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波濤推着白沫的浪花撲上碼頭提岸,淡淡的海腥味撲進鼻孔的,還有人的鮮血味道,程傳男捂着口鼻,鮮血順着指縫緩緩流淌出來,一點一滴落在地面。
四周都是同行而來的黑衣保鏢,抱着受傷的部位在地上扭動呻吟。
“.….對就是這樣,你快失控啊,殺了那個小胖子….快殺了他啊…..”
身上、臉上的傷痛,他沒有在意,心裡唯一的波瀾,只是期盼着那邊的仇人突然發瘋,將蹲在邊上的高恩給殺了,這樣一來,就應該能惹到那個盤踞這邊的宦門了吧…..
念頭閃過腦海。
遠方,響起船隻的嗡鳴,擡起頭,只見幾艘船舶正拉着半截漁船朝這邊駛來,坐在碼頭栓柱上的身影,像是老朋友一樣,伸手在蹲着的高恩肩膀上拍了兩下,緩緩站起來。
程傳男聽見夏亦的聲音從那邊響起。
“終於回來了,看來這趟不用空手回去。”
遠方,進入港口的幾艘船已經那斷裂的漁船放入舶甲上面,十多名港口裝卸人員幫忙拆卸、檢查,就在夏亦說完話不久,三花賀美鑽進裡面,找到了什麼東西,從裡面拋出,磁王擡手半空定住,走去取到手中,轉身就朝碼頭這邊衆人走過來。
“看來東西還真在,不得不說我運氣挺好。”
夏亦低頭看了一眼流着鼻血露出無辜表情的小胖子,後者擡起頭來,眨巴幾下小眼,圓臉擠出笑容。
“大哥,東西找到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趁着現在心情這麼高興,你看是不是把我當屁給放了……”
說着的同時,蹲在地上慢慢轉過身,朝着後面小心的挪開步子,被周錦一高跟鞋又蹬了回去,“想的到美。”
圓滾滾的身形向後跌倒時,港口進出的方向,一輛紅色小車風馳電掣般衝了進來,帶着‘吱’的一聲,輪胎急剎,車身一個甩尾逼近一地保鏢這邊才停下,地上劃出長長的兩道輪胎痕跡。
“烏鴉(夏先生)別動手!!”
車門嘭的打開,耶律紅玉和小晨子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身形衝出,倒是未對圍過來的變革者做出攻擊,藉着極爲敏捷的身手,與他們交錯而過,朝那邊夏亦和高恩快步走了過去。
宦門…..應該是宦門的人了吧…..哈哈…..烏鴉…..你完了,你們打吧!打吧!最好把腦漿都打出來,呵呵…..
程傳男看着這一切,彷彿與腦中的計劃完美重合了,捂着口鼻的手掌下,脣角有些微微的翹了弧度。
視野之中,原本過去的兩個人並沒有大打出手,其中面容清秀的小青年,頗爲禮貌的伸出手,對面,夏亦也伸手與他握了一下,鬆開。
“這個小胖子,是你們的人?”
“是的。”
陳晨點頭應道,地上的小胖子高恩連忙掙扎爬起,躲到對方身後,伸出臉來朝夏亦做了一個鬼臉,只是忘記臉上還掛着血,此時做出挑釁的鬼臉反而頗爲滑稽。
旁邊的耶律紅玉,伸手將高恩的臉退回去,轉過頭來:“烏鴉,你來厥門有什麼事?若是是想要打架,我隨時奉陪。”
“華國地方,只要是合法公民,我想去哪兒用不着你們來過問吧?”
夏亦並不對那個小胖子太過在意,目光劃過三人,落去從舶甲那邊過來的磁王,輕聲道:“我只是過來拿一件東西。”
“.….那是…..”陳晨臉色嚴肅起來,他看到過來的身影手裡,提着的是一隻爬有海草的銀色箱子,加上那邊還在拆解的船體,已經想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還沒說話,身邊的師姐,耶律紅玉的聲音猛的拔高:“那個箱子,你不能拿去——”
“師姐,你別激動!”陳晨伸手拉了一下她,隨後朝夏亦說道:“夏先生,這箱子裡的東西,是……”
夏亦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是什麼,我很清楚,與其讓你們泡在水裡,不如我親手拿過來,交給通勤局。”
“夏先生,你…..”
