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雲加快了走的步子,我卻變成了一路小跑,才能剛剛追上他。
我不明白,毀了眼前的一切就可以出來,爲什麼非要讓我在齊岷的煙燃盡之前。是不是還有什麼機關沒告訴我?
雪雲這次的回答時,表情很正常,他說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麼機關,只是想讓我快點兒解決了好出來,反正是假的,也省得浪費那麼多時間。
我去……想想當時他那着急的樣子,我就一陣鬱悶。真沒看出來,他也是個演戲的高手。
風玲看到雪雲回來後,高興地直撲過來。
萬巖說擔心死我們了,本來他也想跟過去看看情況,可又不放心風玲一個小姑娘,就只能乾等。
風玲可不是一個人,看來連萬巖也看不見鬼鬼,只知道他們家小鬼玩得不亦樂乎,也不知道跟什麼玩兒的。
我將我們碰到的事情跟萬巖他們講了一遍。想問問萬巖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沒想到風玲聽完故事後,反應最大,一臉鬱悶地望着雪雲:“原來你這麼狠心,把我給殺了。”
雪雲聽了這話,反倒心情好了:“怎麼,希望我死在裡面嗎?”
不是不是,風玲趕緊擺手,小腦袋又鑽進了雪雲的懷裡。
萬巖想了想說,他知道有一種法術叫做“夢靈術”,會這種法術的人,可以將法術轉移到任何的東西上面,杯子、燈、畫等等,只要是能看見的實物,都可以被他們利用。人一旦碰觸到那些東西,就會被困在裡面,他們的意念幻化成影像留在裡面繼續生活,而真正的肉身就是我們在外面看到的畫像裡的人。
等積攢夠了一百個人,施術之人就可以將自己腦中的意念轉換成事實。也就是說,事實就會按照她希望的方式繼續進行,即便是死人,也可以繼續出現在她的周圍。
“還有這種好事?”
原來夢想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成真。那豈不是很多人都要練這種功夫?
“非也。”
萬巖嘆了一口氣,說別忘了,這是邪術,所謂邪術。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得到的和失去的永遠都是成正比,甚至失去的會更多。
夢想成真的前題就是要毀了現在的一切。你想要得到的多美好,現實就被毀的有多殘酷。
“什,什麼意思。”
我聽的心裡一顫一顫的。其實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翟姍姍近兩年家裡遭受的不幸,父母失蹤、兄弟慘死,家道敗落,就連跟她有接觸的朋友也頻頻發生意外。這些,都跟那幅畫有關係嗎?亦或是,翟姍姍本人就是在練這種邪術?
萬巖說這個不好說,這種邪術太損陰德,不是一般人說練就能練的,普通人自己練,搞不好就家破人亡,自己死於非命,根本練不成。
找這麼說,她背後還有人在操控?
萬巖一攤手,說我跟雪雲都這麼近距離觀察了,還沒整明白怎麼回事,他一直在家呆着,怎麼可能知道那個翟姍姍到底什麼情況。
“那如果中途那幅畫被毀了,翟姍姍會怎麼樣?”
“會被法術反噬唄。”
活了千年的人就是不一樣,見識多,知識也多,什麼不懂的一問他,準能有答案。
雪雲說他要去補覺,不再理會我們,自己上樓睡覺去了。
“姐姐,雲師兄殺的人真的是我嗎?”看雪雲上樓,風玲湊到我面前問我,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副很糾結的樣子。
“應該是吧,雖然我沒有看到,但是他身邊除了你,也沒別人了。”
我想來想去,不知道爲什麼風玲會問這種問題,可能是太在乎的緣故吧。
風玲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折騰這麼久,我反倒是一點兒睏意都沒有,哄了風玲睡覺,就拉着萬巖陪我聊天,在我看來,他都活了這麼久了,是不是對吃飯睡覺這種事情都已經厭煩了。
萬巖立刻反駁我,以爲活這麼久是件好事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看看,他和風左哪個不是隱藏在深處,孤孤單單的。
至少人家風掌門還有一個女兒不是。
一想起風玲,我靠近萬巖,小聲都問:“萬叔叔,你覺得玲兒,她有幾歲?”
“不好說。”萬巖想了一會兒蹦出了這三個字,雖然不知道具體幾歲,但是據萬巖估計,肯定不止十幾歲,這十幾年,可從來沒聽說過風左有什麼相好的女子。
不是吧。
你們這一個個的,那小丫頭難道也是奶奶級人物?
我們正聊着,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打開。
翟姍姍只穿了一件睡袍,衣衫不整,頭髮凌亂,一隻腳穿着鞋。另一隻光着,興許是剛剛走路被割破了,還在往外冒着血。
我嚇了一跳。真是怎麼了?被搶劫了嗎?
