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璟疑惑地望着妻子,這件事極爲保密,妻子怎麼會知道?
陶湛笑了笑道:“這件事其實是小喬告訴我,夫君和大喬之事她似乎知道一點點,後來大喬給她寫來一封信,信中透露了她在成都的地址,我便趕去成都找到了她。”
“原來如此!”
劉璟暗忖,以大喬的聰慧,這應該是她有意透露,畢竟一個人在成都,那種孤獨的煎熬,以及對孩子未來的擔心,大喬也希望陶湛儘早知道這件事。
沉吟一下,劉璟又問道:“這件事一共有多少人知曉?”
陶湛想了想道:“小喬知道,尚香也知道,另外還有就是大喬貼身丫鬟,如果說知道她懷孕之事,還有女護衛鍾雪和王醫士,我仔細盤查過,應該就這幾人知道。”
“可是她現在已有五個多月的身孕,我就算娶了她,再過幾個月,她生下孩子,這也很難隱瞞,這該如何是好?”
陶湛搖搖頭笑道:“現在夫君才知道事情麻煩嗎?”
劉璟無奈道:“確實是事到臨頭才覺頭疼,夫人可有什麼良策?”
“我替你想過了,她現在孕相還不重,可以掩飾,首先儘快讓她入府,夫君納她爲妾,然後讓她住在山莊內,這樣她生下孩子也不會被人知曉,等時間久了,也就沒人會注意這個漏洞了。”
劉璟眉頭一皺,“讓她一個人住在山莊,不太妥吧!”
“如果你不捨得她住在山莊,那我們就搬家,搬去未央宮,以未央宮之大,足以避開一切耳目,現在的漢王府太小,你讓她住在這裡,肯定難以掩飾,各種流言蜚語最終會流傳出去。”
劉璟負手在房間裡慢慢踱步,他倒不是捨不得把大喬放在山莊內,而是他現在剛滅江東,如果就此娶了大喬,會讓江東文武官員寒心,他不得不考慮這一層影響,就算要娶大喬,也必須過一段時間,讓江東的影響慢慢淡去。
其實陶湛在一方面提醒了他,他是可以搬進未央宮,以未央宮之大,守衛之嚴密,確實可以封鎖一切消息,當初孫權打大喬的主意,不就是將她把帶入建業宮,外界人就無從知曉了嗎?
至於使用未央宮涉及的僭越,事實上已經不成問題,孫權住建業宮,曹操自己也不同樣住進銅雀宮內,誰又會說他們僭越,況且他早已啓用未央宮作爲官署,這早就是僭越了。
劉璟之所以沒有搬入未央宮,只是不想影響太大而已,現在爲了大喬,他也不得不考慮這個方案了,沉思良久,劉璟緩緩對陶湛道:“你說得不錯,搬去未央宮確實是一個辦法。”
陶湛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沒想到丈夫竟然很嚴肅地迴應要搬去未央宮,令她愕然,半晌,陶湛也反應過來,連忙道:“夫君,你不會真的要搬去未央宮吧!”
劉璟坐下對妻子語重心長道:“我從前要求你們簡樸,嚴禁錦衣玉食,確實也有點偏激,好像是推崇節儉,但這樣也會引起大臣們的不適應,引發他們心中的不滿,反而得不償失,搬入未央宮也是一樣,明明有這個條件,搬入未央宮已是衆望所歸,卻硬要住在狹小的房宅內,看似自我約束,但實際上卻有點矯情了,而且會打擊天下支持者的信心,以爲我不敢愈越臣下身份一步,所以借這次掃平江東的東風,我們正式入住未央宮,更會讓天下人視長安爲正統。”
“可這樣做,夫君不怕別人指責夫君有不臣之心嗎?”
“想指責我之人,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會指責,而支持我的人,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會支持,所以僭越不過是一種打擊政敵的藉口罷了,我入住未央宮若是僭越,那曹操住的銅雀宮比天子居住的鄴宮要豪華富麗不知多少倍,爲什麼沒有人說他是僭越呢?”