小晨子也有些無奈,他們是武者不是異能者,不可能潛入兩百多米的深水區將東西找到,光是水壓就能將人永遠留在下面,何況,自己師父白寧這段時間也一直在西北和通勤局的東方旭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根本沒有時間回來。
眼下,對方也與通勤局有舊,幫忙將東西帶回去,是合情合理的。
真要動起手來,反而是自己這邊變得沒理了。
“事情就這樣,東西我帶回去,如果想動手搶。”夏亦擡起手做出打電話的動作,微笑的輕聲說一句:“那我,可是要報警的!”
便擠過兩人中間,伸手接過磁王遞來的銀色箱子,也不打開,就那麼提在手裡,朝轎車那邊過去,走過跪坐地上的程傳男時,步子緩了緩,程傳男擡起頭,人的陰影蓋過來。
夏亦俯視着地上的人,歪歪脖子:“我好像記得你,不過…..叫什麼名字?”
聲音平緩,帶着此人神經的冷漠,讓跪坐地上的程傳男身子打了一個寒顫,他使勁想讓自己鎮定,而眼中的恐懼卻是無法掩蓋地的望着高大身形,嘴脣有些發抖的抖動:“程…..程傳…..男。”
“哦,我認識你爺爺,很仗義的一個老傢伙,說給錢就給錢……”
夏亦點點頭,又說了句:“起來吧。”轉身,望商務車那邊過去,將箱子遞給旁邊的女人。
地上的程傳男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們兩邊沒打起來,不是說夏亦是瘋子嗎?對啊,他就是一個瘋子…..可爲什麼不殺那個高恩,還這麼和氣…..
……算了,還在他也沒打算殺我,下次再找機會……
思緒紛亂的程傳男,心情稍稍放鬆,劫後餘生般的重重吐出了一口氣。
後面,走出幾步的身影,將箱子遞給了女人,陡然轉過身,有槍栓拉動的輕響,以及夏亦冰冷的聲音。
“你.他媽的神經病——”
手中的銀色手槍噴出火舌。
呯——
背對着的程傳男思緒還在想,身體猛的震抖,他緩緩低下頭,胸口的衣襟染紅了一片,破開了一道口子,一枚彈頭穿過後背又從裡面衝了出來,打在不遠的地面。
牙齒‘咔咔’的上下磕碰打架,他表情扭曲到了極致,兩眼淚水已經流了出來,慌亂的伸手按住貫穿的傷口,鮮血還在大股大股的從指縫裡溢出。
……他不是很和氣嗎…..不是放過我了嗎……怎麼會……怎麼會呢…..
“啊…..哈…..”
血腥的氣息從嘴裡噴出,程傳男牙關顫抖的轉過頭,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對面,夏亦提着手槍走了過去。
“.….你爺爺程廣恩的情,上次我已經還完了。”
天光傾泄,投映着捂着胸口的人的影子印在地上,隨着這聲話語落下,呯的槍響,一抹血線衝出後腦,濺在了地面。
程傳男瞪大着眼睛,向後倒了下去。
夏亦收起手槍,看了眼那邊的耶律紅玉和陳晨兩人,“他動手的,你們沒看見嗎?我自衛而已。”
拿手帕擦了擦手,帶着手下乘車離開。
原本還想叫囂幾句的小胖子閉上嘴,乖巧的看着那邊幾輛商務車徑直出了港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收屍吧。”陳晨揉着眉心,輕聲說道:“.….這事,我還得給師父打個電話過去,總要彙報一下。”
只是眼下嗎,沒人有心情應和了。
耶律紅玉沉默了片刻,罵了聲:“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