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閃爍的霓虹將整個城市映照得七彩炫爛,一眼望去比白天還要更爲美麗。
夏日炎熱,不少人都喜歡在晚飯後外出散步,享受夜風吹拂在臉上帶來的清爽。而且在這霓虹照耀的世界裡漫步閒聊,別有一番情趣。
雲楚璃此刻正拄着柺杖,站在a市貴族酒吧一條街一家名爲“dreamhing”的酒吧門口,眉眼糾結成一片。
頭頂上,幾個英文字母不斷變化閃爍着不同的光芒,從各種角度讓這個名字如同彩虹一樣絢爛。
聽說,蕭霖笙此刻正在裡面買醉。
好吧,不是聽說,是確定。
可是,她爲什麼會真的出現在這裡?!
就因爲好友煽動的那幾句話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她已經分辨不清楚了。
深吸口氣,擡腳踏進這煙瘴之地。
原本酒吧在她腦海中的印象並不好,記得還是在許諾的律所工作的時候,有一次爲了查一個案子跑到酒吧裡來過。那個酒吧真的是烏煙瘴氣,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震天響的音樂、嘈雜的環境、髒污不堪的人,一切都讓她覺得噁心。所以獨自一人喝悶酒,也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結果喝的酩酊大醉,還仗着醉酒大着膽子勾搭了一個男人。
咦?!後來怎麼了?她好像有些記不清楚了?!
那個男人是誰,長什麼樣子,也全記不得了。不過記得好像很帥,和蕭霖笙一樣帥。
後來還是小涵幫她跟蹤了目標對象,而且拿到了證據,這才幫助當事人成功辦理了離婚,而且還拿到了大筆的賠償金。
“小師妹,你總算是來了。”夏皓傳看到她的時候還吃了一驚,她怎麼又把自己搞的缺胳膊斷腿了。
可是眼下事情緊急,他也顧不得詢問了,直接拽着她的手就往前拖。不過也注意了分寸,不會讓她跟不上摔倒。
她正站在門口出神,冷不丁手就被人給拽住,耳邊傳來男人急迫的一句話。
擡頭,正好看到夏皓傳轉過去的側臉。
再打量了一下這家酒吧的環境,似乎和她那次去的不一樣。沒有閃爍不停的碩大霓虹燈,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沒有那些脫光了衣服只穿着內衣褲在舞臺上放肆舞蹈的男男女女,一切安靜得簡直詭異。
一條靜謐的走廊,兩旁是刷得雪白的牆壁。牆壁上掛着一些裝飾用的畫,但畫工精細、意境深遠,一看就是名家手筆。走廊的兩旁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放上一個琉璃臺子,臺子上放着一個插滿鮮的瓶,旁邊還放着一個升滿鮮果的籃子。地上鋪着紅色的地毯,在頭頂上水晶吊燈的映照下顯得沒有那麼刺眼。這裡的環境溫馨雅緻,一點都不像是酒吧。
“夏師兄,你們就在這裡喝酒?”雲楚璃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夏皓傳點點頭,抓着她的手走的更快了些,一邊急促的道:“小璃,你快勸勸霖笙吧。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問他什麼都不說,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喝悶酒。這都已經喝了三瓶了,再喝下去估計他就要死於酒精中毒了。”
“夏師兄,難道你也覺得應該由我去勸他嗎?”雲楚璃原本還沉浸在終於和夏師兄牽手了的喜悅當中,驟然聽到他這些話,心底的疑惑像是滾雪球一樣,已經快要壓垮她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了。
難道說,她和蕭霖笙之間真的有過什麼?要不然爲何好像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應該對蕭霖笙的一切情緒負責一樣。
可是她明明對他一點其他的感覺都沒有啊?!
夏皓傳奇怪的回頭看她一眼,斬釘截鐵的道:“當然應該由你來勸了,除了你難道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嗎?”
“蘇清柔啊,她纔是總裁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他們兩個都快結婚了,難道總裁出了什麼事,不是應該由她來照顧嗎?”雲楚璃固執的停下腳步,不再跟隨着夏皓傳前進。
夏皓傳聞言嗤笑一聲,冷冷的嘲諷:“蘇清柔,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見雲楚璃神色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又皺了皺眉道:“你爲什麼叫霖笙總裁?以前你可沒有叫得這麼生分啊!”
“不叫總裁,那叫什麼?”雲楚璃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可是她心裡總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她就應該叫蕭霖笙總裁啊。
蕭霖笙是她的老闆,不叫總裁,難道應該叫boss?老闆?還是像秦宇一樣叫老大?
“叫名字啊!”夏皓傳理所當然的道。
雲楚璃的臉瞬間就沉了下去,看着夏皓傳的眼睛認真的道:“夏師兄,他是我的老闆,我和他只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我沒有資格叫他的名字。”
“小璃,你這是怎麼了?”夏皓傳奇怪的看着她,本來還以爲她出現在這裡,是因爲放心不下蕭霖笙,所以特地趕過來看看。可是誰知道她居然說出這種冷靜到近乎絕情的話,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真的已經徹底放棄霖笙了?
