,她再也不想回幻影去了,既然出來,她已經準備好迎接新生活,那種漂泊無定,隨時準備掛掉的生活,她不想再過。
洛君桓走上前來,笑着擰了擰她的臉蛋,一臉無辜好像被錯怪了一樣:“了了,好歹我們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啊,你說你有了新家,君桓哥哥來看看你,你連門都不讓進,這麼質問我,不怕我傷心嗎?”
“洛君桓,這麼久不見,你還長出了心這種新鮮玩意兒啊。”安了了歪着頭,毫不客氣的繼續追問:“你來是想捉我回去的吧?聽說你現在已經控制了幻影?”
“沒辦法,老頭子老了,總得有人繼承家業。”洛君桓低下頭擺弄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那隻本來戴在老爺手上的白玉扳指。
安了了的瞳孔瞬間緊縮,她想到了一個從未敢想起,一直努力剋制着的念頭:“那老爺呢?”
洛君桓擡眸,狹長的眸子微眯,眸光如同刀片般掃過安了了的臉:“人老了,總會死的。”
“你殺了他。”安了了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來,她不敢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洛君桓,居然能對把他們撫養長大的老爺下的去手。
不管多麼威風煞氣,他也不過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
不管讓他們吃了多少苦,起碼他沒有讓他們這些孤兒餓死。
“不要亂說話。”就像一根火柴被火焰點燃,洛君桓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他是老死的我再說一遍!還有你,最好識相一點,乖乖回到幻影聽我的吩咐,我的耐心有限,下一次會不會親自來和你敘舊,要看我的心情。”
“我不回去。”安了了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我出來了就不會回去,我不光自己不會回去,還要拉瞿寧出來,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魔,根本不配我們給你賣命。”
“呵,口氣不小,憑什麼呢。”洛君桓緩緩冷靜下來,臉上重又掛上了那痞氣十足的譏諷般的微笑。
是啊,憑什麼呢?
安了了動了動嘴脣,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已經沒有靠山了。
失去了慕容秋白的庇護,洛君桓纔敢找上門來,如今沒有人罩着她,她就像當年一樣,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初秋的風格外冷,打在安了了的臉上,生疼生疼的。
就在她高速運轉着大腦,琢磨着怎麼把洛君桓暫時打發走的時候,一道平靜而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憑她是我妹妹。”
安了了的身體猛然一震,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誰。
洛君桓遲疑了一秒,隨即很快調整好了臉上的笑容,看着安了了身後緩緩走來的男人,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微笑:“顧少。”
顧言城走到安了了身邊,手掌攬住她的肩膀,神色平靜,面龐溫潤如玉,淡淡的看着洛君桓,像說給安了了聽,也像在說給自己聽:“知意把安了了交給我,我就要照顧好她。她還年輕,我不希望她和什麼神秘的組織有一絲一毫的聯繫。”
從前老爺還在的時候,安了了爲了報答他曾經收留她們母女的恩情,經常揹着顧言城出任務,那時候,她是自願的。
可是洛君桓奪取了老爺的位子,掌控了幻影之後,那個地方,就再也沒有曾經任何美好的回憶存在,安了了無論如何不想再回去。
所以顧言城的解圍,可謂及時。
只是“妹妹”兩個字,聽在耳朵裡還是忍不住的心塞,就好像不停的在癌症患者面前提醒她已經病入膏肓了一樣,有這個必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