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放在桌上的手，攥成拳頭，目光變得凜冽起來。
眼前這男人，就是那次把她逼到醫院頂樓想要對她下手的那位，她都把人抓到警察局了，還讓人把他救走。
就是這個男人，他骯髒的臉她不會忘，他身上噁心的味道她也不會忘。
男人真的是很滿意她此時的表情，往椅子上依靠，擡起兩隻黑黢黢的手，對着她的臉做了個照相的姿勢。
咔擦。
那人配音，“別說，我還真是滿喜歡你這個表情的，讓人流口水啊。”說着哈喇子就從那污黃的牙齒間流出來。
宋甜盯着，頓時覺得一陣反胃，聽到喇叭裡傳出簡浩繁的聲音。
“小嫂子你別問了，你出來，這髒兮兮的東西是慣犯，還有神經病，你別和他待在一起。”
簡浩繁的話讓她目光一凜，愈發盯緊斜靠在椅子上的肇事男人，哪裡有半點醉酒的樣子，那雙污濁的眼球裡，有很多東西在涌動，蛆蟲一般。
“你故意的對不對？”宋甜按着桌面兒，壓低聲音。
嘭。
對面的男人帶着手銬的手突然重重地拍在桌上，然後起身，半彎着身子瞧着她，將她整個人的剪影都鐫刻到他瞳孔上。
她被那邪惡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
“你管我是不是故意的。”
“說，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宋甜也豁然起身，凌厲盯着。
她要乘勝追擊拿下證據。
聽得輕笑，男人黃滋滋的嘴裂得老大，乾裂的脣上全是皮毛飛着，看得人很難受。
他似乎看清了她的套路，變得很狡猾，“我反正是喝了酒，然後幾天沒睡覺，發生這樣的事故很正常，大不了就死嘛，死有什麼可怕的呢。哦，對了，剛纔那人說的沒錯，我還有神經病，做這種事情很正常吧。”
神經病？簡單的神經病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宋甜看出對方的狡猾，又是坐回去，換了個話題。
“還記得一年前的事情嗎？在醫院天台上，你被風油/精泡着的時候，徹底就尿褲子呢
。”
她說得輕鬆，看到對方的眼神兒終於有了變化，越發兇惡。
“帶到警察局之後都被人帶走了，是有後臺的人嘛，我一直以爲是樑美玲來着，但後來想想也不一定是她，反而是景……”
“你給我閉嘴。”
男人厲聲打斷了她的猜測。
森然發笑。
“你以爲自己很聰明是不是？”
“至少不笨。”宋甜回答。
“不笨？不笨那你怎麼記不得五年前的事情？宋小姐，咱們可不是第二次見面，五年前我們就見過的，你真忘了。”
五年前？
五年前她人生中最大的事情不就是高考，再沒有其他的事情。
這男人故意詐她。
宋甜面不改色地坐着，一派雲淡風輕，她可不能先被對手唬住。
“看來你是真的忘了咱們倆那一段深刻的感情了。”男人很惋惜地靠着椅背，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欠揍。
“既然能忘，那證明那不是一段很愉快的記憶，是件好事。”她順着話往下說。
男人也不惱，突然間變得很詭譎，眼神兒也和之前不太一樣。
瞬間變得更加難以捉摸。
他只是陰測測地盯着她，“多麼重要的一段記憶，宋小姐你將它忘掉了真的是滿可惜的，要能忘一輩子還好，就怕哪天突然想起來，然後和我一樣變成神經病就不太好了。”
“那我真得謝謝你的提醒。”
這男人開始故弄玄虛捏造些有的沒的事情。
宋甜確定沒有再繼續聊下去的必要，起身要走。
“宋小姐。”
男人喊住她。
“有的事情，你的記憶能忘記，但你的身體忘不了，我真祝福你永遠別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你被強殲的事情。”
他最後一句話有兩個字沒發出聲音，但宋甜憑着那嘴型，還是剎那間猜出了大概。
也是那瞬息間，她的腦子裡有無數的畫面飛快閃現，是以前只有在被刺激或者晚上的時候纔會出現的畫面，已經很久沒出
現過，如今又被這男人刺激得冒出來。
額頭上虛汗漣漣，她快步走出審訊室，身後傳來男人猖狂的笑聲。
宋甜出審訊室之後便避開人獨自坐在沙發上，她用手肘撐着膝蓋，手抱着腦袋，重重地拍了幾下。
她並不想研究腦子裡的那些畫片。
太陽穴鈍鈍的痛，整個人都變得煩躁起來。
男人詭秘的話語和她腦子裡深藏的畫面默契合起來，讓她那一刻都忍不住懷疑，五年前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什麼事情，不太美好的事情，她莫不成真的有過一段記憶缺失？
但高考前後的那段記憶又很連貫，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宋甜悶悶地坐了許久。
簡浩繁站一排看着，覺得她有些怪怪的，那神經病的話他纔沒仔細聽，就聽到說什麼五年前，難不成小嫂子還和神經病認識……
真是很複雜的關係。
但肇事者的牢飯肯定是免不了吃的，至於是在哪裡吃還是吃多久，都得大哥醒來之後做處理，大哥向來不會輕饒對他下手的人。
“小嫂子。”
看宋甜見完那人之後情緒就不對，簡浩繁過去喊她。
宋甜回神，強制壓下那些煩亂，站起身來。
“那個肇事者現在怎麼樣了？”
“吃了幾棍子，現在安分了，真的就是乞丐呀，怎麼有這麼髒的人，我看見他髒兮兮的樣子連動手的興致都沒有。”
宋甜白眼相送，瞧把你大少爺給慣的。
“車禍肯定是有問題，這人一年前和我交過手，我把他交到當時工作的警察局，沒想到第二天就被高層的人放走了，連我當時的領導都找不到記錄。”
簡浩繁不由擰眉，想到什麼，但又不確定，便沒說。
只是點頭，“確實不簡單，裝模作樣的，小嫂子你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全都沒譜，他這種人就是打這種牌。”
宋甜但笑，男人那句‘有的事情記憶會忘，但身體不會忘’卻一直烙在她心坎上，那些複雜的一直折磨她的畫面，她突然想去解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