“咦,小璃,你來啦。”前面走過來一抹高大挺拔的人影,看到她的時候忍不住加快了腳步,三兩下走到她面前,抓住她道,“快跟我來,霖笙難受得很。”
雲楚璃掙了掙手,但她怎麼可能掙脫身爲特種兵少校的鉗制。再加上她自己現在還是個傷殘人士,本來也沒多少力氣。
風擎的手就像是一把鐵鉗,鉗住之後就怎麼都掙脫不掉。
沒辦法,一路不情不願的被他拖到一個房間的門口。
房間裡很安靜,除了有一個人痛苦嘔吐的聲音之外,其他多餘的聲音一點都聽不見。
“你快去看看吧,照這麼吐下去,估計他都要把膽給吐出來了。”風擎把她帶到門口,從身後一掌將她給推進去,然後朝裡面招呼道,“南祺你趕緊出來,讓小璃好好勸勸他。”
一抹身影從她旁邊閃身出去,待雲楚璃回過神來,房門已經從外面砰地一聲關上了。
無可奈何的走進去,就着不甚清楚的燈光,看到包間的沙發上趴着一個人,那人正朝着面前的垃圾桶吐得撕心裂肺。
忽然,那個人擡起臉來。雲楚璃瞬間就看清了,那個人是蕭霖笙。
只是此刻的蕭霖笙,與她記憶中任何時候都不太一樣。
褪卻了眉宇間的冷漠疏離,他漆黑的鳳眸居然有着一絲傷感和悲涼。
因爲喝了太多,白皙的俊臉一片通紅。再加上狂吐了一陣,眼睛裡都浸上了一層水光。
“蕭霖笙,你沒事吧!”不知爲何,她的心裡忽然有些發酸,忍不住就衝過去拍打着他的脊背,只想讓他能舒服一點。
“你、你來啦!”蕭霖笙擡起迷濛的雙眼,說話都有些不清楚。
雲楚璃見狀,心中越發不忍,拍打的動作更加輕柔:“怎麼喝這麼多啊,不能喝就少喝一點。你胃那麼不好,幹嘛還這麼折騰。”
茶几上橫七豎八倒着好幾個洋酒瓶子,這種酒後勁十足,喝了這麼多怎麼可能不難受。
一想到他的胃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害,現在又喝這麼多的酒,該是怎樣的難受啊。
“哇……”蕭霖笙忍不住,又狂吐了起來。
啪!一滴眼淚就那麼毫無徵兆的掉了下來。雲楚璃忽然就怔住了!
她,她怎麼哭了?!
是因爲蕭霖笙嗎?可是爲什麼呢?自己對他不是隻有員工對老闆的尊敬嗎?爲什麼要心疼?
爲什麼不心疼,他的胃曾經受過腐蝕性傷害。心心好不容易幫他調節回到正常,卻再三叮囑一定不能再有損傷,現在這麼猛的喝酒,可向而知胃病一定會復發。
你怎麼會知道他有胃病?陳可心又爲什麼要幫他調理身體呢?
身體裡彷彿有兩個自己在對話,腦子裡也因爲這些對話而冒出了越來越多很奇怪的記憶。
這些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爲什麼她好像很熟悉,又非常陌生一樣?
“蕭霖笙,你有沒有怎麼樣?”說出口的聲音都帶着濃濃的鼻腔。
蕭霖笙艱難的擡起頭,感覺胃裡被放進去一把火,燒得生疼。
“你、你怎麼來了?”嘴巴動了半天,好容易才問出這麼一句。
雲楚璃怔了怔:“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很擔心你,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哭,我甚至不知道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傻瓜!”蕭霖笙似乎已經醉的神志不清,本來想要擡手摸摸她,結果手舉到半空又忽然垂下,埋頭又開始哇哇的吐起來。
“我也覺得我很傻,我覺得我腦子裡好像有一塊東西被人取走了一樣,空蕩蕩的。”雲楚璃抱住他的頭,下巴靠在他的頭頂,心疼的幾乎扭曲,“蕭霖笙,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啊?”
蕭霖笙根本沒有力氣再回答她的話,只顧着發狂的吐。
見他吐成這個樣子,雲楚璃心中更加的不安,本來想要放開他去把燈全部打開看看具體情況,剛鬆開又被蕭霖笙給緊緊拽住,怎麼都掙脫不開。
也不知道是誰,把燈開的這麼昏暗做什麼,夜視眼嗎?
包廂被一股濃郁的酸臭氣味充斥,雲楚璃卻好像沒有聞到一樣,眼睛倏地瞪得大大的。
因爲在這濃郁的酸臭和滿滿當當的酒氣當中,她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氣。