只見她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給我們磕頭,一邊求我們把畫還給她。
“畫?我沒拿。你不是也看到了嘛,我們被警察帶走的,剛剛回來,你畫丟了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一提畫,我就一臉地不悅,都被害得這麼慘了,竟然還來找我們。
翟姍姍根本就不聽我說什麼,堅持說畫就是被我們拿走的,只有把畫還給她,她什麼都答應我們。
我真的沒拿。我好無奈地攤開手,表示就算她今天磕死在這裡,我也沒有畫還給她。
“丫頭,會不會是雪雲……”萬巖說着話,擡眼望了望樓上。
雪雲,難道是雪雲以睡覺爲藉口,偷偷又跑了回去去取畫?
不是一碰就會被吸進去嗎?他怎麼偷?
萬巖說不會,只要不碰畫的正面就不會。
是嘛,我趕緊起身,想上樓去看一看雪雲是不是真的偷偷遛了出去。
沒想到一擡臉,雪雲就站在樓梯上,一隻手拿着卷好的畫卷,另一隻手則拿着一個打火機。
“不要啊。”翟姍姍一看雪雲出現了,立刻又磕起了頭,求雪雲將畫還給她,畫一旦毀了,她就再也看不見她想見的人了。
我趕緊問翟姍姍,施術之人不是你,那是誰,爲什麼這麼個邪物會放在你的臥室,你跟那人什麼關係…
…
我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問個沒完,萬巖趕緊拉住了我,說我們這些小孩子就是靠不住,竟做些不靠譜的事,以德服人懂不懂,修法術,也是修心,這麼急急躁躁的,能成什麼大事。
他將翟姍姍從地上扶起來,一把奪過雪雲手裡的打火機,對着翟姍姍說:“說吧,你如果能舒服我們,就把畫還你。”
翟姍姍此時的樣子非常的狼狽,完全沒有了高貴的樣子,她低着頭,雙手將衣服抓緊,又放開,反反覆覆,最後,還是將自己的事情緩緩道來。
翟姍姍的父親翟輝在生意場上有一個勁敵,叫李龍,這個李龍就是個商業天才,才三十出頭,竟然將一個跨國公司弄得井井有條,還幾次三番搶了翟輝的生意。
但是,命運就是這麼悲催,李龍竟然迷戀上了翟姍姍,迷戀這個詞都不足以表達他對翟姍姍的感情,就像着了魔似的。他竟然爲了翟姍姍,將自己偌大的企業都掛在了翟輝的名下,並讓翟姍姍的兩個哥哥來打理,自己只分股票。
這樣的犧牲不可謂不大,但是翟輝卻根本就不領情,他不但不答應這門婚事,爲了徹底杜絕後患,還買兇將李龍殘忍地殺害了。
“難道是李龍化成了厲鬼來討債?”我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嘴,瞬間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
翟姍姍說她有一天晚上做夢,夢見李龍來找她,跟她說,之所以生前會這麼迷戀她,就是因爲翟輝給他下了蠱,所有的一切,都是翟輝的陰謀,他一定要報復。
翟姍姍第二天醒來,雖然心裡害怕,但是也沒當回事,畢竟是一場夢,結果沒多久,她的父母就出事了。其實不是失蹤,而是坐快艇出海,結果沉船,沒有打撈到屍體罷了,可是怎麼可能還會活命。緊跟着就是她的兩個哥哥。
翟姍姍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案子都交給警方處理,可是一直都沒有進展。
她鬱悶地去看心理醫生,在醫生的診室外面,碰到了一個人。
是個男的,沒下雨,卻穿着雨衣,他跟翟珊珊講,他會“夢靈術”,可以幫翟珊珊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於是,便有了這幅畫的存在。
“可是,自從認識了那個男的,我就經常會突然失去意識。”她依舊低着頭,聲音很輕:“總是覺得有東西時不時地在我的身體裡鑽進鑽出。”
“那個男的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一提起雨衣,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千眼婆婆,如果是她,她接近翟姍姍又是爲了什麼?
翟姍姍搖頭,說那人用雨衣的帽檐遮住臉,她根本就看不清長相。
她再次擡頭懇求我們把畫還給她,還有十個人就可以夠一百個了,她現在一無所有,就只有這個夢了。
雪雲拿着畫,沒說給,但是也沒有再毀畫的意思。
邪術終究是邪術,再強大的理由也改變不了害人的事實。
萬巖經歷過太多的東西,他已經沒有我們這麼感性了。
“爲了自己的夢想,害百人替你陪葬,你也是有過家有過愛的人,你於心何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