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集結地點的路上,遠方的槍炮聲已依稀可聞。
“乖乖,真的要打仗了啊。”袁世江聽着遠方隆隆的槍炮聲,騎在馬上自言自語着。又回頭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隊伍,他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自己的隊伍沒有除了幾十發空包彈(平時擺排場用的)根本就沒什麼彈藥儲備!就是自己也只有十二發所謂的戰備彈。沒子彈還打個什麼仗啊。
袁世江慌忙叫過自己的副官王一田中尉說:“王副官,咱們到哪裡去弄點子彈吧,兄弟們都是空槍啊。”
王一田是正規軍校畢業的,雖然也知道師裡其實是把袁世江當豬宰,但是看到袁世江臨危受命,心裡還是對其有一兩分敬意的。但是誰知道這傢伙是真的有股子血性還是所謂的不知則勇呢?於是他就試探地對袁世江說:“營長,現在請求師部後勤部補給已經來不及了,附近倒是有個輕武器儲備基地,代號920。那裡也許有些子彈。”
袁世江馬鞭一揮說:“920啊,聽說過。我們就去920基地。”
王一田故意麪露難色地說:“可是那基地不是我們十七師的,是軍分區的。”
袁世江大大咧咧地說:“啥區不區的。要是到了地方兄弟們槍裡沒子彈,那不是成了倭人的活靶子了?還不如不去!大家都跑了到乾淨!”然後不由分說就下令轉向到了920。
基地的指揮官是個叫黃雲興的老中尉,此人不知道袁世江的底細,和上級聯繫的電話不只怎麼的也打不通,偏偏袁世江又是個不講理的,自己軍銜又沒人家高,結果被支溜的團團轉。
“我說,中尉,你姓什麼來着?這都中午了,兄弟們一早趕路都還沒吃飯呢。”袁世江得寸進尺提出要求。
黃雲興中尉忙和了半天,早給他指手畫腳和無理的要求弄煩了,就頂了一句說:“我這裡是倉庫,又不是軍需供應站。”
“那我不管。”袁世江是典型的無知者無畏“槍裡沒子彈,弟兄們大不了仗,肚裡沒食,兄弟們也打不了仗。而且這一去死活都還說不清。大家都是穿軍裝的,你就忍心讓弟兄們當餓死鬼?”一席話說的黃中尉啞口無言,拗不過人家軍銜高,只得訕訕地張羅飯去了。
搞定了黃中尉,袁世江也不知道自己還該做些什麼,四下張望間,又看見一小隊憲兵,押了一隊逃兵走進了基地大門。逃兵人數有五六十個,用大繩栓成一串以防止再度逃跑。
袁世江的的部隊既然是補充營,自然沒什麼重武器分隊,連步槍也湊不到人手一隻。總兵力也就只有350人上下,這段時間又連人帶槍的失蹤了不少,現在也只剩了一半兒不到。見憲兵帶進了五六十個逃兵來,他眼睛頓時發出了綠光。
清清嗓子,整整軍容,袁世江少校上前幾步對憲兵少尉郎亦文說:“那個那個少尉,你的這些人我要了。”
……
袁世江就這樣爲他的部隊又增加了一些兵員,心中竊喜不已,琢磨着等下說服黃中尉,把他連帶那幾十個倉庫兵也一併帶走……嘿嘿……想得正得意時,一擡頭,又發現了新大陸:在逃兵裡面還有一些穿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就問:“少尉,怎麼還有老百姓在裡面?”
郎亦文說:“有一些是換上老百姓衣服的逃兵,有些可能是倭人的間諜?”
“間諜?”袁世江一聽來了興趣“那我得審審,老子還沒見過倭子的間諜呢?今兒也見識見識,說不定能得到點有用的情報。少尉,把那幾個間諜給我帶到黃主任的辦公室去!”語氣堅定,毫無商量的餘地。
郎亦文沒轍,只得把幾個“間諜”——也就是程子強一行人押到了袁世江的臨時辦公室。
袁世江端端正正地坐在黃雲興中尉的辦公桌後,把腰帶和手槍都解下來放在桌子上。旁邊站着副官王一田和四個衛兵,到也像模像樣的。
袁世江見一行人中柳翠翠生的美貌,眼中又流露出風情來,心中一動,便對郎亦文說:“這女人到也罷了,怎麼把小孩子也抓來了?”
郎亦文小聲對袁世江說:“本來沒打算抓她的,可她死跟在隊伍後面不肯走,只好一同帶了來。再說這女人做間諜的也多的是,況且這孩子可是穿着倭人學校的制服啊。不能說他們之間沒一點關係吧。”
袁世江就問柳翠翠:“你是姓什麼叫什麼啊,爲什麼要當間諜?唵?”
郎亦文在旁邊一聽,差點沒笑出來,哪裡有這麼訊問的啊。
那柳翠翠目光流動道:“冤枉啊長官,我們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我孃家姓柳,乳名兒翠翠。嫁到河東趙家。我家那死鬼一走十幾年,我一個人拉扯個孩子我容易嗎我,這位長官今天一早不分青紅皁白就吧我們給抓了,我們冤枉啊。”
“河東趙家?”袁世江一拍桌子說:“哈哈,也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河東趙家和我爹有生意往來的,你……你就是那個,嘿嘿人稱守活寡的翠寡婦吧。我和你的丈夫也算髮小兒了,”
柳翠翠當下紅了臉,說道:“長官你可別笑話人家。”
袁世江憋住笑說:“沒笑話你,呵呵,”指着翠寡婦身邊的孩子問:“這就是你兒子吧,都這麼大了。”
柳翠翠忙把躲在自己身後的兒子拉出來說:“就是啊,他叫趙忠德,德子,快叫大大。”
袁世江笑道:“嗯,不錯,一股子聰明勁,和他老爹小時候一樣,哈哈。”
郎亦文見這幾個人套起近乎來了,忙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袁世江猛然醒悟過來,也清了清嗓子,板起面孔說:“咳咳,大家熟人歸熟人,我說弟媳婦兒,你怎麼去給倭子當間諜呢?也不看看現在這形勢。”
郎亦文聽袁世江這麼一問,差點吐血:合着形勢好了就可以當間諜?
柳翠翠遇到了熟人,自然大倒苦水說:“他大大,(稱呼都變了)冤枉啊,我們孤兒寡婦的,怎麼會去當間諜?”
袁世江追問:“你真不是倭子的間諜。”
柳翠翠說:“真的不是。”
袁世江又問:“真的不是?”
柳翠翠說:“千真萬確的不是。”
袁世江笑道:“不是就好啊,你先坐一邊兒去喝點兒茶水,等下我派人送你回家去。”
柳翠翠甜甜地說了聲“謝謝他大”,一旁勤務兵給搬了張椅子,柳翠翠帶了兒子一旁坐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