陶湛默默點頭,“夫君如果決定搬入未央宮,我不反對,只是我不希望夫君爲了一個女人才這樣做。”
“和她沒有必然關係,她只是一個觸點,讓我最終下定了決心。”
劉璟和陶湛達成了共識,那麼大喬入府也就水到渠成了,如果在幾個月前,大喬還不想嫁給劉璟爲妾,她甚至沒有再嫁人之心,只是平平靜靜地度過這一生,但她有了身孕後,心思就有變化,尤其夜間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心跳,那種爲人母的喜悅,她更是願意爲孩子犧牲一切。
她對自己沒有要求,可她卻不想讓孩子沒有父親,成爲一個地位卑下的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正是在成都時,大喬改變了心意,她寫信告訴了小喬,含蓄地說了自己的境況,她已願意嫁給劉璟爲妾。
從獨身轉變爲人妻,這段歷程並不平坦,最關鍵就是她要過正妻陶湛這一坎,如果沒有陶湛的同意,她永遠只是一個別宅婦,她生的孩子只能成爲私生子。
好在陶湛是一個寬容而理智的女人,沒人被私心所困,她考慮更多的是丈夫的名聲,從而積極周旋,將大喬接回長安,又最終對丈夫表態,她願意接受大喬。
正是陶湛的穿針引線,使大喬在懷孕五個月後,最終以妻妾的身份進了漢王府,入夜,一輛馬車從側門悄然駛入了漢王府,在漢王府內堂,陶湛接受了大喬的敬茶,正式確定了大喬的身份。
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張揚,只有劉璟的幾名妻妾參加了納妾之禮,劉璟不希望大喬嫁給他的消息成爲第二天長安街頭的話題,儘管府中很多人都知道漢王娶了新妾,名字似乎叫做江蓮,卻無人知道這個江蓮是何人?長的什麼模樣?又是從哪裡來?
漢王府後宅,兩名丫鬟提着燈籠在前方帶路,小喬和孫尚香則慢慢跟在後面走着,小喬和姐姐大喬一樣,也是懷了近六個月身孕,走路已經有點不便了,孫尚香則扶着她慢慢行走。
“尚香,這次大姐真是費盡了心機,既要讓我阿姊入門,又要按照將軍的意思隱瞞住衆人,我到現在也想不通,爲什麼不讓阿姊風風光光入門?”
小喬半晌沒有聽到孫尚香的答覆,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不語,便問道:“你不高興嗎?”
孫尚香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說起來大喬還曾是我大嫂,我更不能接受,不過呢,想想她也很可憐,大哥早早去世,現在江東也滅亡了,三個月前父親又去世,她在世間也是孤苦一人,只要她不是被強迫,我又何必爲自己心中的不痛快而干涉此事?那也太過自私了。”
這時,兩人走到了小喬院子前,小喬挽住孫尚香笑道:“要不要進我屋裡坐一會兒?”
孫尚香勉強笑道:“你若不嫌我煩,我就去坐一會兒吧!”
“哪裡嫌你煩,就怕你放心不下兒子。”
“那小子應該已經睡了,有乳孃陪他,我有什麼不放心。”
兩人走進院子,上了二樓坐下,小喬的侍女給她們上了熱茶,孫尚香捧着茶杯道:“大喬畢竟曾是江東的主母,在軍中有很高的威望,那年赤壁之戰時,曹操不是公開索取你們姐妹嗎?結果觸怒了江東大將,差點把使者蔣幹殺了,現在江東剛亡,夫郎便急着迎娶她,會讓江東文武心寒,所以這件事不能張揚,悄悄入府就行了,哪能像你那樣風光出嫁?”
小喬秀眉微蹙,“可是這種事情畢竟紙包不住火,早晚會被別人知曉。”
“時間拖久一點,大家對江東也就淡了,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關鍵是要給江東文武官員一個面子,大家心知肚明,知道漢王在意他們的感受,他們也不會計較了,若像曹操那樣當着天下人的面索取,誰的面子會擱得住?”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能理解了,想不到你回一趟江東,長進不少嘛!”
“眼看着江東滅亡,不長進也要長進了。”
小喬見孫尚香情緒有些低落,便笑着轉移了話題,“尚香,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阿姊和將軍的關係?”
“你以前就知道?”孫尚香疑惑地問道。
“我從前只是看出一點端倪,上次將軍帶着阿姊離開建業,我就發現阿姊看將軍的眼神不一樣了,尤其後來告別之時,阿姊眼中那種萬般不捨”
“我們不說這個!”
孫尚香打斷小喬的話頭,又道:“我聽大姐說,我們很快要搬進未央宮了,你知道嗎?”
小喬一楞,隨即搖搖頭,“我竟一點不知,我們…什麼時候搬家?”
“應該很快,估計就是這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