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兆滿心好奇，但還是乖乖的停住了腳步。
莫離站在血泊前，看着地上還不瞑目的季非夜，眉頭微皺，身子還有些顫抖。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可卻是第一次的感覺到濃濃的驚懼。
手掌落在季非夜的屍體上，還帶着溫度，說明是剛剛被人害死不久。
可當莫離伸手落在季非夜的頭頂，想要抽出他的魂魄問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空空如也。
“怎麼會……”
莫離驚異，歪着頭，正好瞥見了季非夜胸口還帶着血跡的金色鱗片。
“這……這不可能。”
光是一片鱗片不能說明什麼。
只是，季非夜是真的死了。
而且連魂魄都找不到。
“王妃，發生什麼事了嗎？”
迴廊的拐角處，木兆滿是擔憂。莫離喝住不讓她過去，她就越是擔心。
這院子就這麼點大，她和莫離都聽見了這聲音趕來，但還是不見季非夜的身影。
“王妃，是不是他……？”
木兆聲音有些顫抖，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過來吧。”
莫離語氣裡透着無奈和傷感，不管讓不讓木兆看到這一幕，季非夜的死已經是不能改變的事實了。
體內沒有魂魄，就連半點殘存的痕跡也沒有。
說明，這是魂魄還在體內的時候被人用靈力生生撕裂了。
縱使莫離能下到地府去將魂魄帶回來，也找不到季非夜了。
從此以後，季非夜只有前生，今世，沒有來生。
木兆感覺自己的一雙腳猶如千斤重，顫巍巍的走到後院。
迎面而來的便是一地的鮮血，順着木質的兩階樓梯流下來，一直到她的腳邊。
她在十八騎多年，殺過人，見過血。木兆第一次覺得，鮮血的顏色如此刺眼。
季非夜的眼睛還睜開着，眼神渙散，卻還能看出，他臨死前望着的方向是前院，眼神裡帶着濃濃的眷戀，至死都不曾散去。
“不可能的，怎麼會？他剛纔還好好的，還說要再給我挖一罈子桃花醉……說等戰事停下來，就……就和我成親……”
木兆先是激動，隨後慢慢的哽咽出聲。 慢慢的走到了季非夜的面前，動作輕微，小心的跪在他的身邊：“王妃，您還有辦法的對不對？您之前能去地府改了王爺的命數，您還認識勾魂使者，王爺從地府將您的魂魄也帶回來了，你也能將他的
魂魄帶回來，是不是？”
木兆緊緊的攥着季非夜逐漸涼下去的手，轉頭看向莫離。
卻見莫離眼眶微紅，輕輕搖頭：“這裡沒有勾魂使者，七爺八爺並沒有來帶走他的魂魄。”
“那您肯定有辦法能留住他，這些傷，我求醫問藥，我去找無相神醫，肯定有能將他救活的！”
在木兆看來，莫離都能將被九尾狐妖附體的茅真真冰封，想辦法救她，肯定也能有辦法救季非夜的。
人，不過是軀體魂魄。
大不了，給季非夜換一副軀體……
莫離還是搖頭，手掌輕輕落在木兆的頭頂：“他的魂魄被人打散了……”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季非夜這個人，不論再過多久。
後面的話，莫離沒有告訴木兆。
人死之後，一碗孟婆湯，她便不會再記得季非夜，何必讓她如此痛苦？
“不會的！他說了要娶我的，他說等王爺回來，便同他大哥說，要娶我。他說他是真的歡喜我，想讓我當他季家的媳婦。不會的，不會的！”
木兆將季非夜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淚珠滾滾落下，倔強如她。當初被景胤闌打斷了一條手臂都不曾哭過。
現在，眼淚卻不停的落下，順着臉龐滴落在季非夜的身上，與他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木兆，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接受。”
莫離俯下身子，想要安慰木兆。
季非夜已經沒有任何復活的辦法，那現在就要想清楚究竟是誰殺了季非夜！
現場落下的這片金色的鱗片……
莫離正準備將手中的鱗片收起來，以免被木兆看見。
她是絕對相信黑桐的，加上黑桐和季非夜無冤無仇，何必對他下如此重手！
可等她反應過來，木兆卻已經看到了那片沾着季非夜血跡的鱗片。
木兆畢竟是一個練家子，在十八騎中輕功最好，動作也最快。
莫離還來不及做反應，手中的鱗片就被木兆給奪了過去。
“王妃，抱歉！”
木兆身爲下屬，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不該。
將鱗片拿了過去之後，便單膝跪在了莫離的面前，將鱗片高高舉起來，臉上還帶着沒有乾的淚痕：“可王妃能不能告訴屬下，這是什麼？”
巴掌大的金色鱗片，除了金龍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會有？
而且，這婺城，也就只有黑桐有這個實力，能在莫離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奪走一人的性命。
“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離將自己的傷感情緒暫時放置一邊，一臉嚴肅的看着木兆：“你在懷疑龍神，還是我？”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想要給亡夫討一個公道！”
木兆字字鏗鏘有力，眼中的淚從不曾幹過。紅着一雙眼睛看着莫離，舉着鱗片的手也微微顫抖。
“我相信龍神，他沒有理由對季非夜做這些事情！”
現在，莫離也大概瞭解了這片金色的鱗片會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了。
季非夜絕不可能是黑桐殺的，但是真正的兇手就是想要嫁禍給黑桐。
季非夜一死，莫離在婺城的親信便少了一個人。
若再讓木兆與她生出間隙來，莫離在婺城寸步難行。
就算是有黑桐傍身又如何？就算是城主夫人又如何？
對婺城百姓來說，他們都是陌生的，還比不上耆老的一句話。
“那王妃可否將龍神召出來當面對質？”
木兆不依不撓，一手拿着鱗片，一手捏着季非夜已經涼透了的手，側過臉看向季非夜，又對莫離道：“王妃，屬下知道自己這番做的過分，但您就真的忍心讓他這麼去了嗎？”
“好！我召龍神來。但我還是那句話，我相信龍神。而且，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有什麼陰謀！”
莫離無奈，正想要抽出自己腰間的龍形碧玉，這纔想起來，黑桐並沒有回到玉佩中。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將黑桐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